第四章 老王的外婆

“妈！”见到老人的一瞬间，我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妈妈佝偻着苍老的身躯，不敢相信的走到我面前，轻轻捧起我的脑袋，一双眼睛中流出浑浊的泪水：“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些年都去哪里啦，我和你爸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妈妈一边说一边哭，抱着我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

“走！快进屋，快进屋！”擦着眼角的泪水，妈妈抓着我的胳膊，拽着我就朝屋子里面走去。

“我爸呢？”到了这黑洞洞的窑洞里面，我和海大胖坐在炕上，我忍不住开口问妈妈，同时，也开始翻自己的包裹，把自己回来时在超市里面买的一大堆吃的喝的保健品啥的全都掏了出来。

“回来就好，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妈妈嘴里面虽然是在埋怨我，但从她的脸上我却能够看到喜悦，不光是因为我回来了，而且还因为我出息了。

“你爸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天天就知道在地里面干活，天不黑肯定不会回来，唉！都这么老了还这么拼！”妈妈一边叹气，一边就招呼着我和海大胖两人，并问我现在做啥事。

我干的事自然是不敢跟我妈说，就撒谎骗我妈说和海大胖老王两人在外面做生意。

和我妈唠长唠短，这期间我妈也没有问我在外面赚了多少钱，对往事就好像是忘了一般绝口不提，正说着话呢，忽然间另外一道苍老的身影掀开门帘，看到我的第一眼，当场就愣住了，紧接着便是大怒凛然，“你个狗东西，还有脸回来？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别给我回来！”

和我妈截然相反，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想到我爸见到我后竟然会是这种反应，一边说，一边就从门口拿起扫把要打我，我妈和海大胖两人赶紧阻拦，好一会儿了才把我爸给拦住。

对我爸的愤怒，我当然理解，当初我为了搞传销把家里面整的这么惨，这么多年来我爸妈在村里面就没有抬起头过，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妈比较溺爱我，在我回来后心里面的憋屈劲直接就散了，但我爸不同，他是个个性要强的人，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村里人的议论，如今见到我后，当场大发雷霆。

“你说说你都干了些啥事，怎么还有脸回来啊？怎么不死在外面？”我爸坐在门槛上，一边骂我，一边喘着粗气，而我也只能静静的站在炕边低着头，就像是小时候偷了别人家的西瓜被人找上门来，我爸教育我的模样，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从小到大我都是比较害怕我爸的，如今也不例外。

从小到大，我也很少见到我爸发火，但是他每次一发火就让人感觉到恐惧，我爸坐在门槛上说了一大堆，我听得心酸无比，想想当时所做出来的错事，当真是不可饶恕。

“叔啊，您也消消气，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董鹏前些年虽然犯下了大错，但是这些年也早就知错了，每一天都在想着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错！您看看，这里面吃的用的全都是他给您买下来的！”一边说着，海大胖一边指着那边的箱子。

在我妈和海大胖的轮番劝说之下，我爸总算是稍微好些了，重新看向我就问我这些年在外面干啥？

“做些小生意！”我低着头开口说道，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并不敢去看我爸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让我感觉到害怕，那像是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从小到大我都不敢对我爸撒谎，因为每一次撒谎都能被我爸轻松识破，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但这双眼睛对我的威慑力依旧从存在，我并不敢轻易挑衅他的威严。

“做什么生意？”我爸皱皱眉头，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做什么生意？在火车上的时候，我曾和海大胖老王商量过这个话题，并且已经有了一个统一的口风，但现在一紧张我竟然给忘了，不知道当初说好的生意是什么生意了。

还好海大胖反应快，看我没说话赶紧开口道：“我现在跟着董鹏和老王做土方生意，就是专门给人家工地上拉沙子，可赚钱了！嘿嘿……”海大胖一边说，还一边冲我笑笑。

我爸一皱眉，转眼看向海大胖，“真的？可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没！这哪能啊，像我这当兵这么多年，都是祖国培养出来的花朵，哪里能干那种事呢？”海大胖连连摆手。

我爸的目光终于不再盯着我了，我长松一口气，被我爸盯着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总有种随时都会露馅的感觉。

“噢！”我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到气氛终于是不在僵持了，我妈就说：“你们先聊着，儿子今天回来了，还没好好吃饭吧，我给咱做饭去！”

“行了，婶，那您先忙，我还没回家呢，先回家转一圈去，晚上没事了再过来！”海大胖说着话也走了，我爸妈在那挽留了一会儿也没挽留住。

送走了海大胖后，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我和我爸两人了，他坐在七八十年代的那个老沙发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句话都不说，我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心中不由得就想到是露馅了？还是怎么回事？

“鹏鹏，从小到大你就不会说谎话，每次一说谎话你就不敢看我，眼睛也有点飘，你跟我说实话现在究竟在干啥？”

“就是做土方生意啊，那玩意可赚钱了，和工地上的包工头混好点，拉沙车往工地里面一送就能赚钱！”为了增加可信度，我一边说着，一边还把从老王那里听来的土方知识跟我爸说来听。

我爸这一辈子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出去过，一直都在家里种地，对土方生意啥的自然不了解，听到我的话后哦了一声点点头，似乎是信以为真了，接着又问我这些年在外面赚了多少钱，啥时候才能把老房子买回来？

话说到这里，我立马就有自信了，洋洋自得的将从海大胖那里拿来十万块钱从包里面掏出来放在我爸面前说：“前些年做传销欠下的债都还清了，现在就剩下咱们的老房子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买房子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好！好！好！”看到这十万块钱，我爸嘴角哆嗦着，捧着钱的手都在跟着颤抖，连连说着好，“把咱们的老房子赎回来，再扒了重盖一下，看看谁还敢说我儿子就是个败家子！”

看起来我爸真的是兴奋坏了，在说完这话后，腾地一下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口道：“你等着，我现在杀鸡去，再从外面买点酒回来，咱们今天好好庆祝一下！”

看样子老爸终于是原谅我了，我在这短短一瞬间也兴奋不已，直接跑出去帮忙。

晚上海大胖也过来了，他家里还在盖房子，他爸妈也是住在别人家，一家五口人睡着刚刚好，要是再加个海大胖就没法睡了，海大胖晚上也没有个睡的地方，就来我家里凑副一晚上。

可我家里也只是一口窑洞一条炕啊，我晚上和我爸妈挤挤也就行了，要是再加上个海大胖，这还真是……

也就在我头疼的时候，我爸说带我妈去药材地住，顺便在那边看苹果，我和海大胖两人住家里就行。

这话说出来，可把海大胖搞得一顿尴尬，赶紧摆手说：“不行不行，我和董鹏去药材地住还差不多，哪敢让您和婶去药材地住啊！”

我也是跟着点头，“咱们家药材地我好久都没去过了，刚好也过去瞧瞧去，您和我妈就睡吧！”说着话，也不等我爸妈拒绝，就和海大胖一起往药材地那边去了。

一路上我妈又是送被子送褥子啥的，我和海大胖顺便还带了点吃的喝的，坐在药材地里面望着星空就开始吃喝扯淡。

“嘿！这老王回去了也不给咱们俩发个短信啥的，干脆把他也叫过来咱们一起玩呗！”手里面有钱了，我和海大胖也开始壮阔了，直接买了个诺基亚，把我们激动的啊，一天天的就知道抱着手机玩。

电话嘟嘟响了好久，老王才接起来，海大胖大嗓门直接就问老王在干啥。

但很长一会儿了，老王那边就是没有任何声音，海大胖奇怪的看了手机一眼，疑惑道：“信号是满的啊，怎么不说话呢？”

这话刚说完，电话里面忽然就传来一阵阵嘿嘿的怪笑声，这忽然到来的怪笑声在黑乎乎的药材地猛然想起可把我和海大胖吓了一大跳，我拍拍胸口张口就骂老王，“你特么的有病是吧，现在来我家药材地！”

“嘿嘿嘿嘿……”回应我的依旧是那种怪笑声，哪怕明明知道是老王装出来，我依旧感觉到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那啥，老董啊，我怎么感觉这声音好像是老王他外婆的声音？”忽然，海大胖朝我开口说道，这话说完把我吓得差点连诺基亚都给扔了，狠狠咽了口唾沫就骂海大胖别在那里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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