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成谜(七)
“前往明国？”苑湘呆愣着转头看向宇文廷，嘴角却暗中慢慢弯起，“太子殿下，您喜欢谁也不该喜欢上家姐啊。”
“你胡说什么！”那宇文廷拍案而起，面色极凶。
“砰！”大殿门被推开，姜月破门而入：“皇兄且慢！”
“月儿，你做什么？”新帝抬头看向她，这才发现她身旁站着一婢女打扮的人，苑湘一眼认出，正是苑流云，他的阿姐。只见她垂着眼帘，很是温顺平和。
“见过皇兄。”姜月先行了一礼，“刚刚我带禁卫军抓到两名贼人，他们正想捉住苑华夫人逃走。”宇文廷闻言，眼睛瞪的更加滚圆，桌下一双手不加疼惜地紧紧抓着身上的华服。
姜月俏皮地朝苑湘眨眨眼，拍拍手道：“带上来。”两个宦官装扮的人被押上大殿。
“说！你们是何人，为何绑架苑华夫人？”一旁丞相见状立刻严词质问，狗腿的样子让苑湘嘴角不禁溢出一声冷笑。
“我们是苑少主派的。”其中一人话音刚落地，手中便有动作。苑湘眼尖，从腰间抽出折扇，飞身向前，一眨眼的功夫，扇柄早已击中二人手腕，两粒红色丸药突兀地咕噜咕噜在地上滚动着。
苑湘挑眉：“刚诬陷完我，就想来个死无对证？”似乎是不解气，苑湘对着其中一个人踹了一脚。或许是他刚刚跪的有些腿麻，故也只是将那人踢得向旁侧一歪。梁宁远瞥见后摇摇头，笑他的幼稚行径。
“啪嗒”，随着那人一歪，一件物什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苑湘有些奇怪的抢先上前将那物什捡起来，细细端详一阵又怪异地大叫起来：“哎呀，这不是太子殿下的玉佩嘛！”宇文廷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酒水便洒出了许些，他抖着手摸向自己腰间，脸色霎时惨白。苑湘嘴角一斜，转身将玉佩双手奉上：“请陛下过目。”于是宇文廷也手忙脚乱地起身过来，欲看个清楚。
的确，玉佩中央有一个“明”字。梁宁远眸中亮了一亮，原来如此……
“这……”局面一度十分尴尬。宇文廷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你不要……”
“陛下。”一直未开口的苑流云突然跪下，拦下了宇文廷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声音里透着苑湘从未听过的冷淡，令苑湘心中禁不住一颤，“我是自愿和他二人走的。他二人确是明国人。”苑流云走上前将二人轻轻扶起，“但他们中了我的蛊毒，不得不听令于我。”苑湘猛的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苑流云，心中千万疑惑难以疏解。
“快，宣太医！”丞相又大叫起来。
不多时，一个发了福的太医拎着药箱上了殿，哆哆嗦嗦行了跪拜之礼后，便去给那二人把脉。
“回、回陛下，此二人确有中毒迹象。”
“知道了，退下吧。”新帝有些疲惫的摆摆手。
“你好大的胆子！”宇文廷顺势指着苑流云大骂，攥紧的拳头松了松。
“你为何这么做。”新帝眉间一挑。
“苑家人，受够了束缚。”苑流云笑了，那是笑容里透着不容回头的决绝，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美，但绝不同于平时温婉大方的那个苑家长女，“皇后之位，对苑家人来说就是那枷锁！”她愈来愈平静下来，像一张白纸，惨淡无光。
苑湘望着苑流云，又无声阖上眸。不像，一点儿也不像自己的阿姐。苑湘面无表情，心却在发冷发颤，她究竟要做什么！不过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责难她，是苑家亏欠她的吧……
此话对皇室绝对是莫大的羞辱。“呵，是么……苑家，太让朕失望了。既如此，那便……”
“陛下！您刚刚登基，不宜……”丞相突然低声出言提醒。
“哼！那便抄收苑家一切财产，免除特权，子孙世代为庶民！”新帝一拂袖，再不容置疑，冷哼一声走出大殿，一行宫人连忙战战兢兢紧随其后。
“皇兄！”姜月大惊，刚想追上去，又想到苑湘，便咬着唇走到他身旁看他的状况。
那张一向含笑的脸上此刻却冷的令人心疼。震惊，质疑，痛心在他的眸中闪了一瞬，接着便隐匿了。他的拳紧紧攥起，白皙的手背青筋暴出。
一夜之间变故来的太快，殿内一片死寂。
“哼！”那丞相幸灾乐祸，嗤鼻道：“姜阳苑氏，三国最富……啧啧，怕是一夜千金散吧。哈哈哈……”见众人无人理他，他讪讪收嘴，道：“来人啊，将他二人给我拖下去！”说完便拂袖离去。
马上有披盔戴甲的侍卫走上殿。苑湘直直地后退一步，嘴中挤出几字：“我自己会走。”但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姜月马上挡在他和那侍卫中间，示意那侍卫退下。
苑流云眼中一丝似有若无的痛意一闪而过，嘴角用力弯了弯，抬脚跟着其中一个侍卫走了出去。
“阿姐，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一直呆愣的苑湘突然出声。
“没有。”淡淡的，没有一丝情感。她只停了一瞬，便又抬脚向外走去。
苑湘“刷”地撑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脸。扇子后，苑湘的脸庞上悄无声息的多了两串泪痕，眸光渐渐暗去。他闭上眸，狠狠地咬着唇。
众人见状，有人叹息，有人不解，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避身自保，一时间，大殿上早已寥寥无人。
——————
皇宫之外。
“溪公子。”苑流云对马车上立着那人行了一礼，想笑却是笑不出，脸色惨白。
白允执，字溪。
他伸出一只手，有着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扶她上了马车。他轻轻道：“想哭便哭吧。”
“没有，流云该高兴。”
“是么。”听到白允执看似随意的一问，苑流云这才感到心中一颤一颤的疼，眸光闪了闪。她强挤出一个笑容，一字一句答道：“是的。”娘，您的在天之灵该安息了吧……
“那便好，走罢。”
——————
苑流云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大殿的，只感觉姜月一直小心翼翼在自己身边问着什么，周围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什么，耳边只有嘈杂，混乱……像恼人的飞虫在耳边飞来飞去，嗡嗡直叫，叫的人头痛。
直到终于什么人也没有了……他独自一人迈出沉寂的宫门，在皇宫外的马车旁看到了在默默等他的沈安。苑湘感觉眼睛越来越酸。他立在那，揉揉眼睛，眼泪却止不住的透过指缝往下流，像洪水爆发。
沈安大惊，不知所措的走上前，拿出手绢手忙脚乱为他擦拭。
“沈安……”
“嗯。”
“我算对彩云，算对明国，千算万算，终究算错了人心。”
“沈安，苑家完了……苑家毁在了我的手上！！”他一拳打在一旁石柱上，鲜红的血液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不怪你。”沈安嘴笨地安慰着他。闻言，一直默默流泪的苑湘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阿姐阿姐的喊着闹着哭着，用衣袖随便的擦着鼻涕眼泪。哭的恶心犯晕，一通猛烈咳嗽，扶着车轴干呕了好一阵。
但那个会为他拭泪，轻轻拥他入怀的阿姐，不在了。
沈安皱眉看着面前瘦弱的人，手不知何处安放，心中疼的发颤，终究还是个孩子……
刚刚踏出宫门的梁宁远刚好碰见此情此景，摇摇头，脸上一副同情之色，心里却在嘲弄幼稚。但出于礼数，他还是调整了一下心态，踏步走上前，轻轻启口道：“苑公子莫要太过伤心，反倒伤了身子。”
“你、你懂个屁！”苑湘抽抽搭搭大骂，哭的简直喘不动气，一双桃花眼愈加红肿。
梁宁远生这么大哪听过这话，一双眼睁得微微大了些，登时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红了面皮。不过好在他应变能力好，干咳了一声又淡淡道：“苑公子何必为叛离之人如此伤心。”苑湘抖动的双肩停下了，他猛地转头斜眼看过来，眸中射出冷箭。他刚要开口，想质问他叛离之人是说谁，却又自嘲地苦笑一下，将话生硬地咽回肚中，慢慢无声敛眸，一时间只觉头痛欲裂。
“有人托本王传话，若公子有意，明日听琴山一聚。”梁宁远瞥到他一脸的鼻涕眼泪，颇有些嫌恶，但还是未太过表现在脸上，微微颔首便快步走了出去。
(https://www.xbiqugex.cc/book_34148426/54227551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i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i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