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什么人？竟敢擅闯神刀族的禁地。”

        柏雪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终于看清楚说话者的模样：

        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生得细条身材，白面朱唇，只不过面色冰冷，眼睛里有一股与年纪不符的狠厉。正是这股狠厉下退了柏雪，打消了她交朋友的念头，只能十分客气地向姑娘解释：

        “姑娘误会了！我们兄妹二人在回家的途中，被一只妖怪一口吸进肚子里，好不容易才从妖怪肚子里逃出来，弄了一身的污渍，我们刚才在水塘里清洗身上的污秽呢。”

        女孩见柏雪诚意满满，又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态度稍微缓和了些。

        道渊见来人是个美丽的女子，而且态度强硬，性情冰冷，不由得心神荡漾，七魂六魄都酥了。于是甜腔蜜调地跟那姑娘解释，那姑娘听了，非但不信还重新把刀架回道渊脖子上，且没有要拿开的意思。刀擦破了道渊的脖子，血滴顺着刀往地上滴。道渊终于慌了神，开始哀求：

        “姑娘，我不是坏人，请相信我！妹妹你快劝劝啊，不然我的脖子就断了！”

        柏雪见状，觉得道渊越解释别人只会越误会，于是跟姑娘说：

        “姑娘，我们刚才从天空飞过，被一只大蛤蟆吸进肚子里，逃是逃出来了，不过弄了一身污秽，我们找地方清洗，一不小心闯入了这里。我们不知道这里是神刀族的禁地，实在抱歉。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经过我神刀族的地界？”

        姑娘收起了刀，道渊用手摸了摸被划伤的脖子，好在只是擦破了点皮。不过这姑娘的刀确实了不起，明明没有直接碰触到脖子，隔空也能让人受伤。听见姑娘问话，马上解释道：

        “我们是降魔宗外门弟子，住在离这里大约二百里地的湖心岛。着急带妹妹回家见父亲，所以从高空御剑飞行，没想到遇到妖怪，落入神刀族的禁地，实属无心，还望姑娘见谅。”

        道渊边说便掏出降魔宗的信物，也就是他的降魔杵。

        “原来你们是降魔宗分家的人！”

        道渊头点得跟舂米似的，对着那姑娘，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柏雪在心里直呼丢人，没想到自己有一个痴汉一样的哥哥，本来就生得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现在看着他，脑子里不由得蹦出了“登徒浪子”四个字。

        “在下道渊，妹妹柏雪，还有松鼠栗子。敢问姑娘大名？”

        “周盈。”姑娘态度依然冷冷的，收回了刀，请道渊和柏雪等人前面带路，说是要去刚才遇到妖怪的地方瞧瞧。

        “周姑娘请！”

        道渊，柏雪前面带路，刚走几步，就感觉昏头转向，不记得方向了。刚才仓皇失措的跑出来，现在已经忘记是从哪个方向跑出来的了。而且山中浓雾萦绕，更是让人无从辨别方向。

        周盈见状拔出刀，然后在空中挥舞几下，瞬间刮起大风，吹散了部分浓雾。然后闪身走在前面，柏雪、道渊和栗子紧跟其后。走到一处，周盈蹲下身，用手捻起地上的泥土嗅了嗅，表情凝重地说：

        “这里确实有一股诡异的妖气，只是我族禁地一直由蟾蜍大仙守护，根本不可能会有妖怪。这地上的妖气究竟从何来呢？”

        “我们确实遇到了一只山那么大的蛤蟆精，还把我们吞进肚子里了。该不会就是那位蟾蜍大仙搞的鬼吧？”

        “蟾蜍大仙只有一只石狮子那么大，绝不可能有一座山那么大，更不会伤人！你少胡说！你若不信，请跟我来。”

        “周姑娘，我只是一时心急，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别往心里去啊！”

        周盈不做声，只是拼命往前跑。道渊见周盈往前跑，也跟着跑。

        “柏雪，咱们要跟过去吗？咱们好不容易才从蛤蟆肚子里出来，难道还要回去吗？”

        “快点走吧！一会儿道渊和周姑娘走远了。”

        栗子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类真是蠢笨，明明那么脆弱，胆子却很大。

        周盈看着瘦弱，跑得却很快，柏雪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运动健将了，但是要很努力才能够追上周盈的步伐。

        不知道跑了多久，柏雪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浑身都跑得发烫，呼吸都不顺了，周盈总算停住了奔跑。柏雪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气。气还没有喘匀，就听到周盈的喊叫声：

        “不见了！真的不见了！神刀的守护者不见了。”

        道渊闻声跑过去，开始查看情况。

        “就是你说的那只石狮子大小的蛤蟆不见了？”

        “没错！就是这个位置，蟾蜍大仙应该蹲在这里的。”

        “可是这里已经长满了杂草，蟾蜍应该离开很久了。看样子少说也有几年了。难道已经几年没有人来这里了吗？”

        “其实，已经二十几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这里原本不是禁地，是族长修炼的地方。二十年前，爷爷突然失踪了好几天，然后又突然出现。他说是这里是块圣地，凡人踏足这里会被灵化，肉身会消失。

        没过几天，爷爷真的就消失不见了！父亲接任族长以后，就把这里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擅闯。”

        “那如果擅闯会怎样？”

        “会失踪。有族人们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跑进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失踪者的家属央求父亲率人来寻找失踪者，父亲带了不少族人进来，结果所有人都失踪了。”

        “大家小心，这里很诡异……”

        道渊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见柏雪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柏雪大笑着，手舞足蹈，还倒在地上打滚。栗子吓得放声大哭，道渊急忙过来，一边安慰栗子，一边检查柏雪的情况，周盈也跟了过来。还没有搞清楚柏雪为什么大笑，她却突然停住不动了，像一棵树一定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道渊和周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栗子忽然炸毛，道渊也觉得毛骨悚然，周盈瞬间跳开数米远。柏雪的手突然变成利剑，胡乱挥舞，整个人朝各处不停飞驰。道渊取出两张符，极速朝柏雪扔出去，就在刚要碰到的一刹那，柏雪一闪身躲开了。

        道渊见状，扔出了几十张符纸，形成了一个阵，终于抓住了柏雪。

        周盈朝柏雪拔刀挥舞了几下，接着从柏雪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惨叫声。周盈再次挥刀，浓雾散尽之后，树丛中惊现一株巨大的凌霄花，枝干有手臂那么粗，花朵也大得惊人。不等周盈靠近，凌霄花就钻进地下逃跑了。周盈没有追过去，而是来到柏雪身边。

        柏雪虽然停下了，但是无论道渊怎么叫她，都毫无反应。而且身上慢慢覆盖上一层树皮，最终树皮把柏雪彻彻底底地包裹在里面。

        栗子蹲在柏雪身边，眼睁睁看着她被树皮吞噬掉，带着哭腔问道渊：

        “道渊，怎么办？柏雪完全妖化了！她不会死吧？”

        道渊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是半妖，没有见过这种情形，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办。周盈看到栗子和道渊不知所措的模样，觉得他们不像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大人物。想着奶奶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生人了，见到他们，估计会很开心的。于是对他们说：

        “跟我走吧！我奶奶应该知道怎么办。”

        道渊扛着柏雪，跟着周盈去见她奶奶。

        周盈的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像雪一样白，随意地盘在头顶，发丝有些凌乱，凌乱的发上却簪着一朵明艳的红花。道渊见到红花的时候，忍不住开始想象周奶奶年轻时候的模样，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周盈。看到周盈在外面生火忙碌的背影，回过头来正对是周奶奶瘦得皮包骨的面容，此情此景仿佛是一股激流，在道渊心底激起千层波浪。

        周奶奶正生着病，家里又极度贫寒，精神头不好，歪在床边跟道渊和栗子说话。道渊不忍再看周奶奶，起身去看柏雪，看到她的背包露在外面。

        见到周盈家如此困顿，就从柏雪包里拿出一小袋小米递给周盈，周盈也不推辞，接了拿去熬粥给奶奶喝。

        周盈的奶奶见道渊着急的样子，安慰他说：

        “那位姑娘没事的，她只是在融合妖力和灵力，过几天醒了就没事了。她的妖力之前一直被封印着，最近封印才完全解除，力量正在融合。”

        道渊听了，心里觉得好受了许多。道渊见周盈家家徒四壁，决定帮人帮到底，于是又从柏雪的书包里拿出两支金钗，让栗子拿到云朵居卖了，然后请云朵居掌柜把钱币换成粮食、衣物、药材等，按照周盈的需求定期送来。栗子接了却不起身，反问道渊：

        “这样好吗？这可是柏雪的东西，不经她同意卖了真的好吗？”

        “她会同意的。这也是为了救她。”

        “是吗？我以为你是为了讨好周姑娘呢？”

        “帮助别人也是降魔师的职责嘛！栗子你快点把东西拿去云朵居卖了，然后把信物带过来。往后周姑娘就可以凭借信物到云朵居去取东西。”

        栗子叹了一口气，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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