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良辰美景

吃过饭清兰便去城中将赎身之事的消息放出去，晚上船头赏月之时，却非青皌想象中的意境。

        在他的想象中，赏月该是天清月明，湖静风轻，便是美人起舞，也当是清冷飘逸，出尘脱俗。

        而此刻的揽月湖，却是歌舞升平，争奇斗艳。

        赤蛟虽将湖边大小船只毁了个干净，却仍有不知哪里来的小船，载着舞姬乐姬踏船而舞，略略望去，便有十几只小船，抛撒的花瓣几乎要将那一片湖面盖满。

        岸上聚了不少人，虽无船游湖，倒也不耽误他们在岸边赏景赏人，有些豪放的，大声叫好吹口哨赏银钱，一片嘈杂，还有不少想上他们的船的，俱都被白萝拦下了。

        且早有精明的店家，沿湖搭了临时的观景台，摆了桌案，继续做着生意。

        清兰瞧着他微微蹙眉心有不甘的样子，笑道：“牡丹节和百花节，是揽月湖最热闹的时候，平日里没这般乱花迷眼的。

        若是青皌不喜，不如挑别的月份赏月，意境更佳。”

        青皌摇摇头道：“倒也说不上不喜，只是与我料想的不同罢了。

        还以为如此美的湖……”

        “以为赏景的都是附庸风雅之人？”清兰忍不住笑道，“青皌初来时连花楼是做什么的都不知，也难怪会这般想了。”

        青皌不解，这般想有何不对么？

        “天香城虽比不得肃城商贾云集，亦是繁华之地，揽月湖更是名声在外，湖边酒肆、茶馆、花楼，皆是酒色消遣，有商之处，便难免世俗些。”清兰道，“青皌若想风雅赏景，今日怕是难了。”

        青皌靠着栏杆，望着随湖水飘荡过来的花瓣，道：“我并非讨厌热闹，只是觉得如此清雅之景，这般有些俗艳罢了。”

        “这俗世，便一向如此啊……”清兰站在他身旁，望着不远处起舞的舞姬，去年这时候，他还忙着接客，想着如何讨客人欢心，可多得些赏钱，当真是恍如隔世。

        “白萝，将船行到对岸去。”夙悬道。

        载着舞姬的小船顾及岸上的看客，不会行得太远，他们将船开到对岸，便可安安静静赏月，青皌抬头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夙悬亦微微低头温柔望他。

        清兰笑望他们二人，人不可太贪心，有了自由之身，他不能再奢求太多。

        船行到对岸，湖畔笙歌已几不可闻，船上的舞姬亦成了模糊的影子，湖水微澜，明月倒映。

        青皌不自觉地往夙悬身边靠了靠，头靠在了他肩上。

        夙悬手中拎着一壶酒，清冽酒香飘出来，似美人月下舞剑，披一身银辉踏风而起。

        诗句上总有对月饮酒，青皌心血来潮伸手去拿夙悬手中的酒壶，却未拿动，“怎的，先前的教训都忘了？”

        他忘了夙悬可不会忘，小人儿喝起酒来着实有些让人把持不住，“明日你还有正事。”

        青皌面上一红，不服气道：“我只喝一口罢了。”

        “这酒……”有些烈……

        夙悬瞧着小人儿微微蹙眉有些气鼓鼓的样子，妥协道：“只一口。”便任他拿了酒壶去。

        青皌虽也怕自己酒后无状，却想着此酒闻着清雅，只喝一口，应当无事，否则岂非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清兰奔忙一天，此时月夜幽静，困意便涌上来，他便向二人道：“青皌、仙君，我先去睡了，良辰难得，便不打扰了。”

        说罢朝青皌眨了眨眼睛，笑了笑便走了。

        青皌拿着酒壶，方才清兰的神情似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可他又不甚明白。

        “君上，方才清兰可是有何深意？”他抬头问道。

        深意？春宵一刻值千金罢了。

        可这叫他如何与青皌明说？

        只好道：“今夜之景难得，许是怕你醉酒错过了。”

        “怎的清兰也瞧不起我。”青皌气道，抬手喝了一大口，入口方知这酒与那日误喝之酒不相上下，夙悬未料到他喝了如此大一口，一惊之下夺过酒壶道：“快些吐了。”

        青皌一慌想要说话，反倒本能地咽了下去，接着便被呛得咳起来，一旁的白萝十分有眼色地去倒了茶来，直灌了三杯，他口中、喉中的辛辣才好些。

        可肚子里早已烧成了一团，那烈酒穿肠入腹，将他整个身子都烧起来，连指尖在发热。

        夙悬瞧着他两颊透出来的绯色，连耳尖都已微微泛红，无奈道：“进去吧，吃些东西会好些。

        白萝，着厨子煮碗青菜瘦肉粥来。”说着自乾坤袋拿了个小锅扔给他。

        极力控制着身体莫要乱晃，回到房中，青皌已然有些晕晕乎乎了，全然未分辨出他进的是君上房间，而非他自己的。

        坐在榻上，瞧见有茶便倒了一杯，眼瞧着洒了一榻几，夙悬忙过去拿过他手中的茶壶，倒了杯茶放在他手中，再取帕子拭去几上的水。

        青皌捧着这碗茶，由于他的前车之鉴太多，脑子里只剩下了紧绷着的一根弦，便是莫要离君上太近，莫要扯君上的衣裳。

        茶捧起来，看不清杯沿到底在何处，青皌眯着眼睛努力看了半天，那杯沿却一会一变，他便打算快刀斩乱麻，看准时机猛地一灌……

        自以为喝了茶的青皌，舔了舔唇，怎的这茶不需咽，便进了肚子？

        而坐在他对面的夙悬，本是欣慰他此次醉酒倒是乖巧了许多，老老实实的抱着茶杯，却未想到不过眨眼，一杯茶已结结实实地泼在了身上。

        “阿皌。”夙悬无奈，过去坐在他身后揽着他，拿帕子替他擦了擦衣裳，还不等他擦完，怀中的小人儿便牟足了力气往外挣，他越想按住他，小人儿便挣的越厉害，他只好松了手，免得弄伤他。

        刚一松手，青皌便呲溜一下缩到了榻最里头，双手攥在一处，十分警惕地瞧他。

        夙悬被他这看洪水猛兽一般的眼神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他可什么都没做，况且之前醉酒，皆是小人儿动的手，怎的此刻瞧他这眼神，倒像是他是个逼良为娼的登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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