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枚硬币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岛先生非常信任的原因了。岛先生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的人，偶尔剑崎出任务，麻衣谈工作，只有虎太郎和岛先生坚持陪我做康复训练。

        趁此，岛先生问过我对种类a的看法。我大概能感觉到，这是命运的岔路口。望着他坚毅的眼睛，我知道我再说什么都是徒然。于是我说，：“您想做什么的话就去吧。”

        从那天起，岛先生再也没来过。我也没问过岛先生去了哪里，看剑崎和广濑小姐虎太郎的脸色，岛先生的决定，应该很让他们受伤。

        虎太郎解释说，是因为岛先生的鸟飞走了，大家都很担心。实际上，离开的该不止鸟吧。

        这天，虎太郎先生和广濑小姐先行告辞，病房中只剩剑崎一个。

        “剑崎。”我喊他，“站在那里不要动。”

        我掀开被子，慢慢扶着点滴架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了他面前。

        躲开他想接住我的手，张开双臂。“快来抱抱。”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我拥进怀里。“别再因为岛先生的事情难过了。一真。你这样我会很担心你。”我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说。

        感觉被抱的紧了点。他的下巴搭在我的发顶，这是他没有安全感时才会用的姿势。我问他：“是发生别的事了吗？”

        他点点头，下巴在我头顶触了两下。“最近遇到了奇怪的事。有一种undead，打败之后没办法进行封印。”

        “然后呢？”

        “好像是冲我来的。如果我继续待在虎太郎和广濑小姐这边一定会让她们也受伤。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他的语气里担心夹着沮丧，下巴一点点蹭着我的发顶，就像一只寻找主人安慰的大型犬。很可爱，但是。“原来你根本没把我说的话听进去。”

        动作一下子僵住了，我猜这一秒他一定在疯狂头脑风暴我到底说的哪句话。为难他不是我的本意，于是我很快揭晓答案。“我说过的吧，如果你选择离开并且真的认为这样对大家来说更安全，那你就是无药可救的笨蛋。别人想通过伤害你的朋友达到伤害你的目的，无论你跑到哪里对他们来说都只是更方便他们的行动而已。你只能选择抗争，只有消除危险因素，你想要保护的东西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我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进医院的人换成了剑崎一真。

        他是被麻衣、广濑小姐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送来的，全身中了四枪，医院为他紧急安排手术，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下了icu在病房里面躺了两个小时。

        看到我，麻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扯着我的胳膊就拉我回病床，开门见山的问我。

        “如果剑崎一真出轨了你打算怎么办？”

        “啊？”我一下子就懵了，我想纠正她的用词应该是劈腿不是出轨，但是对象，谁？剑崎一真？

        看着我一脸不信的样子，麻衣打开手机向我展示了几张照片。

        “今天谈工作遇到的，没有来陪你复健而是陪别的女人逛游乐场，太过分了。”小小的方形屏幕不太清晰，但是足够我分辨屏幕中的主人公，剑崎，和送他来的女孩子。

        我拿过手机，选中【删除】，手机提示【是否确认】，我毫不犹豫点了【确认】。

        “稍稍对剑崎有点信心啊。麻衣。他不是这种人。”我把手机递给麻衣，准备去看看剑崎现在怎么样。

        “你是不是对他太放心了川上姐。”

        “麻衣！”我喝止她，看着麻衣混着委屈还有不服气的脸，我柔下嗓音，“他的确值得我这样信任，我是不是没给你讲过我们之前的事？”

        我和剑崎国中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虽然在同一个班，一个是老师眼中从不偏科的好学生，一个是班级吊车尾，同班两年都没有任何交集。

        “国中的时候我有点……嗯，一根筋。放学我路过公园，一群不良少年把橙汁罐砸在了我头上。我去买了杯热的小豆汤，从不良头顶倒下去了。”

        “哈？！”麻衣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看着她的脸，想到当时的不良少年们也是这种表情，忍住笑意，接着说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趁着机会，我拎着书包追着他们一顿砸，眼看他们醒悟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我被路过的剑崎拉着跑了。”

        “我是从那天开始才真正认识这个人的。”

        “他会给雨天的乌龟撑伞，会把自己唯一的晚餐分给流浪汉，也会自己一个人躺在河堤上看太阳落下。”

        “他就是这么一个寂寞又心软的烂好人。”

        我看着窗外的树枝，干枯的叶子被风一吹就飘向地面。“无论谁向他伸出手，都会得到回应，甚至只要他觉得别人需要帮忙，也会坚定的朝对方伸手。”

        “但是他骨子里根本不觉得有谁会真的喜欢上自己。在愚人节告白的傻瓜，第二天想跟我确认昨天究竟是恶作剧还是真的答应跟他交往这种话都问不出口，只会呆呆的跟着我走跟了一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差点跟进去女卫生间。”

        “这样的人，无法理解他的寂寞，只把他当做崇拜对象或者英雄的话，是走不进他心里的。不是我相信他，而是他会拒绝别人走近自己。”

        “麻衣，我和他认识这么久，我也不敢猜在他心里究竟有多少是我的位置。”

        我有点难过，鼻头微酸。“所以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这么做的。”

        麻衣顺着我看的方向望去，“……那你现在要去看看他吗？”

        “不，我现在不太想见他。”我躺在病床上，拉好被子，“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麻衣。”

        我不太想看到笨蛋受伤的样子，我会很难过。

        剑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不会想让我看到他受伤样子。

        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点长进啊，剑崎一真。

        还是个不顾自己的笨蛋。

        我吃了护士送进来的药，阖上眼睛休息，直到感到床边有凹陷的弧度。

        “剑崎？”我强打精神，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蒙上我的眼睛。

        “是我，小花。”我蹭蹭他的掌心，“抱歉。”

        意识渐渐清醒，我知道这声抱歉不是指打扰我休息这件事。我闭着眼睛，“道歉也还是会有下一次的吧。”

        “……抱歉。”

        “算了。”我拉住他的手，晃晃，挪了个位置，示意他躺上来。对方从善如流地躺下，把我捞进怀里。

        我攥紧他的外套“会听我的就不是你了。下次，下次起码不要伤的这么严重了。”

        “嗯。”胸腔震动，他闷闷的答应了。我放心地沉下意识，朦胧中，一个微凉的物体轻飘飘地落在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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