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周围一片尴尬僵硬。

        “你放开我！臭美男……呸！臭渣男！”小姑娘不安地挣扎起来，我怕碰到她受伤地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按着两只手腕，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调戏老子？”我友善一笑。

        她认怂，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暗卫在这，我不好放肆，把人一把拉起，“回大宛。”

        “我不！”她很是倔强。

        “为什么？给个理由。”我攥着她的手腕，冷冰冰地睇着她。

        她也不避讳，“你像个神经病。”

        我把她拉起来，从怀里摸出那把鎏金匕首。

        她以为我要杀她，立马警惕地朝后挪动。

        我握着刀刃，把刀柄递给她。

        “做什么？”她也不敢伸手去接，直勾勾地盯着我。

        “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跟我回去。”

        她恼恨地打飞匕首，“不！都不！”

        “忘了跟你说，王护只动用三百人，其余的人在哪，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她眸光一闪，神色复杂地看向我。

        “你昨日是来游说的吧？我本不想动你表哥的人，但他多管闲事，我需要找你问清楚，或许有什么误会，你也不想再死那么多人吧？”

        “那你在这问吧。”她是铁了心要走。

        我冷嗤一声，捂住腹部，又倒了下去。

        “诶！又昏了？苏苏，他又昏了！”耳边传来沈元蘅的惊呼。

        我半梦半醒撑到篝火燃起，终于有力气睁开眼。

        火星四溅，火堆旁架着半熟的烤肉，沈元蘅手里攥着个木棍，上面穿着一只野鸡。

        吞咽口水都觉得嗓子很痛，我轻咳一声，坐起身来。

        腹部的衣衫堪堪搭在我身上，我摸了摸，摸到干爽的纱布。

        沈元蘅见我又醒了，侧身摸出一袋水囊扔给我，“感觉怎么样？”

        我哑声说：“很冷。”

        她放下烤鸡凑到我跟前，“冷？”纳闷地看我一眼，攥着袖子给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好像是蛇毒没解，再加上伤口发炎。”

        “你不是医术了得吗？”焦糖的眸子被火光映的暖意融融，“教教我怎么做。”

        我忍不住轻笑一声，拉她坐下，“是不是因为你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所以才一直躲我？”

        她一阵无语：“我做什么过分的事了？我何时躲你了？”

        我憋了个哈欠才把眼睛憋出点泪意，“我好心医治你，给你揉肚子，你却想睡我。”

        她一脸惊恐，连忙示意我小声小声，手摆的快成虚影，“没没没，我没有！是你非要给我按的！”

        小声一点？

        那正好。

        我附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那你怎么睡着了？乌，还没有哪个女子，敢赖在我怀里睡觉，一边还要让我揉肚子，你睡过我了！我的清白都没了！”我委屈巴巴地瞪圆小狗眼，泪意盈盈地看向她，周身散发出幼小可怜无助的信号。

        她简直被我惊掉下巴，压着声音惊慌失措：“这、这、这就是睡过了？可是……可是我还有个……”

        “我们还亲过了，亲过就要有小宝宝了。”我又附在她耳旁小声哄骗，就是欺负她没有女性启蒙，平日养在男子身边。

        她连葵水都不知道，何况房事孕事。

        她整个人都懵了，脑袋也不转了，面无表情地呆坐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我：“你不是大夫吗？给我开点药吧，我不能有小孩——而且、而且我的守宫砂还在呀？”

        “你看，你只在乎你自己，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清白。”我落寞扭头，哀婉地看向火堆。

        沈元蘅嘴巴一扁，“那怎办？”

        上钩了。

        我继续装可怜，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你看我现在，声音也哑了，身子也被你睡过了，以后肯定没有女人愿意接受我这个残破之身，我就要断子绝孙了。”

        中原人重香火，断子绝孙可是天崩地裂的大事，让人断子绝孙可是十恶不赦鬼煞做的勾当。

        她闻言果然脸色一白，“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啊，你好歹也是亲王、擎苍少主，不愁找不到老婆的。”

        “阿蘅，”我试探着揽住她的腰，把人拉到跟前，“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你只要对我好一点，我就满足了。”

        一进一退，果然奏效，她吧嗒吧嗒掉眼泪，“乌乌，我没想到会这样呀，好乱，对不起。”

        我忍不住被她逗笑了，轻柔地抹去她的泪，“别哭，我送你个东西。”

        沈元蘅抹了把眼泪，疑惑地看向我。

        我扣住她脑后，手指滑进鸦鸦的青丝之中，一手撩开她的眉心坠，俯身在额头落下温柔的一吻，唇擦过她的耳侧，几乎用气音跟她耳语。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阿蘅，我把命都给你。”

        她耳朵一红，迷茫地看向我。

        “我母亲给我定了婚约，他待我很好，我不能背弃他。”

        声音很柔，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有婚书？可有信物？”我知道她那只是个破破烂烂的口头婚约，不足为据。

        她犹豫几秒，摇摇头。

        “你可与他长久相处过？睡过？亲过？”

        她脸色涨红，扭头不理我了。

        “你看，你们什么凭据都没有，而我们，已经做过夫妻才能做的事情了。”

        “可是……”

        我拢拢她的青丝，“我知道是谁，长安律法世家么？宿家在北燕可谓如日中天，为何不肯庇护你？阿蘅，你为何漂泊西域？能不能告诉我？”

        “我没有漂泊，我这叫游历。”小姑娘反驳道。

        “为什么不待在长安？说出来，我保护你。”

        “你、你杀过我们汉人，我不能信你。”她的眸子清明了几分。

        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倘若你在都护府的尸堆里看见我的尸首，会不会为我伤心？哪怕一点点？”

        “不要，不要这样……如果那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这是她的心病，一提起就愧疚自责，泪水流连。

        “阿蘅，往后还会有这样的冲突，你那表哥觊觎西境已久。”

        “不是的！”她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我衣领，“你听我说，不是这样，陛下插手前车师国，是想抓国师问些事情。”

        我也想问国师招魂的事，但一不小心把人杀了。

        “他想问什么？招魂术？”我玩味一笑。

        小姑娘眨巴这眼睛，“他……”

        我示意她继续说，但她守口如瓶，说到一半就打住了，我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先吃点东西吧。”她把烤肉递给我，“我想去看看国境的汉使，你能不能让我过去呀？”

        我把肉递到她嘴边，等她咬了一小口，我才开始动口，“我有意与燕彻和谈，因为我想你在我身边能够快快乐乐，而且，如果我们有亲，他在西域寻什么奇术，我也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和谈？”她有些搞不懂，“那为什么不直接找都护府谈？”

        我冷嗤一声，“他们也配面见本王？”

        阿蘅：“……”

        等我吃完，她又问：“那你到底放不放我过去？我二哥还在边境等我呢。”

        沈元杰？

        我拿绢帕试唇，垂眸看向她，“你不会要回长安了吧？你睡了我，还没对我负责。”

        提起这事她就脑壳痛，捂着耳朵哽叽良久，“我、我……我本来也是要回去的！”

        “那我不放行了。”我断然拒绝。

        她抓住我的胳膊，小手软软的，“不行，现在边境很乱，我二哥不能在那久留。”

        我想想也是，遂松口：“那好吧。”

        她眸子一亮：“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

        翌日她起的很早，老早就催我快点启程去边境，她二哥在等她。

        我洗了把脸，同她说：“边境动荡，你二哥现在已经接去王庭了。”

        她半信半疑，我叹息一声，递去沈元杰的手书。

        焦糖色的眸子一目十行，爽快答应：“那我们快走吧。”

        兜兜转转，又回了王庭。

        依丹守在瞭望台，芩川给她端着一盘水果，见我们回来，依丹大喊一声：“阿蘅，你没事吧？”

        马上的小姑娘朝她挥挥手。

        依丹明媚一笑，哒哒哒跑下瞭望台，跑到城门口迎接我们。

        接到沈元蘅，那是翻来覆去地仔细打量，看到她手上的纱布，眉心一跳：“你手怎么受伤了？”

        “没事，让蛇咬了一口，听说我二哥来了。”小姑娘扬唇一笑，心情挺好。

        “对呀，我带你去找他！”依丹拉起她那只没受伤的手，两个豆蔻女伴跑得飞快，裙裾在风中划过灿烂的弧线。

        芩川看向我，扬扬嘴角：“啧，我们少主对心上人还真是外强中干，那天明明提着刀跟鬼一样追出去，这才一天，就有说有笑地逮回来了，妙，妙啊！”

        “女人嘛，偶尔晾几天也没什么，”我朝他揶揄地扯唇，“总好过天天端着果盘低声下气，也没见你有什么进展呐~”

        芩川脸色顿时又臭又长，抓起盘子里的青枣嘎嘣嘎嘣狠嚼一通。

        我十分惋惜地摇头。

        去到使馆，沈元蘅正窝在她二哥肩头，两眼泪汪汪。

        沈元杰背对着我，觉察到身后有人，松开妹妹，转身朝我看来。

        青雀头黛色窄袖劲衣，眉目清隽，矜持冷冽，正是少年风骨，皮相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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