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葳尔蒂亚娜:你是笨蛋么?

葳尔蒂亚娜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世界树顶端宫殿的深处，看到这一幕。

        广袤深邃的宇宙，璀璨如烟火一般的星空。

        那尊半神破碎的雕塑凋零着无数飘摇的尘埃，依稀能看出是那个少年的容貌，只不过却被无数漆黑的锁链所束缚，仿佛被困在牢笼里的怪物。

        “这跟我上次来到这里，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她轻声说道。

        当初她第一次举行仪式，成为世界树的宿主以后，也来到树冠顶端的宫殿上看过一眼。那个时候，这里所有的雕塑都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任何异常。

        而这一次却看到了四尊破碎的雕塑。

        再加上黑暗里最后的这尊破碎了半身的石像，一共有五座。

        “如果说启示录能够观测到世界树顶端的宫殿，那么弥赛亚圣教到底是在观测什么？他们想要确认什么？他们又是否能看到这最后一尊雕塑？”

        葳尔蒂亚娜轻声自语：“不，他们应该是看不到的，否则的话他们一定会派人前来寻找瓦勒里乌斯·李锡尼。哪怕雕塑只露出了半张脸，以教廷的力量也可以在整个大陆内搜寻，没理由找不到。所以唯一的结论是，教廷看不到，而我能。”

        作为布伦塔尼亚帝国的皇帝，她当然也是聪明人。

        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灰雾之力！

        第一次来到这座宫殿时，她没有灰雾之力。

        所以看到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而这一次，她成为了深渊体系的序列一，自然就看到了真实。

        “神孽之子，真的是李锡尼么？可是时间线对不上。”

        葳尔蒂亚娜蹙眉，呢喃说道：“如果他是神孽之子，为什么父皇要在他没出生的时候，让伊格尔和洛娅这对夫妻，去冰海魔族寻找神孽之子呢？”

        那份来自冰海魔族的秘密档案里曾经记载过，那个少年还在婴儿时期的时候，就展露过宛若神明一般的威严，下令让那位魔族将军，去寻找真理之书。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

        不要被一个简单的名词所误导。

        “神孽之子，谁规定神孽之子，就必须得是一个人呢？”

        葳尔蒂亚娜美眸里闪过一丝异色，抿起朱唇。

        与此同时，黑暗里响起了一道冰冷的，无情的声音。

        “七位天使吹响号角，蚕食神孽之子的圣躯，神赐的伟力归还给天空和大地，末日的丧钟便被敲响，那全知全知能的主必将归来，世界之树崩塌，降下神罚！”

        这是，启示录的声音！

        轰！

        宇宙星辰，以及那座黄金巨树的幻象轰然崩塌。

        取而代之的，末日般的景象。

        东大陆沉没于海水之中，燃烧的世界树自天穹之上坠落，血和火烧灼大地。

        “这是世界树爆真正的形态，世界最终会毁于世界树的全力爆发。”

        葳尔蒂亚娜冷冷问道：“如何消除世界树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涉及到末日预言。

        还有关于她晋升神阶以后，如何摆脱世界树的诅咒。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是。

        最近世界树将迎来新的周期动荡。

        再加上，父皇拥有操控世界树的方法。

        倘若那个该死的家伙，利用某种方式再次让世界树暴走……

        她不确定以自己目前的这种状态，是否能承受。

        黑暗里，启示录的声音回应道：“无法消除。”

        葳尔蒂亚娜愕然不已，美眸里浮现出一丝迷茫的神色，质疑道：“为什么不能？近期世界树爆发了两次能量，全部都没有导致灾难的发生。”

        “世界树的能量本质，是爆发。无论你选择哪一种途径将其转化，最终的结局都会是爆发。在东大陆的历史上，只有两种暂时的解决方法。其一，将世界树的能量转变为另一种形态宣泄。其二，人为的吞噬，并且承受世界树暴动的能量。”

        这是启示录的回应。

        葳尔蒂亚娜眯起美眸。

        划重点。

        目前的世界树，被布伦塔尼亚的皇帝镇压，处于休眠期的状态。

        偶尔会迎来一次周期动荡，但只要不被外界刺激，问题就不大。

        可一旦暴走，那就不是皇帝所能够承受的了。

        因此必须想办法解决。

        第一种方式她能够理解。

        当初在诺亚平原，那个少年就是利用这种方式，降下了神怒。

        至于第二种方式就有点扯淡了。

        哪怕是作为东大陆最强的她，当她无法压制世界树的能量之时，都不敢选择将其吞噬，而是直接向外界扩散，这样做最多落得一个重伤，但不会死。

        否则她就等同于吞噬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药，会自爆而亡。

        世界树更是无人压制。

        等等。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

        葳尔蒂亚娜想起了她刚才在世界树宫殿上看到的景象。

        从深渊烈日里爆发出来的黄金能量，尽数被灰雾所吞噬。

        倘若世界树的能量，本质就是爆发，并且无法被消除。

        那么，换句话说，是那个少年，替她承受了这一切？

        “你刚才说，历史上。”

        葳尔蒂亚娜轻声问道：“历史上有谁用过第二种方法？”

        启示录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远古时期的魔王，作为曾经的世界树掌控者，世界树的能量在他的体内暴动了五次，最终祂无法承受，将世界树剥离。”

        葳尔蒂亚娜陷入了沉默，抿紧朱唇。

        远古时期，那位号称无敌的魔王，也只是承受了五次世界树的暴动。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你是笨蛋么？”

        ·

        ·

        教皇宫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古老肃穆的建筑风格，坚硬的石料经历了无尽岁月的风吹雨打，遍布干涸的裂痕，却意外的多了一种古旧的年代感。

        这里随处可见塔楼的尖顶，纵横交错的黄石砖路延伸到视线尽头。

        伟岸的石像和十字架屹立在教堂的屋顶，极具宗教特色。

        李锡尼远远的，看到了一座漆黑的宫殿，屹立在高处的山丘之上。

        这就是远古祭司部的所在地，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直通那座宫殿。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大人。”

        一位老神父，不知何时出现前方的路口。

        他背后还有一众披着黑色教袍的神职人员，纷纷跪拜在地，神情恭敬。

        李锡尼转过身，挑起眉毛：“您是？”

        老神父鞠躬行礼：“您可以叫我拜伦，是奥菲莉娅大人派我来接引您的。”

        李锡尼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嗯了一声。

        奥菲莉娅，是这一代光之大祭司的名字，弥赛亚圣教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很抱歉，作为圣职者，您本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的信徒面前，接受他们的敬仰与膜拜，尤其您还是最为尊贵的祭祀，更应该享受万众瞩目的荣光。”

        拜伦神父说道：“只不过，远古祭司部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新的祭祀了，为了您的安全起见，在您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奥菲莉娅大人决定低调行事，并没有让您直接出现在教廷的高层们面前，避免您提前卷入权力的纷争之中。”

        他顿了顿：“因此，我们把您安排在了普通降临者出现的教区。”

        李锡尼哦了一声：“原本我应该出现在哪里？”

        拜伦神父微笑说道：“教皇宫，直接出现在教皇国五大巨头，以及其他的圣职者的面前，作为一位光荣的光之祭祀，进入属于西斯廷大教堂，跪拜光明。”

        神特么跪拜光明。

        李锡尼松了口气，心想幸好自己没降临在教皇宫。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给任何人跪过，这是尊严问题。

        更何况，这要是跪了光明，回头有什么脸面去见灰雾里那些可爱的邪神老婆。

        “您不觉得遗憾吗？那可是跪拜光明的机会啊。”

        拜伦神父问道：“对于您在光明体系的修行，将会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助力。”　在弥撒亚圣教，如果在西斯廷大教堂跪拜光明，那将是无上的荣光。

        李锡尼摇头：“完全不。”

        拜伦神父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果然，奥菲莉娅大人如此看重这个少年，是有原因的。

        这份不骄不躁，不争不抢的心性，就比大部分教廷的圣职者要强了。

        “您放心，该属于您的荣光，必然会是属于您的。”

        拜伦神父认真说道：“请您跟我来。”

        呵呵，这份荣光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

        李锡尼在心里吐槽，但还是老老实实跟了上去。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这远古祭司部的地位很高，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打探到一些隐秘的情报。

        拜伦神父以及他的下属，带着他走进了属于远古祭司部的教区。

        并且为他介绍了一下弥赛亚圣教内部的权力构成。

        首先是，西斯廷大教堂。

        这是教皇办公的地点，也是权力的最中心。

        其次是，宗教裁判所。

        主要司职是执行教条，肃清异端。

        审判官这个圣职，无一例外都是属于宗教裁判所的。

        至于十字军，就是弥撒亚圣教所培养的军队。

        由每一代最强的勇者圣职率领。

        在有资格统领十字军之前，勇者则会在东大陆各地历练，打磨自身的实力。

        至于圣殿骑士团，则是守护弥赛亚圣教的暴力机构。

        虽然不是圣职者，但每一位圣骑士的实力都很强大，没有任何水分。

        再就是猎魔人，由并入光明体系的新月教会信徒组成。

        属于是以光明之力量产出来的，带有严重水分的机构。

        除此之外，一个重要的机构是信礼部。

        名义上是教皇的下属机构，但实际上有着极强的自主权，负责教廷的行政。

        最后的最后，就是远古祭司部。

        主导祭祀，记录历史，守护启示圣殿，观测深渊动荡等职责。

        李锡尼听到光之祭祀的职责是观测深渊以后，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神特么。

        我自己观测我自己！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大人，目前奥菲莉娅大人有事在忙。”

        拜伦神父说道：“我们带您从侧殿，进入本部。您可以先熟悉一下作为光之祭祀的事物，并且进一步的了解神术的本质。说起来，您应该已经接受过第一次光明女神的赐福了吧？接下来的两次赐福过后，我们会为您判断您的具体位阶。”

        李锡尼心想位阶这东西可跟我无缘啊。

        不过他倒是可以利用体内的堕天使心脏，伪造出位阶来。

        问题不大。

        这一路上，他还看到许多古旧的祭坛，以及纪念碑。

        “这座祭坛，是用来纪念天顶之战的。当年在光明天脊，尊敬的教皇陛下与这一代的光之勇者联手，对抗曾经的钢之王座，盖乌斯·弗洛丝蒂安。”

        拜伦神父骄傲地指向远处的一座石碑，说道：“以二敌一，不落下风。”

        李锡尼：“……”

        好一个以二敌一不落下风，你们教廷这么不要脸的啊。

        “至于旁边那座石碑，是用来几年冰海之战的。”

        拜伦神父感慨说道：“当初，教皇陛下，光之勇者，莱茵圣骑士，三人联手对抗盖乌斯·弗洛丝蒂安，依旧打了一个平手，那是一次伟大的撤退。”

        好一个伟大的撤退，你们教廷的脸呢！

        等会。

        李锡尼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初教皇和光之大裁决长两个人打老师一个，不落下风。

        后来加上一个莱茵圣骑士，还是打了个平手。

        怎么，这个圣骑士是个零战力呗！

        “盖乌斯·弗洛丝蒂安，在启示录的预言里，是可以成神的术士，不久之前他还向涅诺瓦投掷了一道达摩克里斯之剑，险些毁灭了光明神国。”

        拜伦神父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感慨说道：“瓦勒里乌斯大人出身布伦塔尼亚帝国，您应该也听说过有关这位初代守夜人的传说吧？”

        李锡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虽然是敌人，但我敬佩他。”

        拜伦神父说道：“包括远古祭司部在内的神职人员，也都很敬仰这位传奇，所以我们修缮了这几座纪念碑，纪念这两次伟大的撤退。”

        李锡尼望着远处的纪念碑，忽然就发现了一件事。

        虽然立场不同，彼此间也心怀杀意。

        但是远古祭祀部，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把老师当成了值得尊敬的人。

        就是不知道其他几个派系的人看到这几座纪念碑，是什么感觉。

        “教皇陛下，还有光之勇者，莱茵圣骑士他们，会来远古祭司部么？”

        李锡尼好奇问道。

        拜伦神父想了想，仔细思索着说道：“貌似从不来，真是奇怪呢。是啊，好像最近几十年的光明祭祀庆典，都不见他们来参与。”

        李锡尼以手扶额，你们远古祭祀部的人情商可真低啊。

        “最近我们还打算修缮第三座纪念碑，纪念教皇国五大巨头，联手对抗盖乌斯·弗洛丝蒂安降下的达摩斯克里斯之剑，以五人重伤为代价，保住了光明神国。”

        拜伦神父问道：“您觉得怎么样？”

        李锡尼眼角抽搐，回应道：“为什么问我？”

        “因为奥菲莉娅大人从不关心这些事情，我们远古祭祀部已经沉寂了太多年了，大家又没什么事做，非常的无聊。直到您的到来，我们终于有上司安排任务了。”

        拜伦神父眉飞色舞说道。

        这群人是有什么毛病吧，每天摸鱼还不开心，难道要九九六才快乐么？

        李锡尼揉了揉眉心，说道：“那就修吧。”

        “太好了。”

        拜伦神父说道：“不过我们要先解决信礼部那群混账，毕竟他们有可能不会批给我们资金。最近由于您这位新任光之祭祀的出现，导致教廷内部的权力派系出现了动荡，他们都不想看到远古祭祀部的壮大，这样会使得他们手中的权力流逝。我们不喜欢信礼部的这群人，因为他们总是欺软怕硬，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

        “您应该知道，盖乌斯·弗洛丝蒂安向光明神国投掷了一道达摩克里斯之剑，是为了保护他的学生，也就是布伦塔尼亚帝国的女帝，还有第二代守夜人，枭。”

        他说道：“直到现在，头顶上还有一道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浮着。信礼部这群人，原本都打算调动十字军向布伦塔尼亚帝国边境线发起进攻，结果就因为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吓得他们直接把计划给取消了。然而这群人又闲不住，只能把目标对准内部。”

        李锡尼哦了一声：“所以信礼部的这群人，现在把矛头对准了远古祭司部是吧？”

        根据他的判断。

        这应该是前代皇帝，尤瑟的主意。

        毕竟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不在少数。

        他也压根没想隐瞒。

        更何况也瞒不住。

        “嗯，现在信礼部召开了信仰议会，邀请了许多教廷的高层，以及圣职者们参与。这时候，奥菲莉娅大人应该正在处理这件事。您不用担心，奥菲莉娅大人会摆平一切的。”

        拜伦神父嗤笑道：“信礼部这群人居然声称，我们远古祭祀部，出现了一位虚假的光之信徒，而且还极有可能是我们的光之祭祀！哈哈哈，您说可笑不可笑，他们居然污蔑您的真实身份是枭！第二代守夜人，盖乌斯·弗洛丝蒂安的学生！”

        “多么的愚蠢啊，光明体系的信仰之光，怎么会选错人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道：“更何况，既然他们认为您是枭，那他们还敢这么针对您？难道他们就不怕天上达摩克里斯之剑掉下来么？”

        “……”

        这一刻，李锡尼终于是蚌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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