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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凌晨三点,南澄后背被冷汗浸湿,胃里翻江倒海,她能感觉到下午吃的食物,现在正顺着食道向上攀升。

        南澄咬牙,手指在腹部按压按摩,企图缓解。

        她夹着被子在床上翻转了几周,总是没忍住,房内的灯都没来得及开,冲进了厕所。

        好在许纾瑜卧室带了独卫,不用她跑出去,免于惊动其他人。

        南澄蹲在地上趴在马桶上吐了个昏天暗地,这时候也没感觉脏不脏的问题了,她只觉得随着胃里的每一次痉挛,力便更虚一分。

        吐到后面,只剩胃酸,南澄刚觉得缓解了几分,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小腹又是一阵抽痛。

        第五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南澄的脚已经站不稳了,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她扯开领口闻了一下味道,又是一阵胃酸翻涌。

        南澄把许纾瑜书桌前的座椅棉套拆了下来,再搬到厕所,坐下来的时候南澄身上已然又过了一遍虚汗。

        “完了,我总不能栽在小小感冒上吧。”南澄脱衣服的动作都全靠意志力支撑。

        热水器开关被她睡前关掉了,南澄试了下水温,手摸着还行。

        又淋了点到腿上,南澄直接一个激灵。

        没法,南澄只能拿毛巾浸水,拧干之后擦了擦身体,事后她才感觉身上舒爽了一些。

        走出来的时候南澄突然眼前一花,结实摔在了地上,痛呼之际眼泪也落了下来。

        南澄头重脚轻,前面已经消耗了她全部能量,她现在连撑地站起来的半分力气都没了。

        门外传来了两下敲门声,随后传过来的是许怀瑾的询问声。

        “澄澄?”

        南澄在地上躺尸,张嘴回他,声音微弱如蚊吟,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

        她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的幻听,从刚才就出现间接性耳鸣的症状了,她还记得睡前许纾瑜跟她说此人外出鬼混去了。

        南澄把头侧到一边,平躺着眼泪全部进到耳朵里面去了,她想把它倒出来。

        许怀瑾在外面站了一会没听到回应,还是不放心,灭了手里的烟,终究还是推门进去了。

        他从外面回来刚睡下就听到里面回来奔波的脚步声,好不容易消停会了,许怀瑾以为完事了,接着又是一阵拖凳子的声音。

        觉估计一时半会补不了觉了,许怀瑾掀开被子,去了阳台抽烟。

        许怀瑾第二根烟刚抽到一半,就听到了闷实的撞击声以及南澄的惊呼声。

        他眼都没来得及灭,就走了过来,叫了半天也没人应。

        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睡在地上,身体呈大字型脑袋朝一边侧着的南澄,眼泪还在奔涌不断。

        “你这是个什么造型?”许怀瑾蹲下来将南澄扶坐了起来。

        有了真实的触感之后南澄才知道是现实,索性借着他的衣服蹭了一把眼泪,含着浓重尾音道:“摔了一跤。”

        又说:“纾瑜说你出去鬼混去了,你怎么在这?”

        “她哪天都这么说。”

        “我刚睡下,你太吵了。”能看到他脸上有明显的疲态。

        “奥,那下次舅舅换房子记得让他换个隔音好一点的。”南澄的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涌。

        许怀瑾看着脸色苍白的南澄,自然是以为她身上摔伤了,轻手按了一下她的膝盖:“痛?”

        南澄吸了把鼻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眼泪,刚才的钝痛感早就烟消云散,她只是感觉身体很难受,眼泪不受她控制,自己自内而外,向外消散。

        “没。”南澄否定,冒出了一个想法,“可能是我眼睛太干了,它自己想洗洗。”

        许怀瑾扶额,女生的脑回路一如既往的难懂。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的体温明显不正常,伸手探了她额间的温度,烫的惊人,比下午更甚。

        “怀瑾哥,麻烦你把我抱回床上去,我没力气了。”南澄眼睛慢慢合上,“陈喃说我很轻的。”

        “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已经烧到说胡话了,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许怀瑾拍了拍她的脸颊肉,没什么反应。

        南澄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许怀瑾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他抱着南澄敲开了其他两个房间的门,怕耽误时间没敢给她换衣服,裹了床被子就送到医院去了。

        早上八点,迎着晨曦,陈喃准时到了许纾瑜她家楼下。

        昨晚临睡前南澄说想吃炸酱面,陈喃天一亮就出门了,除去南澄要的,他还给许家每人买了一份,一双手提的满满当当。

        陈喃找了个石桌,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给南澄拨了个电话,没人接。

        早起对南澄而言,难于登天,每次跟他说好几点,基本没有兑现过,陈喃见怪不怪,只当她还在睡觉。

        现下无事,陈喃开了手机刷新闻。

        时间久了眼睛有些酸,陈喃揉眼看了一会远处,视线之内捕捉到了正往他这边走得许纾瑜,旁边一起的是他昨天在楼道碰见的男生。

        “许纾瑜。”陈喃叫停了她。

        许纾瑜循着声源望过去,看到了不远处朝他招手的陈喃。

        “记得拿东西,我先去换衣服。”许怀瑾看了一眼陈喃,没做过多停留,刷开了楼下门禁。

        “你们现在都流行穿睡衣出去晨练?”陈喃双手抱胸,上下扫视了一眼一身毛绒睡衣的许纾瑜,外面套了件短皮袄,挤得她身上的睡衣更加皱巴巴的,有点滑稽。

        凌晨他们着急出去,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你在这摆摊?”许纾瑜指着他身后石桌上那一堆品类繁多的早点,不甘示弱。

        “澄澄还在睡?”陈喃言归正传。

        许纾瑜想了下,觉得这件事他还是有知情权,便跟他说了凌晨的事情。

        “澄澄她凌晨的时候不太舒服。”

        不太舒服这四个字一出来,陈喃眉心一跳,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大清早的许家兄妹一身睡衣从外面回来。

        “上吐下泻,烧到四十度。”

        “现在怎么样了,哪家医院?”陈喃有些失控,下意识抓住了许纾瑜的手臂。

        “你冷静点。”许纾瑜费力收回自己被捏痛的手臂,“只是发烧,送医及时,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看他样子又觉得可怜,许纾瑜叹了口气,“你在楼下等我一会,我给她拿点换洗衣服,待会一起过去。她爸妈都到了,你过会克制点。”

        陈喃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南澄还在熟睡,许织伶坐在床边抹眼泪。

        “织伶啊,对不住,是我没照顾好澄澄,不该给她乱吃东西。”高女士知道南澄是因为什么才这样之后,心里满是自责。

        南澄被送到医院之后验了血,医生说是细菌感染。

        发烧的时候身体自身免疫系统就比较衰弱,南澄又喝了那碗半生不熟的鱼汤,凌晨折腾了那么久还用了冷毛巾擦身体,不倒才怪。

        “是我没及时发现孩子生病。”

        两人互揽问题,各自检讨。

        “小姑,我把澄澄的换洗衣服拿过来了。”许纾瑜推门而入,装着衣服的行李箱在跟在身后的陈喃手里。

        这是间三人房,病房现在站了不少人,还好现在只住了南澄一人,没显拥挤。

        “这是陈喃,澄澄她朋友,我来的路上碰到了,担心澄澄,正巧过来看看。”许纾瑜给南澄父母介绍道。

        “叔叔阿姨好。”陈喃乖巧的鞠了个躬,第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况,他有点局促,来的路上也没来得及买点什么。

        陈喃谨记许纾瑜让他克制那句话,毕竟南澄还没正式介绍自己,但眼神终究没忍住。

        躺在病床上的南澄,他只是一晚没见,更显苍白憔悴。

        “辛苦你了,澄澄她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跟许纾瑜一样的话,陈喃还是绷着心。

        越综接过陈喃手里的行李箱,拍了拍他的肩膀。

        “应该的。”陈喃小声作答,怕吵到南澄。

        仅有的几次同床经验,陈喃发现南澄睡觉总是不老实,喜欢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向来都是贴着床边睡,稍不注意翻个身就能掉下去,现在生病了,倒是手脚安分放在被子里,睡的老实。

        陈喃没在里面待太久,找了时机告别,去了别的地方。

        后面提着东西回来的时候,许家人已经走了,许纾瑜还没忘记告诉他南澄醒了。

        病房内,越综去了一楼缴费处,现在里面只剩下的母女两人正在为南澄吃药的事情斗争。

        南澄看着那杯白色液体,用全身在抗拒。

        “你捏着鼻子眼睛一闭就喝完了。”许织伶说完直接上手,捏住了南澄的鼻头。南澄从出生起就不喝冲剂,许织伶拿她没办法。

        “就不能叫医生换成胶囊吗?”南澄奋力挣脱,捂着鼻子,她输了几瓶消炎药,口腔苦味蔓延,越发喝不下去药。

        “本来鼻子就塌,再这么捏更丑了。”

        南澄鼻梁不高,山根那处只有微微的凸起,圆圆的鼻头给她平白的填了几分娇憨感。

        门外有人敲门,争论应声而止,陈喃推门而入,照例向许织伶打了招呼。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许织伶原先以为他回去了,现在又看他提了一大堆东西过来。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阿姨。”陈喃把手上的果篮放到桌上,再把病床上的活动桌支了起来,拎了一路的餐盒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凌晨吐了太多,原本发炎的嗓子现在说话像个耄耋老妪。

        “我在小区楼下碰到许纾瑜了。”

        原来如此,南澄记起昨天是让陈喃给她带炸酱面来着。

        “阿姨你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先吃点东西。”陈喃嘴里舌头打了个转,才接着说:“南澄估计也饿了,折腾了这么久,喝药前也不好空腹。”

        许织伶觉得陈喃说的有道理,帮他把餐盒一一打开,想到不过是跟南澄差不多大的年纪,人沉稳,想的也周到。

        看到他买了这么多东西,许织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陈喃是吧。”

        唯恐叫错,她还仔细又回想了一遍。

        陈喃点头。

        “真是让你破费了。”

        “也没多少。”陈喃平时应对人的游刃有余尽数失效,每说一句话都下意识舔一下嘴唇。

        南澄看着这两人的你来我往,熟络的仿佛不是第一次见面,准备探个究竟。

        手机界面,点开与陈喃的对话框,精准敲字,然后发送。

        南澄:【我妈怎么跟认识你一样。】

        陈喃没注意到裤兜里震动的手机,专心在摆盘。

        南澄:【你什么时候背着跟我妈认识了。】

        还是没看。

        南澄右手插着输液管,单边左手打字本就困难,在陈喃直接无视掉她两条消息以后,她忍不了了,双手齐上。

        南澄:【你腿是没了还是失去知觉了,我都能听到你手机震动的声音。】

        南澄:【陈喃,你被人把腿打断了连着耳朵也被刺聋了吗?】

        南澄:【身残志坚依旧能拖着残躯来看我,我很感动。】

        后面配了个冷笑表情包。

        陈喃依旧没看,还削起了水果和南澄她妈聊起了家常。

        南澄逐渐暴躁。

        南澄:【你居然只顾着在我妈面前装模作样,居然不理我?】

        南澄:【我跟你说你号没有了,等我好了立马就换新的。】

        右手用力过猛,血液从针管回流出来了一截,南澄手背上隆起了一个小包,得重打。

        许织伶抽走南澄手里的手机,数落了她几句,出门去找护士。

        “打着针乱动什么,挨骂了吧。”陈喃把输液管上的速度调节器滚轮移到最下面,液体瞬间被定格。

        南澄傲娇劲上来了,不想理他,抽了一根果篮上的花,开始数花瓣。

        每拔下来一片,嘴里都念念有词。

        “分手……不分手……分手……”

        陈喃捂住南澄的手,把花从中间抽走。

        “我错了。”态度极其之端正,业务极其之熟练。

        南澄不买他的账,扭过头。

        陈喃捧起她的脸,“我应该及时反馈你的。”

        他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但是一旦从女生口中问出那句哪错了,那就是大错特错,陈喃选择先下手为强,把握方向。

        南澄生他的气,往往无非不就是跟他说的东西陈喃没及时回应。

        “麻烦你了啊护士,我们家孩子就是太皮了。”许织伶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好了我眼睛里的沙子已经吹走了。”南澄欲盖弥彰唯恐被她妈瞧出什么端倪,为了快速拉开距离,南澄直接踹了陈喃一脚。

        陈喃闷哼一声,咬着牙,双腿夹紧,尽量让自己不躬下身子。

        好巧不巧,南澄一脚踹到了他老二身上,肇事者还不自知。

        “阿姨,失陪一下,我先去上个厕所。”

        在这人命关天的局势下陈喃居然还能维持体面,他吸了口气,尽量保证走路姿势正常。

        陈喃从厕所平复出来的时候南澄已经换上新的吊瓶,房内饭香四溢,南澄的肚子早就饿了。

        “这是学校美食街那家的辣子鸡?”南澄夹了块鸡肉,味道比平时淡很多,但她还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来路。

        再看到旁边碟子里面的土豆丝,尝了一口,果然是那家的。

        “他们这么早就营业了吗?”

        “没有,门上留了电话,就住在旁边村子里。”

        那家店主人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慈眉善目,人也好说话,陈喃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听他说是女朋友生病了想吃他们家的饭菜,两人也没多说什么,立马做了一份,还考虑到了南澄生病的原因特意做的清淡了些。

        “喝口汤。”陈喃给南澄和许织伶各盛了一碗,端第三个碗的时候顿了一下。

        “南叔叔不在吗?”陈喃做了四个人的量,进来这么久,只看到母女两人,没看到南澄她爸。

        许织伶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脑子绕了一圈才想到他说的是谁。

        “她爸出去买东西去了,没事,不用管他。”

        “是越叔叔,我不跟我爸姓。”南澄憋着笑意,对他犯的这个错误丝毫不惊讶。

        南澄的名字是她爷爷取的,随她奶奶姓,往年每次越综去给她开家长会的时候都被人一口一个南叔叔叫着。

        “你这汤哪买的,还不错。”南澄空瘪的胃被这碗汤缓和了不少。

        “我做的。”

        闻言,南澄和许织伶皆是一惊。

        “我跟你说过的。”陈喃一脸无辜看着南澄。

        他确实说过自己会做饭熬汤,只是南澄压根没放在心上,以为他跟自己吹牛逼。

        “现在可不兴在长辈面前吹牛啊。”南澄显然还是没信。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许织伶瞪她,看着陈喃越看越顺眼。“现在像你们这个年纪会做饭的可不多。”

        熬汤对技艺把握更难,许织伶刚才尝了口,确实不错。

        “我妈从我小时候就身体不好,喝汤对身体好,我多少学了点。”陈喃给南澄又添了一碗,语气平淡,跟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

        只是个中艰辛,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懂。

        南澄没问过他家里人的情况,她怕无意冒犯。

        南澄端着汤,静静看着坐在她身前还面含微笑的陈喃,她突然感觉眼睛酸酸的。

        以前他们班有个同学也是,天天还要省饭钱给家里生病的治病,面黄肌瘦的,大冬天的都只穿件薄棉袄。

        陈喃的气色看着倒是不错的,皮肤白皙,唇色红润,但是他冬天确实穿的很少。

        可他平时看着一点也不像经济拮据的人,总不能是陈喃为了面子在自己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吧。

        南澄看着这一桌子菜,自己总不会把人家老妈治病的钱吃掉了吧?

        陈喃看着南澄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异样,根据以往经验,他火速换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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