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弥教（4）
新弟子不仅被要求习武，还要念书，每一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天刚亮就要爬起来扎马步，深夜才能回到住处。
撇去内容不谈，赵挽韵倒是很乐意识字、读文章。
至于为什么要撇去内容……
虽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千字文、三字经，但应该是有类似文章的。可他们用来识字的却是各种血腥小故事，主人公都是天生坏种，故事内容不是恩将仇报就是杀人放火。
再加上临云每天都会有的洗脑发言，可以说是全方位污染他们的思想。
过了三个多月这样的生活，不说其他人被洗脑到了什么程度，哪怕是赵挽韵有时都会动摇，每天晚上背八荣八耻，把被拉偏的三观扯回原位，再三提醒自己要守住底线才能安心睡觉，精神上的拉扯比习武还要累。
念书当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她了解到了许多信息。
这里不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
这片大陆上有三个大国，司廿国、泉曙国以及琼照国，这三个国家之中泉曙国最为强盛，其次是司廿国，最后是琼照国。
其他的都是小国，各自依附于这三个大国。
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国家，渚轲，曾经也是一个强盛大国，但因为内部种|族|分|裂，一分为二，变成了南渚轲和北渚轲。
虽然没有打起来，但两边一直摩擦不断，都想吞并对方再度统一渚轲。
另外，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江湖门派，她曾经看过的武侠电视剧里面的轻功、内力以及各种神奇的武功在这里都是真实存在的。
江湖和朝廷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不过他们现在学的是拳脚功夫，据说成为正式弟子之后才能学内功心法。
提到这个，赵挽韵就忍不住叹气。
教他们读书写字的是临云，教他们习武的却是那个疯子，迷戈。
——她之前猜错了，迷戈也是将辞楼的，还是副楼主。
迷戈还记得她——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似乎十分厌恶她，就算她学的又快又好，他还是总在武课上用各种方法刁难她，有时甚至是完全没有理由就用鞭子将她抽一顿。
赵挽韵怀疑他有狂躁症。
今天，迷戈在教学结束后又无缘无故突然发癫拿起鞭子抽她。
迷戈离开训练场后，四号才过来，脱下外衣给她披上，背起她往外走。
这些日子四号长壮实了些，看的书多了后他也渐渐有了人气，虽然有时候还是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但至少情感波动比以前多了。
可赵挽韵想到临云给他们看的书里的内容，不敢深想他究竟从那些书里学到了什么。
且不论四号是不是真的更变态了，他对她倒是蛮好的，他们就像最初约定的那样成为了同伴，互相扶持，帮助对方。
——当然，鉴于迷戈经常找她的麻烦，所以四号帮她的时候更多。
今天难得的是个好天气，太阳自云层中探出头来，金色的阳光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赵挽韵趴在四号背上，疼的满头冷汗，龇牙咧嘴道，“他当时想抽我的脸，幸好我躲得快。”只是背上就遭殃了。
“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他。”
四号常常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狠话，仿佛在说“不如明天吃馒头吧”这样平常的话，却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赵挽韵：“把我带到梦觅师姐那儿，我没法自己上药。”
梦觅就是她来到这里第二天早上在洗漱间遇到的那个巡逻女弟子，她是赵挽韵目前为止遇到的最正常的一个人了。
赵挽韵这张脸生的可爱，在她刻意而为下，很快就跟梦觅混熟了。
四号疑惑，脚步都慢了下来，“我也可以。”
她不可以！虽然他们都还小，但也是异性。
赵挽韵当然不会说真正的原因，“下午还要去主楼听讲，你早点回去休息，我在梦觅师姐房里睡，你睡醒来接我。”
梦觅住在另一栋楼里，有单独的房间，赵挽韵和四号敲门的时候她恰好在屋里，看见赵挽韵被四号背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多问，直接让四号把赵挽韵放到她床上。
赵挽韵趴在床上对四号挥挥手，“记得给我带套衣服来。”
“好。”
门被关上。
“你们感情真好。”
赵挽韵：“我跟师姐感情也很好~”
梦觅笑着点点她，“就你会说话。不疼吗？还贫嘴。”
“疼死了，要师姐呼呼才能好。”
“躺好，我给你上药。”
梦觅熟练的找出伤药，她这里的药比赵挽韵他们房间里的要好。
等梦觅剪开她的衣服，看清她背上的伤口时，不免嘶了一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她看着都觉得疼。
若是一般的五岁小孩被抽这几下，早就痛晕过去了，不养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好的，但赵挽韵明天还是要照常上武课。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咬咬牙就忍过去了。
“副楼主真是个疯子。”梦觅忍不住小声骂了句。
赵挽韵被她逗笑，“没错，他就是个疯子！”
迷戈不经常到主楼来，梦觅以前对迷戈的印象只有浅薄的、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一点，但跟赵挽韵熟起来后就开始真心实意的厌恶他，“听说他今天被教主罚了二十鞭，估计是因为这个才将怨气发泄在你身上。”
很多关于狐弥教的事情，都是赵挽韵从梦觅这里听来的。
——这也是她接近梦觅的原因之一。
狐弥教最上面是几位长老，但他们年纪都比较大，除非是威胁到狐弥教存亡的大事，否则很少出面。
长老之下就是教主，掌管着教内大小事务，再往下就是各个楼主和副楼主。
梦觅给赵挽韵上好药后嘱咐她不要乱动，起身洗干净手后开门出去打饭。
门被关上，赵挽韵偏着头趴在枕头上，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远，思绪也越飘越远。
梦觅年纪不大，武艺不精，是将辞楼最低等的巡逻弟子，但她的生活条件却不差，其他弟子虽然不跟她来往，但也从来不会欺负她，这在弱肉强食、鼓励弟子恃强凌弱的狐弥教中十分反常。
赵挽韵一直想不通原因，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一个男弟子拦下梦觅对她动手动脚，梦觅不从，被他扇了一巴掌。
——男弟子的腰带样式、颜色与她们的不同，是其他楼的弟子。
赵挽韵还在思考既能自保又能救下梦觅的办法，临云就出现了，他废了那弟子两只手，在对方不断求饶说自己只是喝醉了之后，把人挂到树上不允许别人放他下来，美曰其名让他醒醒酒。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临云动怒，她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见他衣袖晃了晃，那个男弟子就发出一阵痛叫，两只手上满是血。
也是那天，她才知道梦觅是临云的养女。
也知道了原来临云除了是狐弥教的狂热拥护者，以前还有喜欢养孩子的怪癖。
临云喜欢在外面捡婴儿回来养，他在她们孩童时期对她们关怀备至，但一旦她们长到七岁，他就立马变脸将她们丢到一边不再管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据说是因为他在加入狐弥教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在七岁那年就被人害死了。
当然，她们也和赵挽韵他们一样，要经历他们现在以及未来经历的一切才能成为正式弟子。
但梦觅是个例外，临云养大过许多人，她是唯一一个被他承认养女身份的，并且在她之后，临云再也没有捡过女婴回来了。
如此一来，梦觅那与狐弥教格格不入的性格，还有在将辞楼得到的种种优待，都有了答案。
赵挽韵想到临云的“怪癖”，摇了摇头，心想果然狐弥教的人都病病的，没病也会被养出病。
两人用过饭后，梦觅用扇子轻轻为她扇风，“睡一会儿吧。”
凉风落在伤口处，吹散了几许痛意。
“谢谢师姐。”
一觉睡醒后，赵挽韵的伤口已经被包好了，在梦觅的帮助下穿上干净衣服，被四号背去主楼。
“又挨打了？”临云笑眯眯道。
赵挽韵：“托您的福，还死不了。”
因为她无论在文课还是武课上都表现突出，临云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怕迷戈不知轻重把她打死，也找他说过几回，但迷戈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
反正赵挽韵是没觉得迷戈什么时候对她手下留情过。
“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学些不一样的东西了。并且自下月，每个月文课武课会分别设立一次考核。每次考核会有一定要求，若是连最低的要求都无法满足，那便是失败者，是废物！意味着他辜负了狐弥教的教导与付出。”
赵挽韵在临云意味深长的最后一句话中得到了又要减员的信息，后背发凉，然后便是深深的疲惫。
看来他们的生活要从困难模式转为更困难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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