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也配侮辱他?

霍德尔老院长研究着棋盘，摸着自己的胡须，不以为然道：“陛下不是一直在打算为枭平反么？这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想为枭平反，除了通敌叛国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障碍。

        那就是教廷。

        毕竟枭可是被实锤的黑魔法师，近年来出现过的威胁最大的异端者。

        好在他死了。

        否则的话，布伦塔尼亚帝国与教廷的关系，也会变得非常的紧张。

        “原本的确很漫长，但这次她好像并不打算跟那群政客们，以及教廷的大主教们继续博弈了，而是直接打算掀桌子。”

        守墓人叹息道：“她是真打算动真格的了。”

        霍德尔老院长颇感意外：“陛下难道已经有了跟教皇叫板的底气？”

        守墓人沉默了一秒，说道：“谁也不知道她去了深渊以后发生了什么，但她是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个活着从深渊回来的人，或许是得到了某种力量的馈赠吧？如今的她进阶神阶，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霍德尔老院长握着黑棋的手指，宛若触电般一弹。

        “当然，她那天举行的仪式，已经引起了教廷的注意。昨天夜里，教皇国来了一位神恩大主教，以及两位红衣主教，包括两位勇者。”

        守墓人说道：“这是一次试探，也是监视。”

        霍德尔老院长想了想：“陛下晋升神阶以后，是不是能跟女神掰掰手腕了？就算再不济，打个教皇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大概吧。”

        守墓人看了他一眼：“对了，那小子要来了，我知道你已经废了，但又没有完全废。你来应付教廷的人，别让他们看出那小子的底细。”

        霍德尔老院长望向窗外的阳光，叹息道。

        “好，我知道了。”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院长。”

        佐尔曼秘书在门外说道：“来自教皇国的主教大人们托人给您送来了礼物，并且表示他们见过陛下以后，会专程来拜访您。”

        霍德尔老院长撇了撇嘴：“知道了。”

        守墓人的虚影崩溃，化作了晶莹的光屑。

        棋盘上，黑白双方的对弈，白色已经大军压境。

        黑皇帝与黑皇后孤立在棋盘上。

        ·

        ·

        经过昨夜以后，今日王都内的气氛明显有了变化。

        据说在昨天的后半夜里，统辖局的影卫们悉数出动，无缘无故逮捕了上百人，而且一旦遇到反抗，当场就地格杀，毫不留情。

        这里面有些人只是咖啡店的员工。

        也有酒吧里的小老板，甚至是贵族们在外面养的情妇。

        包括歌舞厅，以及剧院里也有很多人惨遭横祸。

        因此搞得城内人人自危。

        然而实际上，这些事情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那些被逮捕的人也并不无辜，因为那批人无一例外都是旧贵族的暗子。

        统辖局不仅仅是对外进行清洗，在内部也进行了肃清。

        统辖局第二稽查部，基本全进了秘密监狱。

        “老板，第二稽查部应该算是废了，至于新的部长暂时还没有人选，如果不出什么以外的话，您大概就彻底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也是昨晚，局长做这个局的目的之一。”迪蒙卑躬屈膝，满脸的谄媚。

        琥珀一袭笔挺的军装，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李锡尼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喝着那杯柠檬水，嗯了一声：“局长大人的情况怎么样？露西米娅小姐呢？她回家了？”

        迪蒙干咳一声：“局长大人病危了。”

        “病危了？”

        李锡尼备战震惊：“要死了么？那我去找谁报销啊！”

        最近他的开销巨大，裤兜里已经不剩几个金币了。

        没人报销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迪蒙脸色古怪，回答道：“是的，不过您不要担心，这是局长大人近年来第五百七十六次病危了，我们相信他能挺过去的。”

        李锡尼陷入了沉思，总觉得这是不是跟自己使用了湮灭弹有关。

        “至于露西米娅小姐，如今她已经进阶了五阶，成为了五阶的影子系术士，委实说我们没有能够跟踪她的手段。但昨夜，巴伦家族的秘密卷宗被盗取了，目测是露西米娅小姐做的。”迪蒙说道。

        “是的。”

        琥珀补充道：“昨夜，影卫们肃清第二稽查局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死去不久的尸体，很显然是露西米娅小姐做的。”

        “那应该是希尔薇娅吧？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李锡尼拍着额头，有些头痛。

        随她去吧。

        反正李锡尼一觉睡醒以后，已经在灰雾里做过占卜。

        那位大小姐短期内，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迪蒙和琥珀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李锡尼觉得有些好笑：“你们两个知道自己的错了？”

        迪蒙和琥珀立刻鞠躬行礼：“抱歉，老板。”

        “虽然说，你们的确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我生命安全的人，还不存在。我希望我手底下的人，以我的意志为最高行动准则，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李锡尼顿了顿：“当然，我也可以不用你们。”

        咕嘟。

        迪蒙喉咙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

        琥珀面无表情，却觉得心跳加速了。

        昨夜里发生的一切，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悚。

        谁都没有发现，老板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宛若幽魂一般，穿越了结界。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数十公里外的王都郊外了。

        在老板的智慧和手段面前，他们觉得自己幼稚得就像是小孩子。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锡尼认真说道：“我要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拦我。”

        “是，老板。”

        迪蒙和琥珀严肃说道。

        李锡尼瞥了一眼屋内的钟表，淡淡说道：“走吧，该去上学了。这几天过去，那群叛国党们也该招供了吧？通知兄弟们，该抓的人一个都不放过。至于你们两个，把学院里涉嫌叛国罪的都统计一下，跟着我去抓人。”

        “好的，这就去办。”

        琥珀立刻转身，去统辖局提人了。

        “又去学院抓人？”

        迪蒙迟疑了一下：“老板，这么一来您跟同学们的关系……”

        “放心，我这次就是去跟同学们改善关系的。上次不是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搞臭了么？这次正好给他们带点礼物。”

        李锡尼转身大喊一声：“诺伦！”

        轰隆一声。

        诺伦单手扛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从地下室里出来。

        “愚蠢的蛮妇！你轻一点，这里面可都是我的大宝贝！”

        李锡尼严肃说道：“昨天晚上明明都提醒过你，让你战斗的时候节约一点，结果你愣是报废了五十多把机关枪，子弹也被你耗空了！咱们家才刚买了房子啊，现在家里的存款就只剩下二十七个金币了！”

        这蛮妇查卡拉模式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烧钱了。

        诺伦也露出凝重的表情，意识到了缺钱的重要性。

        当她再次望向肩膀上的铁箱子，眼神就变了。

        仿佛是她的身家性命。

        迪蒙一愣：“老板，要不要把兄弟们抄家弄来的钱……”

        “不用！”

        李锡尼摆了摆手：“卖出去这些除臭香水，本少爷就一夜暴富了。”

        “除臭香水？”

        迪蒙震惊了。

        “嗯，只有这种除臭香水，能够祛除他们身上的那股盥洗室的味道，我卖一万金币一瓶不过分吧？这不比抄家来得快？抄家还会遭遇反抗，你还得去找他们的私房钱藏在哪，还要去检察院提交申请，还得跟人分钱。”

        李锡尼摊手：“而我卖香水，他们不仅会争先恐后的来买，还得来谢谢我。哦，这么说的话，你说我要不要再搞个饥饿营销，让他们竞拍？”迪蒙目瞪口呆，这特么是什么资本家！

        这时，隔壁五十六号的宅邸，院门被人推开。

        一位黑发的少女拎着背包走出来，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们的院子一眼，然后转身去街边对面买了一个烤面包，魔法袍的裙摆在风中飘摇，裙下是一双裹在黑丝里的细长双腿，踩着圆口的黑皮鞋。

        只见她把烤面包咬在嘴里，转身离去。阳光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素得像是冰雕。

        “邻居？”

        李锡尼指了指那个女孩的背影：“看来好像是圣三一神学院的学生。”

        迪蒙挠了挠头，困惑说道：“之前我们调查过，五十六号原本是一家报社名下的资产，那家报社的背后是王都几大贵族在运营。您搬来五十七号之前，隔壁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也不知道那女孩什么时候搬来的。”

        ·

        ·

        金碧辉煌的王宫前，端坐着一道风华绝代的雍容身影。

        葳尔蒂亚娜·维亚·塞尔瓦托，这位帝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皇帝，戴着象征着荣耀与皇权的冠冕，披着赤金色的大氅，双腿交叠，以手托腮。

        她美得不似凡人，仿佛云端之上的神明，高高在上。

        暗金色的眼瞳，俯瞰着下方的臣子们。

        老尼尔作为宫廷总管，就站在她的身边，紧张得汗流浃背。

        红毯的两侧，分别站着王都最强大的几个贵族成员。

        美第奇家主。

        巴泽尔家主。

        泽维尔家主。

        瓦勒里乌斯家主。

        巴伦家族的家主，因为病危的缘故，没能亲自前来。

        除此之外，枢密院的议员们低着头，面无表情地交换着视线。

        圣三一神学院的副院长，剑圣菲丽丝也赫然在列。

        她同为枢密院的成员。

        军部的最高统帅是约希阿姆大公，而他本人负责镇守北方。

        不可能出席皇宫议会。

        而塞勒斯将军，因为在边境战争里公然违抗军令，并且涉嫌介入黑魔法仪式，目前还在翡冷翠的净仪监狱内养伤，并不能出席。

        因此代表军部的，除了几位少将以外，还有一位军务总督。

        一位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神恩大主教，站在红毯的最中央。

        两位红衣主教伴随在他的两侧。

        莉丝妲与艾伦这两位勇者，则是半跪在地，以手抚胸。

        皇宫内，只有那位神恩大主教的声音，缓缓回荡。

        “关于边境战争的事情，教廷的调查便是如此。”

        “当塞勒斯将军恢复意识以后，教廷会对他施展仪式，询问他在那一战里的具体细节。倘若他是不幸沾染到了黑魔法的力量……”

        “教廷会亲自为他驱魔祈福，净化他的灵魂。”

        “教皇陛下的意思是，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涉嫌黑魔法的异端者们还需要彻查。布伦塔尼亚帝国需要给出一个交代，为什么守夜人的首领，会是使用黑魔法的异端者？如今的守夜人成员，是否还有异端者的存在？”

        “枭在战争中做的一切，人神共愤。他甚至不惜用一个村子的人作为祭品，来为自己的军队拖延时间。陛下，为何您会纵容这样的人成为战时的总司令？”

        “为何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贵国依旧迟迟没有公布枭的真实身份？包括其余守夜人的成员，也都应该接受教廷的净化与洗礼，验明正身。”

        肖恩大主教说完以后，直视着面前的皇帝，不卑不亢。

        诸位大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戏谑。

        枭在边境战争里，借着泰坦巨炮的威势，狠狠宰了他们一笔。

        并且原本的财务大臣，也被撤职了。

        换成了陛下的人。

        如今枭死了，他们的压力一扫而空。

        但他们还是很好奇，那个所谓的枭，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然而，泽维尔家族的那位女公爵，却始终面无表情。

        没有跟他们任何人交流眼神。

        沉默之中，守在宫殿四周的圣光骑士们，眼神变得森冷起来。

        红龙站在王座之下，赤色的竖瞳里杀机毕露。

        “朕记得，布伦塔尼亚帝国好像还没被并入教皇国吧？”

        女帝俯瞰着下方的大主教，淡淡说道：“你想让朕解释什么？”

        肖恩大主教微笑说道：“诚然，布伦塔尼亚帝国确实没有并入教皇国，但东大陆的和平，需要各国共同维护。而黑魔法，是我们的底线。”

        女帝嗯了一声：“然后呢？”

        肖恩大主教说道：“教廷希望，陛下您能够交出所有的守夜人成员，让他们接受圣光洗礼，并且公布第二代守夜人——枭的真实身份。”

        他顿了顿：“您需要对此人，进行一次公开的宗教审判，剥夺其一切名誉与政治权利，并剥夺其国籍，将其逐离东大陆！”

        “——异端者，不配为人！”

        王宫内陷入了死寂。

        教廷真狠啊。

        众人心里感慨，虽然枭依旧死了，但这惩罚依旧可以说是极其的残忍。

        公开身份以后，枭倘若还有家人，那么可想而知，他们会遭遇什么。

        并且，被剥夺了一切名誉政治权利，他就不配拥有墓碑。

        剥夺国籍，他甚至连下葬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没有国家会接纳这样的人。

        逐离东大陆，对一个死人来说看似很荒唐。

        但历史上不是没有活人被逐离过东大陆。

        那都是罪大恶极的异端者，被剥夺了一切以后，当成畜生放逐。

        也就是说，东大陆的人们，不会再把被放逐者当成人。

        而会将其看做是猪狗，牲畜。

        笃笃！

        女帝以手托腮，另一只手敲击着王座的扶手，面无表情。

        “最后，希望陛下沟通世界树的力量配合教廷，施展通灵魔法。”

        肖恩大主教肃声说道：“众所周知，异端者阴险狡诈，手段诡谲，往往是很难真正杀死的，我们希望确认枭的死亡，并且在整个东大陆的疆域内进行通灵，尽可能的抹除其一切复活的机会。”

        说完，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陛下，这对您来说，也是……”

        忽然间，他的面前刮过了一阵风。

        女帝看似在坐在原地，却已经抬起了那双妙曼的金色美眸。

        伴随着一道道金色残影瞬息而至。

        只听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的耳光，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肖恩大主教骤然喷出一口鲜血，满嘴的牙都被打碎了。

        “审判他？”

        女帝居高临下，漠然说道：“你算是什么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肖恩大主教的脖颈上，金色的项链应声破碎，散发出了神圣的光芒。

        光明威压从天而降！

        隐约勾勒出了一道伟岸威严的虚影，

        这道虚影的背后，仿佛有一尊伟大的神祇低头沉睡，却无声压迫着整个皇宫。

        众人悚然而惊。

        有人感受到了那股神圣的威严。

        这是，教皇！

        光明女神的力量！

        众所周知，如今东大陆只有一位真神，那就是弥赛亚教廷的光之女神。

        教皇作为资历最老的七阶半神，拥有着召唤神明的力量。

        因此，奠定了教廷在东大陆至高无上的地位。

        轰的一声！

        光明动荡起来，仿佛正面承受了某种冲击，摇曳欲灭。

        女帝唇边泛起一丝冷冽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暗金色的美眸里，流转着诡秘的灰雾。

        “朕认为，是时候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她的背后，金色的雾气弥漫开来，竟也勾勒出一道隐约的轮廓。

        那是一位……悬浮在雾气里的少年。

        “——光明，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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