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我牵着小团子，走路的步子都有且跳脱。

        金色的发在阳光下跳跃着耀眼的光点，他抬眸瞧着我，绿眸掺了笑意：“阿蘅终于找到饭碗了！”

        我抱起他在怀里颠了颠：“不错，头一天就赚了一把胭脂钱，等我再赚多点，就去碎玉琴行给你买个小笛子，再赚多点，就送你去私塾启蒙，再给你找个武功盖世的师傅……”

        小团子就如当年不爱上幼儿园的我一样，在我怀里蠕动抗议：“不要去私塾！我要和阿蘅在一起！”

        “不读书没文化，以后怎么找到优质老婆？”我戳戳他小鼻子，“况且京辞去了私塾，就能学到阿蘅不知道的知识，回来教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团子犹豫着，虽然没点头，但到底没想原先那样抵触。

        我带他去东街转了转，买了些食材，说是今晚吃大餐。

        小团子突然问我：“优质老婆是什么？”

        我坦坦荡荡答：“就像我这样的！”

        下午的阳光不在厨房，因此清凉宜人，我与小团子挽着袖口，在案前揉面团，边揉边给他讲些有趣的历史小知识。

        我把粉色的面皮擀了又擀，终于得到满意的劲道，手把手教他把金灿灿的蛋黄陷包裹进去。

        小团子瞧了眼满桌子的粉色面皮，扬起小脑袋问我：“阿蘅，你做这么多？”

        我应道：“我们留点自己吃，剩下的要送给古兰朵、给你问诊的郎中家、那个乞丐爷爷、还要给李琢延拿去送礼。”

        “送礼？”他明显没听过这个词，语调也跟着扬了起来。

        “对呀，”我裹着他的小手又按好一个团子，“就是让李琢延送给他的官僚上级下级，搞好了关系，以后才好混呀。”

        团子沉默着，良久没说话，我以为他没听懂，便举着粉嫩嫩的团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这样包，京辞学会了吗？”

        京辞“嗯”了一声，从我怀里跑出去，一个接一个的握团子。

        怎么觉得他有点不高兴？

        奇怪。

        我抄着小刀，在团上划开花瓣，起锅放入滚烫的热油当中，粉嫩的花瓣在灿烂气泡的包裹下绽放开来，露出其间金黄的花心。

        团子惊喜不已：“好漂亮！”

        我得以地“哼哼”两声，沥干热油，把一朵荷花酥放进瓷盘，“第一朵给京辞吃，奖励小宝贝一下午的辛勤劳作——诶你小心烫！”

        我和京辞边吃边做，到李琢延回来时，已经吃饱了。

        李琢延瞧见我在捣鼓食盒，便凑了过来，看见那一朵朵精致漂亮又芳香四溢的小荷花，微微惊讶：“这是什么？”

        “荷花酥，好看不？”我理好一朵朵小花，便见李琢延的爪子伸了过来，我立马把盖子一扣，扭头笑道：“李大人急什么？”

        这是抱那日“紧张什么”之仇。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琢延很是无辜地望了我一眼，撇开头，独自傲娇去了。

        就是不给他吃，就！不！给！

        翌日一早，我们两人吃完了早饭他要去衙门当值，我才把食盒递给他。

        他出门时间太早，便只有我和他一起吃早饭，京辞年岁小，要再睡上把个时辰才醒。

        他呆滞地杵在原地：“干嘛？”

        “拿去和你上下级分享啊，吃独食可不太好吧李大人？”我把食盒戳在他腰上，示意他赶紧接着。

        李琢延纳闷地盯着我：“你怎么还有钱？”

        我得意叉腰：“哼哼，这可是我两辈子的第一份工资，我马上就要发财了！”

        李琢延满头黑线，一脸无语地瞧了眼食盒，再瞧我时，那眼神好像以为我得了什么癔病。

        他扯下钱袋子递给我：“这些钱你先拿着。”

        我毫不犹豫地收下：“李大人良心发现了，终于想起之前抢我那两百钱的铁链和匕首了。”

        李琢延嗤笑一声：“那个是公事公办，这个是饭钱。”

        我闻言立马把钱袋子又扔回去：“那我不要。”

        “为何？”他稳稳托着那包哗啦啦的碎银。

        “李大人好不容易吃回软饭，当好好珍惜才是。”我说话时，周身那股子世家小姐的尊贵气场又敛不住。

        笑话！我沈元蘅两世富养，挥金如土，从来都是压别人一头，如今要是接了他这意味不明的碎银，那岂不是成了雇佣关系？说难听点包养关系都有可能！这样一来还怎么谋求这小小屋宅内的地位平衡？

        女人不努力，只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李琢延脸色一黑：“陈小姐倒是反客为主了？”

        “李琢延，你明知我陈小七顶天立地站着活，你为什么给我这意味不明的钱？你也觉得我只能同那些深闺妇人，只能靠男人才能活？”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成年婚嫁，相夫教子，一代一代都是如此！”李琢延话锋一转，又开始威胁我：“你几岁了？十五不嫁，就要交税。”

        对了，还有六百钱的赋税！

        “你又能耐了是吧？你就会勒索我！不就是六百钱吗？我就喜欢为北燕财政做贡献还不行吗？”我绝对不能输在气势上。

        李琢延被我气得不轻，抬手远远指着我：“我不跟你说了，你完全不讲道理！大小姐脾气！”

        说完转身抬脚走了。

        我瞟见他手里还拎着食盒，心里顿时不爽，箭一般窜上去，“食盒留下！”

        不想他灵活一闪身，我扑了空，随即健步如飞，抬起食盒晃了晃，留给我一个春风得意的背影。

        气……气死我了！

        我在水缸前趴着看鱼，生了会儿闷气，突然想起一句至理名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懊悔啊！

        我一拍脑门，暗自低语：“不拿白不拿，我怎么这么啊！这要是多拿点，占的股份就多一点，以后分红就多一点。”

        我站起来在庭院踱了两圈，一边懊悔，另一边又倔强，整个人都快矛盾到分裂。

        最后只能甩甩头，气度非凡地沉吟一句：“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京辞终于醒了，洗好吃饱，我便带着他一起出门，不一会儿便把剩下的荷花酥送完了。

        我猜到酒肆也属烟花之地，风气也许不淳，于是蹲下身子对京辞说：“宝贝，一会儿我们要去古兰朵那，你见到那些漂亮姐姐，会不会花了眼啊？”

        京辞摇摇小脑瓜：“阿蘅最好看。”

        我忍俊不禁，捏捏他的小鼻子：“一、初来乍到，不可与旁人太亲近，保护好自己；二、尊重女子，朝她们行礼，举止有度，不能逾矩。就这两点，京辞能做到吗？”

        “好！”他好心情地弯了弯眼睛。

        我越看团子越顺眼，抱着他又贴贴了一会儿。

        古兰朵的酒肆名叫古兰朵酒肆，我进来时，酒家女们正在擦地擦桌，或是清理酒器，见到我和京辞，许多掩唇轻笑几声，一个唤道：“阿朵，来客人啦！”

        我把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盖子，香味飘散而出。

        古兰朵小跑着跑过来，惊喜地捡了一朵荷花，“阿蘅一来就给咱们带好吃的，太会心疼人儿了吧？”

        我笑：“见面礼，好吃吗？”

        姐妹们吃的极为开心，笑着夸了好些会儿。

        几个妹妹见京辞金发碧眼，雪团子一样漂亮可爱，不由弯下腰逗弄起他来。

        染着豆蔻的指甲纷纷朝他小脸伸去，小团子身子后倾，终于还是躲到我身后，一把抱住我的腿，藏在我后面，只露出个小脑袋。

        “呦，害羞了？”

        “过来姐姐这里呀小弟弟~”

        “阿蘅，他这么粘你吗，好可爱啊哈哈哈~”

        我笑笑，手伸到后面揉揉京辞的金毛，“京辞，早上答应了我什么？”

        京辞捏着我裙角，纠结一会儿，还是走出来，大大方方地朝仙女们行了个礼，朗声道：“各位姐姐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阿蘅。”

        我没想到他还要把指教谁给加上去，一时间又尴尬又好笑。

        古兰朵见几个母性泛滥的姐妹还要去逗弄团子，立马扮作凶狠相：“哎去去去！没瞧见人家小孩子不喜欢你们摸来摸去吗？该干嘛干嘛！”

        转身朝我笑道：“阿蘅，我们去酒窖看一眼。”

        一秒变脸？

        我拉住她，“阿朵，等一下。”

        她疑惑地瞧了我一眼。

        我从腰间扯下一个荷包，递给她：“这里是一百三十钱，我入股。”

        古兰朵眨眨眼：“哈？”

        “不仅入股，还定投。”我给古兰朵解释了一下，“我要做合伙人，这些钱按你当年出资酒馆的比例计算，你若同意了，我们就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古兰朵瞧着那区区一百三十钱，似乎怎么看怎么亏，我心里明了，继续说道：“除了这点钱，酒品改良、舞曲改良、经营策略这些，我可以出主意，阿朵你可以先试一个月，倘若利润没有翻倍，再拒绝我也不迟。”

        她思索半天，接过我的一百三十钱，“成。”

        “好。”我笑得眉眼弯弯，“但我也有个条件，我俩合作一天，你这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就不能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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