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五行缺火

烛光憧憧，以朦胧婀娜之态舞动于寂静黑夜。

        所有的死者都是十五、六岁的年轻女性，而且未出阁。死者遗容整洁，有整理过的痕迹，就凶手对待尸体的方式来看，应该不是对少女有恨意。不是恨意，难道是爱意？

        片刻之后，我自己又摇摇头，淡笑了声。

        爱意？爱到挖了她们的心？这显然不可能。

        我手按卷宗，正看到验尸报告那一部分，有几个字眼让我感到很好奇。

        体内无血。

        血？凶手要血干什么？吸血鬼？东方古代也流行吸血鬼吗？

        但是，凶手是割破死者颈部动脉杀了她们的，目的明显是要先杀人。然后又将体内的血放掉，挖掉心脏???

        等等，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在午夜子时遇害的，为什么？子时对凶手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子时，是阴阳交替的时辰。

        和西方的魔法一样，天时地利人和三因素缺一不可。天时，午夜子时；人和，年轻少女；地利????

        我烦躁得将一缕头发顺在耳后，粗鲁地翻着卷宗。

        就在我感觉要想起点什么的时候，烛光一抖，耳边划过一阵风。

        言琛来了。

        言琛用手语向我表明是韩谷让他来告诉我消息的，我点头表示明白。但言琛打的手势让我狠狠一愣。

        四王妃有喜了。

        很短的内容，但却让我恍惚了好久，心好像在剧烈收缩。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颤动，想要说些什么，但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都变成了颤抖。随之，眼睛里的液体像要代替嘴巴说话一样，偷偷地跑了出来，但被我迅速眨了一眼给压退回去。

        当我触及言琛那饱含关心的眼神时，我深深冷静了一下，抬眸，“以后这种事不用告诉我了。”

        言琛的眼神没有变，向我低了下头，便离开了。

        言琛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脑子就像短路了一样无法思考，也严重的影响了我的睡眠。

        翌日清晨，我很早就睁开了眼，酸痛的眼睛和晕乎乎的脑袋提醒着我昨晚心情很不好。我在床榻边静坐了会儿，缓了缓神。

        今儿的事儿其实不多，就是去看犯罪现场，但却是个费时间的事情。

        萧染的府邸就在城中心，所以就先带我去了离得最近的医馆里。

        自从这医馆的后院出现过尸体后，别说是抓药看病的人看不见了，这里左领右舍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此时此刻，我和萧染站在大街上十分的扎眼，渐渐地，稀稀疏疏的人开始在我们周围聚集。

        我拿着图纸对照着犯罪现场查看，蹲在一个土坑旁。这就是刘捕快女儿婉儿被埋尸的地方。

        我用手抓了点土在手上捻了捻，又送到鼻子边闻了闻，并没有发现这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又把土给放回了地上。

        据璎珞的验尸单上描述，凶手是将被害者杀害后，才将尸体运往此处掩埋起来的。换句话说，这土与被害者的死亡方式没有关系，那凶手用土掩埋就是另有目的。

        我环顾了四周一圈就让萧染带我去朱员外家大小姐的死亡现场。

        城东树林。

        树林附近都是泥路不太好走，所以，我和萧染都是骑马到的现场。

        萧染向我指出朱家小姐的抛尸地点，是在树干上。

        和刘婉儿的情况一样，都是死后抛尸。我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这棵大树，除了看出树比较粗壮外，什么也没看出来。我又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这树并不隐秘，我推测树的选择应该和婉儿被土掩埋是一样的，抛尸的方法不重要，地理位置才是重点。

        最后是礼部侍郎家。

        我在后门处向四周扫了一眼，便对萧染说：“你有没有觉得凶手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

        “仪式？”

        “嗯，从朱燕燕到刘婉儿，每个抛尸的地点都很特别，你不觉得么？”我也没等萧染回答，自己就说了起来，：“首先朱燕燕，抛尸地点在城东，尸体被放在了树上；孙月儿，抛尸地点是在自己家的后门，也就是城西，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婉儿的抛尸地点是在城中心，被土掩埋。东，西，中间，都是方位。树，可以看做是木，匕首是金，沙土，就是土。还有，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所有的死者都面朝北方。”

        话间，萧染剑眉紧蹙，目光深沉，“前面你说的我可以理解，可是，所有的死者都面朝北方，这能说明什么？”

        “萧大人应该听过‘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吧？自古以来就流传玄武通冥间和占卜，而且她们都死于夜半子时。”

        “子时？”

        “子时，阴阳交替之时。”

        我的一番解释说明显然让萧染有点跟不上节奏。不过，我还是很肯定地总结：“有人想在鬼节让一女子还魂。”

        “照你的推测，有人想要在中元节让什么人还魂，离中元节还有三日，可金木水火土五行，现在才有木金土三行，缺水火二行，凶手难道还想再杀两人吗？”

        “这也正是接下来我想说的，还有一个被害者未找到。木、金、土，顺序不对，中间的缺火。也就是说，有一位被火烧死的姑娘未被找到，另有一位姑娘将面临丧失生命的危险。”

        “火，对应的是南，南边…。”萧染轻晃着手中的茶，思索着，随即瞳孔骤放，流光四溢，“南边有一些私人窑坊，常年生火作业。”

        萧染的话没说完，但我很明白。凶手很快便会再有动作了。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有了线索，萧染立刻亲自带人到南边的窑坊去搜索被烧死的年轻女孩的尸骨。

        虽然有了线索，但麻烦却始终伴随。南边的窑坊是私人的，里面有权贵的，也有富商的，人家总不会客客气气请你进去搜查吧。

        不过，那都和我没关系。

        搜查不是我的事，我可以暂时休息了，我趁着天色还早，便想回家放松一下，可是走在路上，背后的一种奇特的感觉使我忍不住回头，我凝眉扫视了一圈，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街，依旧是那条街，行人，依旧来来往往，一切如常。

        是我想多了么？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回去。

        “至今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声音低沉而恭敬。

        这不正是去南边办公的萧染么！

        此时的萧染身着黑色常服，和一个身着白色镂金面料衣服的人站在街角的巷子边，但过往的百姓却没有注意到他。

        萧染身旁的人听到这话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消失在阴影里。萧染含复杂眼神看着我走远的方向，一眨眼，也消失在了阴影里。

        就像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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