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教室

九月正午的阳光依旧火辣，汪唯拉着任时易冲到食堂已经流了一层薄汗。汪唯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脚准备往二楼食堂走。

        “纸。”任时易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汪唯。

        “谢啦！”汪唯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就掏出一张纸开始擦汗。

        食堂的窗口很多，但热门的窗口早就被前面一波人抢光了。这个时候吃什么已经无所谓了，能有的吃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汪唯三人随便找了条队站了进去，任时易没来过食堂她抬起头眯着眼睛试图看清菜价表上的数字。

        “这是盘餐窗口，白盘一块五，绿盘两块，红盘三块，米饭五毛。”汪唯知道任时易近视，扶着任时易的肩，靠在她耳边轻声说。

        “谢谢。”汪唯说话时靠的太近，任时易觉得自己耳朵快要烧起来了。

        “咦？学霸你近视啊！”周竹星一脸惊奇的看着任时易。

        “诶诶诶！别贴这么近。”汪唯白了周竹星一眼，“人家学霸近视不是很正常吗？”

        “矮油～你别这么凶嘛！”周竹星又凑到汪唯身边。

        “yue……”汪唯一巴掌拍开周竹星，往任时易身边靠了靠。

        “小汪……”周竹星还想往汪唯身边扑，却被任时易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坏了！自己一定不小心得罪过学霸，不然不会三番五次被瞪。周竹星见任时易那架势也没继续纠缠，他伸长脖子，环顾四周确定没有老师后，开始玩手机。

        “小同桌，你今天怎么来食堂吃啦？”任时易问。

        “省时间。”任时易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勾勾的盯着地面。

        “……”汪唯再一次陷入沉默。

        “以后都会在食堂吃的。”任时易见汪唯不说话，有低声补了一句。

        食堂里面人很多，声音很嘈杂，任时易的声音很小，但汪唯还是听见了。

        “行啊，以后我要是课下的早，我就去你们班门口等你。”汪唯笑说。

        “谢谢。”任时易依旧低着头。

        “矮油～别这么客气嘛！”汪唯好像被周竹星传染了，揽着任时易蹭了两下。

        二楼盘餐窗口的人不是很多，她们没等一会儿就打到了饭。汪唯和周竹星已经提前占好了位置，一拿到饭坐下来就狼吞虎咽，很快把盘子里的饭扒完了，而任时易却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盘子里的菜。

        “我……”任时易看看自己盘里的菜，又看看汪唯两人。

        “没事儿，你吃！我俩可以等！”说着，汪唯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数学试卷摊在桌子上，揪着周竹星问问题，“小星星～快来，教教我～”

        “救命！”周竹星还没来得及撒开蹄子，就被汪唯一把按回座位上。

        “这题！”汪唯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很笔，塞到周竹星的手上。

        “只要把这个两点连起来，在根据那两条线的关系，这样就可以证出这两条线……”周竹星的手指在试卷的立体几何上划了几下。

        “你咋不说酱酱酿酿就好了！”汪唯有些崩溃。

        周竹星在试卷上飞舞的指甲盖都比学校打印的立体几何大，她只能看见周竹星的手指在图上点了两下，就讲完了。

        “就是bd一连，然后证明线面垂直……”周竹星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给汪唯讲。

        老实讲，他这个证发看上去很简单，但是证明的过程特别难，他怕自己讲着讲着就乱套了。

        “嗯嗯……然后呢……”汪唯往下写了几步，发现后面的自己又证不出来。

        “emmmmm，后面有亿点点难，”周竹星有些心虚。

        “你别告诉我是单人旁的亿。”汪唯再次崩溃。

        “呜呜呜，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亿。”周竹星也跟着崩溃了。

        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又继续趴在桌子开始研究那道“世纪难题”。

        汪唯和周竹星两个人虽然目前在学校里都是中游水平的学生，但能考上d中的也都是下面初中学校的佼佼者，两个人不愿意放弃这道立体几何题，趴在桌子上讨论着该怎么证明垂直。既然线面垂直不通，那就换一个思路，汪唯和周竹星都属于脑子非常灵活的学生，他俩很快琢磨出了更加简约的方法，只差一个条件就能把那条题目解出来。

        “连dm吧。”周竹星托着下巴，“这样再证ef……”

        “这不就和刚刚一样吗？”汪唯否定了周竹星的想法。

        两人又在上面卡了很久，正准备再换一个思路时，一旁吃饭的任时易突然凑了过来。

        “连em证垂直”任时易注意到汪唯二人的动静，把脑袋凑过去看桌子上的试卷。

        “对哦。”汪唯和周竹星二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食堂里的人纷纷看向他们这边。

        “还得是你！”汪唯比了个大拇指，在试卷上“哗哗哗”写了起来。

        “其实还可以建系……”任时易又说。

        “是嘛？”汪唯停下笔，准备重写。

        “你可以先把这个方法写完，再写另外一种方法，这样效果会好一点。”任时易话音一转，拦住了汪唯下面的动作。

        “好嘞！”汪唯深吸一口气，把下面的过程一口气写完了。

        “以后有不会的可以问我。”任时易说着，端起手中的餐盘，“走吗？马上要午练了。”

        “嗷嗷嗷！好嘞！”汪唯跟着端起餐盘，顺带拍了一下低头建系的周竹星，“走啦！”

        周竹星把汪唯带来的草稿纸塞进口袋里，端着跟上汪唯和任时易。

        “学霸，你可以顺带教教我吗？我保证乖巧听话，不黏人！”周竹星凑上前，在任时易眼前晃悠。

        “……”任时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加快了步伐，和周竹星拉开一段距离。

        汪唯也看出来任时易是真的不太待见周竹星，给周竹星使了个眼色。周竹星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没再继续自讨没趣。

        午休的时间很短，汪唯三人没有继续闹腾下去，回了班级简单休息一下就开始准备午练。

        午练是继晚自习10点下课，第二件让汪唯无语的安排。这样高强度的学习无异于压榨学生，对她这种青少年的影响不可估量。

        可惜学校领导觉得这样的安排对他们这些青少年的正面影响不可估量，午间练习早已成为d中的办学特色之一。

        今天的午练是语文写作，大概是社会新闻类题材的议论文。汪唯和周竹星两个艺考生经常写这类文章，两人文思泉涌，没一会儿就写好。写完作文的两人也没闲着，打算跑去隔壁空教室开始准备今天晚上的故事编讲课。他们的第一目标是一所985高校的戏文专业，专业和文化要求都很高，只能从休息的缝隙中挤出时间来准备校考。

        汪唯从桌肚里摸出写故事的本子，随手拿了一支黑水笔校服口袋里一揣，抬脚往隔壁空教室走。

        “老严让我们写……”汪唯刚出教室门就看见任时易站在走廊的尽头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师说些什么。

        “哎！学霸可真忙啊……”周竹星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随口调侃了一句拉着汪唯进了空教室。

        “确实。”汪唯把衣袖撸到手肘，趴在桌子上开始构思故事。

        “你说高三什么时候回去集训？”周竹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汪唯聊着天。

        “十月底吧，反正还没轮到我们。”汪唯耸耸肩。

        编导统考一般放在12月，在此之前的一个月他们学校的艺考生都会去北京本部进行集训。

        “那他们快走了诶！”周竹星说。

        汪唯抓了抓耳朵，正巧看到任时易从窗外经过，便打开窗户喊了一声：“时易！”

        任时易刚刚被老师抓过去讨论作文比赛的事儿，她惊愕地回过头，看着站在窗边的汪唯问，“你们不午睡吗？”

        “不啊！我们专业课还有些没写完。”汪唯指了指平摊在桌子上的本子。

        “哦，不开空调吗？”任时易注意到汪唯额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汗。

        “空教室空调坏的。”汪唯摆摆手，毫不在乎。

        “你可以去我们的空教室。”任时易说。

        “行呗。”汪唯也觉得空教室闷得慌，把自己脑子都快闷短路了。

        她拿起本子，喊了声周竹星，窜出去跟着任时易往北楼走。

        “你还说我，你怎么也不午睡？”汪唯跟在任时易的身边笑问。

        “刷题。”

        又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回答，汪唯叹了口气，追上去说：“你知道你每次回答两个字的时候都很欠扁吗？”

        “哈？”任时易转过头，她一脸无辜的看向汪唯，“很欠扁吗？”

        “………”汪唯搜肠刮肚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啊——我破大防了！！！”汪唯没敢喊得太大声。

        每间教室的窗帘都拉上了，走廊上安静的不像话，里面的同学应该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虽然汪唯每天都会从北楼经过，但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里面的情况，当她第一次踏进理科强化班的空教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次真的破尼玛大防了！”汪唯强装镇定走了进去。

        “那一摞《必刷题》是你的？”她颤抖着手指了指靠后门的桌子上各色各样的《高中必刷题》。

        其他各个角落上的位置也稀稀落落的放着一些资料，看样子不只是任时易一个人会来空教室刷题。

        “嗯……早读课，午休和晚自习写完作业我都会到空教室刷题，我们班也经常会有其他人来刷题。”任时易早就习惯了她们班这样的情况，除了她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拼命的抓住高考这个机会，努力飞出这个海边的十八线小县城。

        汪唯嘴角微微抽搐，强化班一直都是两个班，而这两个班却占了北楼一整层楼，之前有理科班的朋友告诉她，“你可以偶尔看见创新班的下凡，但你永远不会看到强化班的下凡。”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每一次开始前五个考场的都是在三楼往上，只有前五个考场的人有希望考取985，所以一般来说下了三楼就算做学霸下凡，据有关人员（周竹星）统计从来没有强化班的大佬下过凡，相反冲刺清北名校的创新班倒是有不少人下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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