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灭门

安辞醒来时脑中闪着混乱的诊室，两个病患家属打起来，她上前拉架，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脑袋撞到身后的桌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觉得真有点亏呀！

        而此时肺部极致的窒息感，耳朵嗡嗡的响，才意识到她在水里，她挣扎着猛地伸手向上推去，哐当一声，木头落地的声音，安辞冲出水面，大口的呼吸，天空泛着青黑色，四周是一些散落的药材和一些东倒西歪的杂物，她的腿因为蜷着萎缩在水缸的狭小空间里，而冰冷的没有知觉，她用双手撑着边沿，吸入新鲜空气的舒适让她来不及打量四周的环境，和身处的地方，就闻到了血腥味。

        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醒来之前她就是医院的刚过实习期的外科医生，急诊室处理各种伤口，缝合包扎是分内工作，她缓了缓从水缸里爬出来，下意识的朝前院跑去，穿过坏了一半的隔门，来到正堂门口，快燃到底的蜡烛照出的昏暗光线让她勉强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正堂桌子歪着，椅子倒在地上，近门的地上躺着一个妇人，安辞上前查看，妇人脖颈处的刀伤证明是大动脉破裂导致的流血死亡，安辞的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她站起身，伸手拿下那盏灯，光着脚，用手护着火从正堂走出来拐弯去了另一侧的院子。

        一样打开的房门，走进去看到一个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倒在血泊里，脖子一样的伤口，只是多了身上多了一刀，安辞走近蹲下身，发现女孩的手指甲里有血丝，看样子是因为反抗才多砍了一刀，她绕过女孩，床另一面是一张卧榻，此时卧榻上半躺着一个妇人，一样的死法，她自然而然的从倒着的屏风后面的衣柜旁摸出一双鞋子穿上，又伸手从妆台下的菱格里拿出一根蜡烛点上，并罩上防风罩，端着灯转身去了书房，书房里面纸张满地，到处是被翻过的痕迹，安辞在书房的暗室里找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同样的一刀毙命，利落的手法显示是江湖中人，或者杀手组织，不可能是小盗贼，就在这时她的眼睛一疼，脑子混沌疼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融进来，像幻灯片一样划过，定格在今天晚上，最后的画面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师兄前来报信说进了贼人，娘亲把她塞进水缸，盖上盖子，自己跑去正堂，她怕被发现，躲在水里不敢出声，空间狭小，又是水下，所以安辞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好一会儿缓过来，再看面前的男子，安辞泪如雨下，男子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云彦开，正堂里的妇人正是她母亲，她叫云疏烟，16岁，云彦开是辞官太医，在这风兰县里是远近闻名的大夫，医术好医德更好，而且还是县令大人的指定大夫，膝下只有一女，正准备定亲事，她稳定了一会儿情绪，再看父亲，发现他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她掰开父亲的手，是一枚黑色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个双头蛇形，背面还有一个三字。

        这是凶手的东西，看着像是江湖帮派或者杀手之类的，一般人是不会身带双头蛇形的玉牌的，安辞攥着玉牌，脑子里过着那些记忆，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的重要依据，这具身体最后念头是报仇！

        安辞擦了把眼泪，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就得接受人家的意愿，否则，这是命案现场，她一个女子报了官也是说不清的，这种时代，即便用云疏烟的身份活下去，也无非是交由亲戚照顾，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日子可想而知。

        她会医术，父亲也让她背过药方以后也好在夫家更好的生存，她可以女扮男装行医，顺便打听凶手的下落，她屋里的那个女孩儿是父亲前两天刚收容的孤女和她年龄相仿，知道的人都死了，就充做她好了，衙门肯定会让亲戚来认尸，好在她一年只在年底回一次祖宅，并无多少人见过现在的她，让她以云家大小姐的身份下葬也不算委屈了她。

        安辞握着玉牌走出书房，看了看天色快天亮了，一会儿就有邻居敲前院下人的门了，她得赶紧离开这里，她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小心绕过血迹，从柜子里翻出几件里衣，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又找出一块包袱皮，从当前的温度和院子里植物的生长状态看是夏季，她简单把需要的几件衣服包好，把玉牌放进去，转到妆台前，把头发打散，随便用梳子扒拉几下束成男子发髻，随后来到正堂绕过母亲的尸体进侧间的卧室，从床板下的砖头底下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这些年的金银财产，这些年云彦开在此地行医，家资颇丰，如今都丰厚了安辞的腰包。

        把银票塞到怀里，银子分成两包，大包放在包袱里，小包的碎银子留在身上用，起身转出正堂，她来到前院，院门口是大师兄的尸体，厢房的门开着，师兄弟们死在床上，有挣扎的痕迹，安辞吸了吸鼻子，从厢房的架子上拿过二师兄的外衣穿上，又从衣柜里翻出两件半旧的塞到包袱里，床底下摸出小师弟的鞋子换上，床头格子上拿走大师兄的发簪跟梳子，转身出门回到正堂，对着母亲的尸体磕了头，起身来到书房，拿走了药箱，给父亲磕了头，抹了一把脸，转身去后门，把门半开着，一会儿或许会有早起的路人，发现出了命案就会去报官，安辞借着灰蒙蒙的天色匆匆从旁边的胡同拐出去，往城门的方向去，快五更天了，城门该开了，卖早点的小摊子也差不多该出来了，饿着肚子是没办法赶路的，安辞来到近城门的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些人出来了，她转到一个背静的角落，角落里都是杂物，安辞把药箱放在地上坐在上面，包袱抱在怀里，头枕着手臂闭上眼，这一夜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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