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心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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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秋那天，伽罗略施粉黛，兰陵王亦盛装出门。
褪去一身盔甲，换绫罗锦绣，其人如玉，顾盼倾城，他竟是如此风流雅致的人，若是生在和平年代，君主开明，太平盛世，何尝不是个无忧无虑的王孙公子。
可惜，没有如果。
“想什么呢？该出发了。”见她望着自己发呆，兰陵王走过去牵她的手。
他们刚要走，柳香香也梳妆打扮走了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兰陵王问。
“中秋家宴，王爷只带姐姐不带我，厚此薄彼，不怕惹皇上责问？”
“你倒是会为本王着想，”兰陵王嘲讽了句，还是提醒她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如果可以，我一个都不愿意带去。”
“香香不会给王爷惹事的，甚至，有可能还会帮到王爷。”
兰陵王哼了一声：“随你的便吧。”
伽罗看着她，发觉自己越发看不透她了，说她是皇上的人吧？可她偏做出这种与自己争的姿态来，说她在乎王爷吧，在她眼里又没有看到爱。
她仿佛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带来意外，需要小心提防。
伽罗和柳香香一入宫，便随兰陵王拜见了皇上。
齐主高湛，面貌柔美，风姿昳丽，平心而论，虽然高家皇室的人行事荒唐，但颜值都还是过关的。
曾几何时，伽罗也是个颜控，但自从见过兰陵王高长恭，其他人皆不值一提。
何况，高湛一出现在这屋子里，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那目光如剑一样悬在头顶，令人无法忽略。
高湛盯着伽罗看了看，问：
“长恭，这位就是你府上的伽罗姑娘？她不是我齐国人吧？”
伽罗一愣，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人，是不是齐国人这也能看出来？
不过她很快明白高湛是在问她的身世，立刻回答：“回皇上，当今天下战乱频仍，伽罗和家里人走散了，幸得兰陵王搭救，才捡回性命，伽罗的家乡只是个没名字的小村落，所以讲话方式，口音习惯可能与邺城不同。”
“原来如此，长恭，你这妾室倒十分有趣，第一次见朕，竟能对答如流，一点都不怕朕，哈哈……”
伽罗低着头不敢说话，分不清他突然夸自己到底是不是好事。
“人人都道长恭是个美男子，你觉得朕和长恭相比，哪一个更好看呢？”
他话音刚落，伽罗就觉得血压噌噌往上蹿，这是什么鬼问题？身为齐国的皇帝，当众这样问不丢份吗？
更何况，你没点自知之明吗？看看你的面色，白得不似个健康人，焉知不是夜夜歌舞升平，纵情享乐的结果？
你也配和长恭比？伽罗心中，你连他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好吗？！
不过，她不敢那样说，在脑海中斟酌了下，道：“您和兰陵王各有千秋，常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想必在皇后和众嫔妃眼中，陛下一定是最好看的。”
本来伽罗还在心里夸自己机智，谁料高湛听后幽幽问道：
“那就是在你眼中，朕不如兰陵王了？”
兰陵王忍不住开口：“陛下，臣的小妾只是畏惧天颜，不敢评判。”
“朕随便问问，你们就随便听听，今日是家宴，都无须拘束，来人呐，准备上酒。”
看到他终于放过自己，伽罗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眼兰陵王，他暗中攥了下她的手，手心皆是汗涔涔的。
伽罗落座后，才发现，殿中除了他们，还有河间王高孝琬，河间王高孝琬，广宁王高孝珩，渔阳王高绍信，以及--安德王高延宗。
高延宗做口型隔空喊了她一句小嫂子，伽罗扯扯嘴角以示回应。
柳香香倒像个局外人，她坐到兰陵王另一侧，对这一切都冷眼旁观。
“长恭，你多年出征在外，皆是孤身一人，想不到有一天也左拥右抱，体味下这人间的快乐。”
“多谢陛下。”兰陵王尴尬地举起酒杯，皱着眉喝下。
胡皇后也落了座，说，“我看这伽罗姑娘聪明的很，我那里有些好看的首饰、布料、胭脂水粉什么的用不完，正好赏赐给她。”
伽罗看了眼兰陵王，得到他的点头后，站起来说：“多谢皇后娘娘。”
谁料柳香香也突然站起：“同为王爷的小妾，小女也想斗胆向娘娘讨同样的封赏。”
兰陵王、伽罗俱是一愣，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难道这种事情也要不落下风的争抢？
“也是，是我考虑不周，翠枝，你替我陪两位姑娘去取赏赐。”
到了皇后宫前，翠枝说：“请二位稍等，待我去取了出来。”
伽罗和柳香香点头应下。
伽罗这才疑惑地看着柳香香：“你什么意思？”
柳香香冷笑道：“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凭你那几句自作聪明的回答，以为就蒙混过关了？皇上今日是一定会给你个教训的。”
说完，她也不等翠枝出来，竟然转身就离开了。
“你——”
伽罗震惊，就这么走了？皇后娘娘知道了不会怪罪吗？
可谁知翠枝进去后，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伽罗一个人站在那里，莫名有点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时，从假山后的花园里，钻出来一个人，把伽罗吓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竟是个男子，他年龄不大，但衣着华丽，一看就是个身份不凡的人。
他走近伽罗：“这个姐姐怎么从没见过，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我不是哪个宫里的，我是随兰陵王的入宫赴宴的。”
“大胆！竟敢站着和太子说话！”男子身边的随从大吼一声。
原来这便是太子，想起他在军中曾对兰陵王做出的那些事，伽罗对他有种由衷的厌恶。
太子拦住，阴恻恻地笑笑：“唉……别吓到美人儿姐姐，”
他上前端详着伽罗，突然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你干什么？！”
伽罗下意识地甩开他，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恶寒。
“还敢反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子一脚踹了过去。
伽罗被他踢倒在地，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史书载，太子高纬，亲政不到一年，便因嫉妒兰陵王功高盖主而赐下鸩酒，一代名将，香消玉殒，令人扼腕……若是……她目光一寒，此时除掉高纬，是不是……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想到这儿，自己心头也为之一颤，作为一个法治社会长大的人，第一次，为了兰陵王，她竟然起了杀人的念头！
孤注一掷，一了百了！
她握紧头上发簪，指尖抚过尖锐的那头，借着黑暗的掩护，如果手速够快，趁其不备，或许能刺破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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