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止于此

谢和因为晚上七点之前要到学校上晚自习，所以他提前走了。谢父谢母还在后面陪着谢爷爷。

        谢和先回到家背了包然后坐公交车回学校，虽然要求七点到，但他三四点就出发了。

        谢和在校门口下了车，此时进学校的人很少，只能看见两三个和他穿一样校服的同学。

        谢和整理了寝室，给秦随发了条消息，但秦随并没有回复。

        谢和皱眉，抿着唇站了会儿，起身往教室走去。

        谢和一直到上第二节晚自习，秦随还是没有回复消息，他给祁天和闻之舟也发了微信，但也没有回。

        他心绪不宁，试卷只做了一半就没做下去。

        这对他来说是很少见的。

        平时的谢和是一个清冷自持的人，特别是在学习方面，他可以做到心无旁骛。

        可他今天破例了，因为秦随。虽然他知道秦随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没有时间看手机，但只要他没得到回复，心里就一直提着。

        谢和放下笔，白皙的面孔在灯光的照耀像发着光。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突然，被谢和调成振动的手机“哼”了一下，他赶忙拿出手机。

        是祁天发的消息，谢和皱着眉看完，没有收拾东西直接快步走出了教室。

        因为周日的晚自习管理没那么严格，所以谢和的行为也没有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谢和拿着手机到一个小房间。

        这个房间是当初为服务学生而专门设的茶水间，里面咖啡红茶果汁都有，可实行了不到一个月就因为管理太费时间而不了了之。

        这个房间实在太小，改成办公室都小。所以就闲置下来，成了杂物间。现在门边还放了个拖把。

        谢和进去之后打了祁天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谢和先开口，语气隐隐透着焦急：“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随哥喝多了，可能明天不去学校了。跟你说一声。”

        谢和听到秦随只是喝多了，心里松了口气。

        刚才祁天微信跟他说，秦随明天去不了学校，他以为他们又打架了，秦随受伤，所以不能来。

        幸好，不是。

        谢和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他皱眉站了会儿，然后开门出去。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谢和才看见秦随，他脸色不好看，想必是宿醉的结果。

        谢和问：“头疼吗？”

        秦随皱眉，“还好，昨天比较疼，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谢和闻言点点头，又问：“昨天怎么喝那么多？”

        秦随戴着个棒球帽，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出谢和的语气里有些生气，他讶异的看了谢和一眼，以至于忘了回答他的问题。

        谢和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昨晚怎么喝那么多。”

        闻之舟杵了秦随一胳膊，秦随回过神啊了一声，“那个，其实也没喝多少。”

        谢和皱眉明显不太相信，他知道秦随的酒量，只喝了一点，不至于昨天学校都不会来。

        祁天在旁边举手，给他随哥小声辩解：“随哥昨天真没喝多少，只不过是混着喝的。”

        谢和明白过来，秦随酒量还行，但不能混着喝，混着喝一杯就倒。

        谢和看着秦随点点头，眼神温和下来，率先往前走，“吃饭吧。”

        祁天在后面看着谢和的背影，右手搭着秦随的肩膀，“随哥，你刚才看见小谢的气势没有，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秦随嗯了一声。

        闻之舟啧啧两声，“现在连喝酒都要管了，随哥，受的住？”

        秦随脸色苍白的斜了闻之舟一眼，“又不是管你，多嘴。”

        闻之舟耸耸肩。

        秦随朝谢和小跑过去，后面的祁天和闻之舟对视一眼。

        谢和在前面走着，心里止不住的懊恼。

        他和秦随现在虽然很熟悉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他没有资格过问秦随那么多。

        但他就是止不住，第一次看见秦随在抽烟的时候就止不住。

        他已经失去过秦随一次了。现在时间还早，他还可以纠正秦随的每一个坏习惯，他可以把他领向正轨。

        谢和闭了闭眼，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他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秦随最后在医院的那一段时间。

        其实秦随那时是想要回家的，但谢和不同意，他仍旧期待着他可以好起来。

        他是个无神论者，但那段时间他把自己知道的神都求了一遍。但可能是他过去对神的态度让神不喜，所以没有一个神听见谢和的祷告。

        秦随还是走了。

        校园里很嘈杂，谢和耳朵里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自己对秦随喝酒的事反应这么大，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谢和深吸了口气，恍惚的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茫然的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向他走来，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小孩儿，谢和！”

        谢和腿长还走得飞快，等秦随过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走没影儿了。他追上谢和的时候就看见他脸色比他还难看的靠墙站着。

        明明谢和脸上没有表情，但秦随就是知道他很伤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见谢和这个样子，他心里慌。

        秦随走近，看着谢和茫然的眼，手抬起用手背抚了下他的脸，一触即分。

        秦随心跳了一下，谢和的脸柔柔的，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他手背上的触感挥之不去。

        他喉结动了一次，偏过头静了几秒，然后才看着谢和。

        秦随：“怎么了？为我喝酒的事？那我以后不喝了，你不让我喝我就不喝。”

        秦随语气很温和，并没有因为谢和的多管闲事而气恼，这句话说的像哄着他一样。

        谢和鼻子一酸，几乎有落泪的冲动。但他忍了下来，眼中恢复清明，他抬头淡淡的看着秦随，像刚才伤心的人根本不是他。

        谢和：“我没事，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不怪你。”

        秦随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谢和点头，转而说，“但你还是少喝酒，对身体不好。”

        秦随忙不迭答应，“我以后肯定不喝了，你监督我怎么样？”

        谢和没说话。

        两人等着祁天和闻之舟过来之后才一起去食堂。

        谢和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除了秦随没人知道他刚才的失控。

        他们今天来的晚，炒凉粉早就卖完了。几人随便吃了点，秦随不太有胃口，盘子里剩了大半的米饭。

        不过养猪场会来学校回收剩菜剩饭，秦随剩的米饭倒也不算浪费。

        回去的时候谢和向秦随说道：“下晚自习后你来找我，有话跟你说。”

        秦随挑眉，眼里满是疑问。

        话？什么话？

        祁天在一旁听见后噢噢噢的怪叫起来，被秦随踹了一脚。

        秦随说，“行，你到时候等着我。”

        谢和点头。

        两拨人走到教学楼分开。

        祁天还想扒着秦随再八卦一下，被闻之舟薅着脑袋拽开了。

        祁天瞪闻之舟：“干嘛？！”

        闻之舟嫌弃的撇了他一眼，“不想死你就接着问去！”

        “你怎么这么能八卦？以后是不是想当狗仔？”

        祁天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以后还真是想当一名娱乐记者，深挖那些明星背后的真相。”

        闻之舟哑然，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祁天壮实的体格，摇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祁天站在原地挠挠头，上课铃响了之后一步三跳的跑回教室。

        谢和坐到座位上，拿出昨晚没做完的试卷，内心沉浸的投入进去。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做完了。

        谢和抬头，语文老师正在讲《再别康桥》，黑板上的音响里正放着朗诵的音频。

        温柔的男声徐徐诉说着离别的愁。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1

        谢和的语文成绩虽然不差，但不算顶尖。因为相比有理有据的理科科目来说，语文太过虚无缥缈。

        谢和不喜欢这种一句话要琢磨好几遍的科目，他更喜欢数学的直来直往。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永远没有答案仅供参考。

        他的语文的学习只是总结规律，什么样的题型该从哪几方面答，总结了几套答题模板。他把语文当成数学中的统计学来做。

        徐志摩的这首诗他很早的时候就听过，但都没有像此时一样让他感触。

        谢和睫毛轻轻煽动，像只拥有了半边翅膀的蝴蝶。

        下了晚自习后，谢和照常在高一楼下等秦随。

        远远的看着一个长的高高的人走过来，是秦随。他一个人来的。

        秦随扔给谢和一盒奶，还是温热的。

        他看着谢和，眼神深邃，“找我什么事？”

        谢和拿着那盒奶，语气平静道：“秦随，我给你补课吧。”

        “啊？？？”秦随以为谢和专门把他叫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他说，结果这个重要的事是给他补课？

        秦随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他忽略掉这些，疑惑的看着谢和，“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补课了？”

        谢和摇头，“不是突然想起来的，是早有计划。”

        谢和抬眼看着秦随，“你不止于此。”

        “秦随，你不止于此。”

        秦随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他扭头插兜往前走，“可以，你说补课就补课吧，我学就是了，小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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