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清早醒来，孟晚情发现身边多睡了一个人，也不意外，她起身洗漱，穿好衣服，打算去镇里逛逛。

        不知是不是动静大了些，宋霁明也跟着醒来了。

        “我要去镇上购置些东西，你就在客栈里等我？”孟晚情道。

        宋霁明仍是跟昨日醒来一样迷迷糊糊，没什么气力的样子，孟晚情想，这大概是他的常态吧。

        花了些时候消化孟青的话，宋霁明睁眼道：“我也去！”他不想一个人待着。

        孟晚情想了想，同意了。

        不过出门前有件事让她犯难了——宋霁明昨晚洗了头，发髻解了，而他俩谁都不会绾发。

        “要不你像我一样随便扎一扎……？”孟晚情打着商量。

        宋霁明沉下脸，无声抗议——这太不得体了。

        孟晚情苦笑：“那也没办法啊，我俩谁都不会。其实我觉得无所谓啦，你看路上也有人不绾发的，就这么在背后松松一束，也很好看啊。”主要是宋霁明长得好，孟晚情觉得，他披着也好看。

        宋霁明还是沉着个脸。对他来说，不绾发就出门，跟只穿着中衣出门没什么两样，太伤风败俗了。

        “那要不你就别出门了，我去镇里给你买个帷帽，这样你就可以不绾发了。”

        “……那是女子才戴的东西。”他不满道。

        “谁说的？男子也可以戴啊！”她在京城见过的！那行人打扮得颇有大侠风范，还带着佩剑！

        宋霁明不说话，只倔强地看着孟晚情。

        她败了：“好好好，那要不这样，我去请掌柜的来，他应该会绾发的。”昨天她见掌柜的头发是绾着的。

        宋霁明眉头一皱：“我不要。”

        “为什么？”

        “本王的头发不是谁都能碰的。”

        “……”开始了，贵人病。

        孟晚情耐着性子：“那就让掌柜的在一旁指导，你自己动手绾。”

        宋霁明：“……我看不到。”

        “看不到什么？”孟晚情没理解。

        “看不到自己头顶。”

        “……”说得有点道理但为什么她很想反驳呢？谁自己扎头发能看到头顶？！

        宋霁明大约是看到孟青有点接近爆发边缘，忙退一步道：“你可以。”

        “什么？”孟晚情没听清。

        他又摆起架子：“本王允许你碰本王的头发。”

        “……”孟晚情想，如果他一直这么欠抽，她一定会忍不住拔了他的头发。

        意思就是他想要她向掌柜学绾发，让后帮他绾。

        孟晚情理解了。

        虽然这个办法让她很不爽，但她懒得跟他继续耗下去，她还得去镇上呢。

        最终，孟晚情是照着掌柜的指示，帮他绾了一个发髻。

        二人终于能向镇上出发了。

        其实孟晚情也没什么要买的，她在京城里购置得差不多，短期内不需要再买，不过她惦记着每日任务的1积分，想看看能不能顺便做了。

        镇上果然有包子铺，孟晚情买了五个，没想到包子铺的大娘见孟晚情宋霁明二人长得俊，又多送了两个。

        孟晚情想，果然宋霁明这张脸太有辨识度了，她本还抱有路上行人不会太注意着装低调的他的期望，结果一路上回头率绝对不低，于是还是在路边店铺里买了一个短款帷帽想给他戴上，起先被宋霁明拒绝，她又小声威逼道：“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要是不想被人记住暴露行踪，就把脸藏起来！”

        宋霁明脸颊微热。他从前听过不少恭维他容貌的话，多是辞藻华丽、文采卓越，像是要把他夸到天上去一般，然而这些话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如今蓦地听到一句带有谴责意味的实在话，他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便也接受了帷帽。

        然而孟晚情还是晚了一步。

        一女子的香囊丢了过来。

        大祈民风开放，路上有不少女子走动，更别说这是个有武功的世界，路上走江湖的人不少，而某些女侠士，就比闺阁女子大胆多了。女子朝男子丢香囊，男子朝女子递折扇，便是大祈街上偶遇佳人时求偶的风俗。

        “方才见小公子眉清目朗，不知可有婚约？”人家一上来，就直奔主题，饶是让孟晚情这个现代人直喊佩服。

        只见人家姑娘一袭蓝衣飘飘，发绾银簪，佩剑在手，自信飞扬，孟晚情瞧着人家的模样，也是极乖巧灵动的，年纪不大，但约莫是要比宋霁明大一些，十五六左右，没想到竟看得上比自己小的男娃。

        宋霁明莫名其妙被香囊一砸，有点不太高兴，他只觉此人如此无礼，并不清楚这是民间风俗。

        “有无婚约，与你何干。”他回得极不客气，就差鼻孔朝天。

        那女子也不羞赧，接着道：“自然是想要与小公子共结连理，才冒昧打听。还请小公子诉于我知，我方能决定可否追求。”

        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孟晚情没忍住噗嗤一笑，然后连忙捂住嘴巴。

        宋霁明帷帽下的脸色难看，女子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孟晚情。

        此时，女子身后赶来了好几个穿着同样蓝衣的男子，他们个个高大，却都很年轻，慌慌忙忙地朝那女子道：“师妹！师妹！”语气中像是有意阻止。

        眼前一众人皆穿着蓝白相间的劲装，女子与男子的有些不同，但总体风格上还是非常相像。衣角和袖口都绣了纹样，布料笔挺崭新，特别衬人的气质，弄得孟晚情都有些眼馋这套服装了。

        孟晚情想，自己应该是遇上江湖某个派别的人了。也不知是什么派，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全。

        赶来的男子们似乎都是女子师兄，他们此时十分担忧，开口后苦苦劝着女子放弃：“师妹，师父都说了，不许你在外随便找男人，来路不明的咱们苍穹派也不敢要，你看我们苍穹派门下这么多门生，随便挑一挑都能挑好几个好看的出来，又何必上外头去寻？”

        女子像是听到太多次这种劝言，一个眼神也懒得给身旁围着她的各师兄，接着朝宋霁明道：“让小公子见笑了，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且听不得他们胡言。”

        宋霁明还没说话，反倒是那些师兄们更急了，“师妹，你不听我们的，总要听师父的吧？”

        “对啊对啊，师父他肯定不会同意一个不知根知底的女婿的，况且你这下山多久了，遇上好几个公子，丢了好几个香囊，也不见得有人同意跟你成亲啊，可见，世人不都像你这样大胆的。终身大事，岂可玩笑？”

        听到自家师兄们将自己的失败史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女子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总会有成的！你看眼前这小公子都还没拒绝呢，说不定有戏！”

        “师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眼前这位小兄弟看着可还没你大，你怎的就这么……饥不择食？”

        女子闻言，羞红了脸，她一气之下拔出佩剑，朝刚才说出“饥不择食”一话的师兄指剑而去：“你是在侮辱他还是在侮辱我？我是真心倾慕这位小公子，怎的就被你说得这样不堪！毁我姻缘，看我不打死你！”

        场面立刻闹作一团，孟晚情看戏看得十分过瘾。

        此时的宋霁明心情十分糟糕，他没想到自己头一回出远门，就遇上这样糟心的事。

        方才他也没说上几句话，话都被那女子和她的师兄们说完了，他这个“当事人”反而像个多余的，想说点狠话出口恶气都不成，只能愤愤然在他们几人闹作一团的时候，把一旁看戏看得入神的孟青拉走。

        那苍穹派的师兄们见小公子要走，也不阻止，反而帮忙遮掩，给那边打作一团的两人添油加醋，让他们的师妹火气更大。

        这么精彩的好戏，孟晚情恨不得多看一会，奈何宋霁明的脸太黑，她也不好看太多他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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