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常（十四）

“是，我知道了，那些亵渎死者的王八蛋必须要揪出来。”鬼冢八藏放下了手机，心情沉重。

        任谁在难得的一个不用带那群小兔崽子的美好假期突然接到这样的通知心情也不会好的。

        对方是这样说的：鬼冢教官你好，在听到接下来的话后请务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嗯，对，你死去多年的同僚诈尸了。

        我

        没有一丝类似于惊喜的“同伴没有死，真是太好了的情绪，”产生。

        耻辱！

        这是何等的耻辱，让为人民捐躯了的友人死后也不得安宁，这是活着的人的罪过！简直像是在友人坟头上蹦迪一样的对他们这些生者的□□裸的羞辱！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要抄着加特林冲去东京找出那个王八蛋突突突已经是他教养良好的表现。

        那个混蛋该感谢这群小王八蛋成功磨平了他的性子，让他能够多蹦哒几天。

        鬼冢八藏狠狠的攥着拳头，脸上扬起了恶狠狠的狞笑，额头青筋爆出，他拨打了电话。

        正好听说那群小混蛋最近和初夏野未来那孩子在一起，男人闭了闭眼很快做出了决定。

        “去查一查十一年前的石川家灭门惨案，这就是你们的课外作业，要是完不成你们就别回来了。”他说，没有给对面反应的机会，鬼冢挂断了电话。

        只是，挂断电话后，男人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成熟的孤狼眼里带着忧郁的神采，他掏出一根烟，并不点燃，只是娴熟的咬在嘴角。

        “白野，这一次又是冲着谁来的。是你的儿子吗？”

        逝去的亡魂无法给予回答。

        另一头，松田阵平诧异的举着被挂断的手机，听着被无情挂断的“嘟嘟”声，动作顿了顿，他郁闷的提了提下滑的墨镜。“谁又得罪那个老头子了。”

        在一声手机提示音后，他看了眼手机上传来的石川家地址，默默撇嘴，只能无奈的宣布“今天的休假看来是泡汤了，兄弟们准备起身吧。”

        粗眉毛的老大哥伊达航不知可否，他挥了挥手里的手机，“萩原说他等下带着未来一起过来，要通知他聚会取消了吗？”

        未等有人回答，金发的男人被吵闹声惊醒，嘟囔了一声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然后就被脸上盖着的杂志吓了一跳，上半身在座椅上像是搁浅的鱼似的动静不小的扑腾了一下。

        松田阵平赶紧收回视线扭过头又捂住嘴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却又实在没忍住扑哧的笑出声。

        降谷零：“(ー`′ー)”

        松田阵平：“o(￣ヘ￣o＃)”

        降谷零拿开脸上盖着的杂志，脸黑的从杂志封面穿着比基尼的妖娆女性图片上移开视线，左右扫视了一圈立马就锁定了正在偷笑的犯罪嫌疑人松田阵平。

        在挤出了一番考验牙齿间咬合力的堪称咬牙切齿的凶狠表情后。降谷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甩出右手一挥打了犯罪嫌疑人一个出其不意。

        在听到清脆的纸张与肌肤相交的“啪”的一声后，金发男人强行压下私自上扬的嘴角状似恼火的揉了揉太阳穴，连忙试图转移重点“是杯户饭店那个案件里的初夏野未来？”

        “别想转移话题，你这个金毛大猩猩！”松田阵平摘下被打到一边的墨镜，不依不饶的甩出一套军体拳。

        猫眼的男人在注意到被劈头盖脸砸到的松田阵平前就早有先见之明的远离了即将展开的战场，远远的靠着休息座椅打趣似的说。“是的哟，让萩原魂牵梦萦的初夏野未来。”

        “可是我记得，我们这一届的同学应该也有一个初夏野未来。”面对着卷毛狒狒的进攻，降谷零连连后退，选择不动声色的引开话题。

        完全忘了是谁挑起了这场战争的松田阵平理直气壮的前扑的动作一窒，保持着压住降谷零的动作不动了，“诶？你这金毛混蛋说清楚一点。”

        降谷零眨眨眼，再接再厉，“前些天被鬼冢教官惩罚去打扫档案室的时候，我不小心打开了这一届同学的档案，”

        他在“不小心”三个字上加了重音，一边说着一边粗暴的试图扒开松田阵平抓着他衣领的手，从记忆里翻出档案内容，“初夏野未来，男，19岁，父亲失踪12年，母亲去世11年，家住在杯户町三丁目，毕业于京都大学。”

        “这小子身世么惨吗？”松田阵平横眉冷对的暴躁面孔骤然温和下来，不过，谁没有一点不可言说的悲惨过去呢，相比而言未来才是更重要的。男人并不会被这种感同身受的情绪所误导，反而抓住了重点。

        “你说他是我们同学？”

        “对。”

        “黑发银瞳？”

        “对。”

        哪里对了，不对极了！

        只是简单的回忆了一下，这个记性很好的男人立刻指出了疑点，竖起的眉毛倔强的皱了回去，一脸狐疑“他不是说他是指定推荐的学生吗？”

        日本警校并没有指定推荐一说，一般来说入学的学生，以他们为例，都是在完成了大学的学业之后参加入学考试才得以在警校入学的，没有指定推荐这一方式。那么，初夏野未来的话只能是谎言。

        松田阵平想起那个少年在他们面前有些羞怯的笑容，不由得啧了一声。他并不觉得他是个惯于说谎的骗子。那么，目的为何？隐藏自己的学业有什么必要的。

        啧，小骗子。松田阵平自己也没察觉这样的称呼即是责怪也是亲昵，自然而然的吐了出来。

        另外，无法视而不见的还有一个问题，入学年龄的标准什么时候能被降低到了19岁？

        这样一份不符合规则的档案居然就这么放在档案室里就已经十分不符合规定了，除非这份档案被教务处以某种他们不知道的理由默认了。

        而能被警校的师长们一致默认的理由——

        众人一同压下心里的思绪。

        松田阵平从降谷零身上站了起来，神情正经的理了理身上衣物的褶皱，把墨镜再次提上去一截。

        男人看向伊达航，“班长，把我们要去做课外作业内容告诉萩原，带着小未来也无所谓，”男人忽的勾了勾嘴角。“他可是我们的学弟呢。”

        降谷零有些意外，就着仰头的姿势朝着突然正经起来的损友挑了挑眉“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松田阵平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开玩笑似的“你不觉得那孩子身上有许多秘密吗？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打开一层还有一层秘密。”

        “发掘秘密的过程不是挺有趣的吗？”他拍了拍手，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隐约有些牙龈摩擦的声音，“我最喜欢探秘了。”

        只是有些事情注定是不能放在太阳下面的，即使再亲密的伙伴也会有些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啊，

        伊达航感到有些微妙，对于松田阵平的探究欲也感到有些不妥，说得很简单，好像并不在意，但你这反应明明是很在意自己被欺骗的这件事，只是这样做对于那个孩子来说是否过于苛刻了。

        思虑再三，正直的班长大人还是决定劝一劝好友让他别那么计较，伊达航走过来拍了拍卷发男人的肩膀，“不论如何，还是注意一点，”深邃的眉眼与墨镜对视，他看不清墨镜背后的人的想法，只是尽力规劝，“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孩子对我们没有恶意，你别伤了人家的心。”

        又不是小姑娘。

        松田阵平有些好笑的想，但还是幼稚的对着伊达航俏皮的做了个鬼脸，极为顺从的举起手“嗨！嗨！坚决执行班长大人的命令。”

        降谷零脸上笑意加深，凑了过来附和的搭着卷发男人的肩膀朝男人比了个wink，“坚决执行班长大人的命令！”

        躲在角落的诸伏景光在亲亲幼驯染挤眉弄眼的暗示下，手握成拳抵在下巴处没有忍住，也加入了调侃的队伍“咳咳，坚决执行班长大人的命令！”

        伊达航一个踉跄，转过身尴尬的咳嗽两声，粗犷的男人被调侃的耳朵都红了，收回手机，假装没有被影响到似的目不斜视的走在前面，“我已经给萩原发信息了，大家在鸟矢町集合吧。”

        几个幼稚鬼看着男人红透了的耳垂哈哈大笑。

        笑声惊落了枝梢的乌鸦，这样具有灵性的生物在留下呜咽的叫声后，未能在空中留下一丝阴霾，半拢的翅膀睡意昏沉的划出歪歪扭扭的弧线。

        这是最普通的一个下午，有人欢笑，有人不安，有人刚刚从睡梦里醒来。

        “啪！”一只手紧紧的捂着上半张脸，这是一个很有骨相美的手，除了指肚有一点肉外，处处是嶙峋的骨节，像是雾色的青山朗脉，扎人，却也生动。

        而手的主人却鸵鸟似的把头埋在年长者的胸上，没有露出脸，只有他沉闷的呼吸在空气里回荡然后被更畅快的笑声掩盖，隐约可见朱红的耳垂粉饰太平。

        “扑哧。”半长发的青年试图掰开这只手，只是少年抗拒的指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未果，只能抵着被压得僵硬的左手把少年又搂回怀里低声笑了起来，胸膛的一阵阵震动惹得少年跟着一起震动，像是手机提示音似的，只是少年仍在努力维护自己的那一点自尊，始终不肯放弃。

        萩原研二好笑的看着怀里的少年，看看时间还早，大方的打算再给他一点时间自我排解，

        他一边打开手机查看短信一边漫不经心的放任自己的思绪飞散，视线落在狗啃似的毛茸茸的头皮上，这修剪的弧度可以看得出是很干脆利落的外行手法了。

        他平时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啊，无奈叹息。

        男人打开了短信，他握着手机的姿势十分很古怪，只用单拇指顶着手机，掌心把着手机背面，只用过于修长的中指一行行向下滑，略过幼驯染的一系列抱怨，注意力终于凝聚到了来自班长发来的课外作业上。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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