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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探


庄图南拉她话闲常,大到历届天师祖宗,府规制度,小到府上的黑猫叫咪咪,府里的烧热水的灶夫与府外撑渡船的孙女情投意合,直到夜色深沉,他才意犹未尽地放殷离回春醪居。

        一夕之间,府上便传言小姐回来了,众人看着她与庄图南如此相似的面容,个个是不疑有他,只是这小姐还带回来一个小白脸,人人都把那王二当成未来姑爷对待。

        殷离想着同王二聊聊,便留了一盒梅花糕,唤宝儿带她往梨园处,这一走方才知道东处厢房地方如此偏僻,半柱香时辰才闻到那梨花幽香。

        她不禁心里头再度感叹,这庄府,真大,真有钱。

        这梨园旁安置了四五间客房,唯有王二的那间燃着光,小厮见了来人,往里通报,殷离便缓步入内,屏退了下人。

        王二桌案上正摆着些古书,埋头看着这些经卷古籍,知道她入内,头也不抬。

        她走到他身旁,将那糕点盒摆在案上,王二看了,倒是笑道:“哟,太阳今儿个是从西边出来的么?难为你好吃好喝还能想着我。”

        殷离笑着回答道:“你放心,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王二说道:“我看是有你一口肉吃,就有我一只碗刷。”

        她捡起桌案上的一本,正是《黄帝内经》,翻看了几页,便打趣道:“没想到王二公子还是个文化人,怎的,想弃了这偷窃的行当,改做江湖郎中了?”

        王二从书堆中抬头看她,就见殷离着了鹅黄的花色缎袄和璎珞纹的纱裙,发髻上也做了装饰,打量了一下便说道:“没想到一个小乞丐,装扮起来还真有几分官家小姐的模样,真是人靠衣装。”

        殷离坐到凳子上,就着黄烛光,问道:“你看这些书做什么?”

        他却答非所问,反问她道:“你觉不觉得,这庄府的设计尤为奇怪?”

        殷离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他说:“我只觉得这府上有太多不合时宜的绿植,至于摆设陈列,一概不通的。你还给人看过风水?”

        王二看着她,轻声说道:“你看这庄府,依山傍水,尽得自然之气,屋舍设计,东西对称,亦循八卦之法,单见这庄府大门,就可见设计之人必懂风水之法,阳宅以局中来气宽阔为主导,首重大门,以大门为气口,然而这屋内设计却不循室内风水,我今日走遍这山庄,那厅堂布置,厨房安置东北方是为大忌,而这桌椅、盆植摆放,都过于随意,若说是无心之举,几户门外又挂有铜钱,八卦镜等的风水吉物,可见屋主极重风水,这样看来不免矛盾。”

        殷离撑着腮看着他,想着这家伙难道曾经当过算命先生?

        这样想着就盯着他出了神,那王二看许久殷离无一点反应,就见她盯着自己,眼睛亮如星辰,他有些红脸,作咳嗽样清了清嗓子,殷离把一双白手伸到他面前,问道:“帮我看看我命如何。”

        王二面上抽搐,于是看向她那双手,实在不是一个小姐应有的手,指尖处和手心处,都有一层微黄的茧,又是寒冬天气,是红紫的样子。

        就是这双手,把濒临死亡和绝望的他,拉了出来。

        王二仔细看了那手,便说道:“你这手……漏财啊!”

        殷离怒气横生,一巴掌打掉他那双手:“你才漏财,你还短命呢!臭神棍!”

        王二说道:“你既不信,又为何要问?庸人自扰。”

        他继续翻看那些古籍,殷离认真对着他说道:“王二,庄图南今日说要让我入学国子监,我向他提议带着你一块儿去,但被他拒绝了。”

        王二听了,却不抬头,只是整理案上那些书,说道:“你便只顾去你的,何必硬要携了我去?我是你的伴读么?是要为你端茶倒水么?”

        殷离听了,面上一喜,拍手道:“是了,我怎么没想到这层!要不你就做我那个什么……那个书童吧,咱俩一起去国子监上课,升官发财去。”

        王二面色铁青,狠狠剜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去。”

        殷离叹了一口气,便说道:“不去就不去吧,瞪我做什么。不过……你当真要留在庄府?”

        那仇,你是不报了么?

        王二对着她,明媚一笑,烛火映照下,他精致的五官更显光彩,只听见他说道:“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自然你到哪儿,我就在哪儿。”

        好哇,她是被这老赖讹上了。

        不但不还钱,还要在这府上吃她的喝她的,也许不是她的,但目前为止,这庄府还是她的。

        她轻声叹道:“我真是捡了一个小白脸,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欠我一大笔钱。”

        她又开始嚣张地上下打量王二,那目光颇为大胆裸露。

        王二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双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说道:“你……你在看什么?”

        殷离说道:“王二,要不你就从了我吧,没有银钱,以身体作抵押,肉偿嘛,我收你作通房的。”

        这厮虽没什么银钱,不过这副皮囊当真是好看,卖给别人还不如留给自己呢。

        王二不服气道:“你瞧不起谁呢,凭什么我只能做通……”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啊!谁要给你做小老婆啊!

        他怒地站起身,提溜着她的后衣襟丢出了屋外:“给我滚出去!”

        殷离走后,王二将桌案上的砚墨都整理好。

        只见那烛火忽地熄灭,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少爷,这庄图南生活起居,并无异样,每日只吃坐闲谈,鲜少外出。”

        王二在黑暗中端坐闭目,沉声说道:“找找这庄府有无暗室密道,他既不是庄图南,那真正的庄图南或许还藏匿在府上。”

        那人只回应了一声“是”,就再无声响。王二在那黑暗中,手摸到那盒梅花糕,打开了木盒,就是一阵清甜的香气,他拾起一片入口,只觉满口香醇。

        三更时候,月色昏暗,正是众人沉于梦乡之时。一黑影从那屋檐上闪过,一瞬便隐入屋檐下,一道门款款被打开。

        王二闪身进入那房门中,夜色与沉默笼盖了整个屋舍。

        他缓步走到那桌案上,掏出夜光玉,借着微弱的荧光找寻庄图南素日来过手的书卷。

        “如此微光,如何看得清我所写的字,老徐,为王二公子掌烛。”

        一时间一柄烛火亮起,王二眼神一凛,庄图南与老徐都坐在那座位上,一脸肃然地看着他。

        他方才进入这书房,分毫都未感觉到这二人的呼吸声,想来是这二人内功深厚,屏气敛息,以至令他以为入无人之境,他笑着大声道:“原来是天师的住所,抱歉,抱歉,这儿的房间都长一个样,是我走错了。”

        门外的暗卫随时候命,他不想起冲突,此举试图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说着便走向那门口,老徐一个闪身向前,说道:“王二公子留步,既然都来了,不如陪老爷下一盘棋。”

        王二挠挠头,转头看向庄图南,打了个呵欠,说道:“天师,哪有人三更半夜地还对坐下棋的?我这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放我回去困觉吧。”

        庄图南面上带笑,说道:“无妨,沈公子,你下赢我一盘便放你回去。”

        王二面色大变,眼神一闪,便将手中匕首一挥刺向老徐,对方未带刀,却是双臂竖着夹紧了那匕首,随后握紧拳凭内力一震,那股力道由匕首振到他手上。

        王二只感到持着匕首的手一震,一股似电流而过的酸麻感,一股气更是振地他连连后退,他触电般地甩脱了匕首。

        那老徐又是一瞬间闪至他身前,双手成拳样,一拳打至他面上,王二迅疾地以手作挡,却没想到那是虚张声势,另一拳就从下方侵向他腹部。

        他内心暗叫不好,对方却停在他腹前,那拳的力道伴着一股气,带起衣袖飘扬,他还能感受到腹间那股气的压迫。

        他没下死手,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警告。

        王二眼神凌厉,盯着老徐说道:“你是什么人?!一个管家如何有这样的武功?”

        老徐面色沉着不答,退后一步。

        庄图南在那一处鼓掌称快,说道:“精彩,精彩。老徐,你这金刚拳法许久未用了,看来是宝刀未老啊!沈公子,这可是你输了,来与我下一盘吧。”

        老徐往那坐塌上示意了一个“请”的动作,王二现下是任人宰割,既然这庄图南并无加害之意,他的要求仅是一盘棋,那么便同他好好下完。

        庄图南坐在那坐塌上,执起一白子落棋,说道:“不过是下一局棋而已,沈公子大可叫外头的那些喽啰散去了。”

        看来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的底细,早被扒地连底裤都不剩了。

        王二坐在那坐塌上,大声说道:“天师可是说好了,下一盘棋便放我回去?”

        庄图南笑着举起白子,说道:“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二也跟随他落下一子。

        他只是没料到,庄图南的速度这么快,才来这庄府几日,他就已暗中查清自己的身份。

        “沈公子来我府上,寒舍是蓬荜生辉,只是庄府虽大,仅可为公子供以吃住,若是他物,恐怕要令公子失望了。”

        他边是对谈,那手中的棋子却毫不含糊,都落在了该下的地方,王二说道:“哦?天师认为我要的是何物?”

        庄图南又是落下一子,说道:“那样东西,从来就不存在,只是你的执念罢了。”

        这一下是捣了马蜂窝。

        沈冽此时面色阴戾,那副面庞已无半点笑意,他说道:“天师的意思是,沈将军满门被屠戮,不过是他一时的自欺欺人?”

        庄图南顿了一顿手,说道:“沈冽,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沈冽面色一凝,执棋的手停滞在那半空中,讥讽着说道:“庄图南,诛九族的不是你,失至亲的不是你,过鬼门的不是你,你说这番话,好大的肚量,你真清高,你真了不起。”

        他看着庄图南面上的不自然,心内大感痛快,又继续说道:“是啊,你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个所谓的女儿,可她告诉我,你根本不是庄图南,亲生女儿都不肯承认你,庄图南,你多悲哀啊。”

        老徐在一旁怒道:“沈公子!注意你的言辞!”

        庄图南听言,面上是一片悲悯,他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你要的东西,不在庄府,沈将军的事,是我愧对他,但你不能伤害殷离。”

        沈冽怒道:“我就是要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出那要了我满门性命的东西!”

        庄图南停在那里不动作,半晌说道:“知节若在世,也不想要你重蹈覆辙。”

        沈冽听言,双目暴睁,一股怒气上来,怒道:“你这孬种不配提我父亲的名讳!”他一把推开那棋盘上,那黑白棋子散落了一地,发出破碎的声音,有几颗滚落到角落里,旋转了几下,方才用尽了全力摔倒在黑暗里。

        庄图南坐在那里,整个身躯佝偻着,眼眸垂下,遮挡住其中的情绪。

        他冷冷说道:“庄图南,总有一天,你,和那狗皇帝,都会付出代价!”说罢便拂袖走出。

        老徐担忧地看着庄图南,说道:“老爷,沈公子,说的应是气话……”

        他颓丧在那里,思索了良久。

        “传令下去,我要收王二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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