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秋季鹤城多雨水，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冷瑟满是秋色。
自从做了那个决定后，季明月就有意无意地主动避开他，所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遇到他。
“月月，我们下午去看校队打球吧。”白柠珂写完试卷上最后一个字，盖上笔盖，“这个天气最适合运动了，好不容易没下雨了，要好好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季明月没有立马搭话，心思却没有在试卷上了。
如果去看打篮球，叶云舟他们应该也在吧。
白柠珂半天都没等到季明月的回答，觉得有点奇怪。
她摸摸季明月头，道：“怎么了？”
没有答话，季明月摇摇头。
“不想去吗？”季明月看起来兴致不高，白柠珂也没强求，“那我们不去了。”
“没事，去吧。”只要不主动找他，应该就没事。
天气说怪不怪，暖澄澄的阳光破云而出，驱散了近日的冷气。
很多人趁着暖和的天气出来走走转转，操场上不一会儿就遍布了学生。
白柠珂拉着季明月直冲目的地，篮球场。
篮球场人也很多，白柠珂拉着季明月到了一个最佳的位置，旁边还有几个班上女同学。
白柠珂没想到班长她们也在这里，拍了拍她肩膀：“耶，姐们儿几个来看打球啊。”
班长给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看破不说破”的眼神。
白柠珂递过去一个都懂的眼神。
“刚来十班报名的时候还挺一言难尽的，因为见大家长得都学习氛围挺重的样子。”白柠珂悄咪咪凑过去对季明月说，“还以为他们不喜欢这些活动，没想到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季明月心不在焉点点头，她刚望了一圈，发现陆隽他们并没有在这里，更别说叶云舟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也有些意兴索然。
看了一会季明月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去上操场透了口气。
上操场已经没多少人了，暖色调的夕阳澄澄落下，与白云缠绵悱恻，勾勒瑰丽光彩。
“月月。”季明月一愣，好久没听见这个声音，依旧清冽干净。
她有些无措转过身，见少年一身黑色卫衣，白色运动鞋，正缓步向她走来。
走近才看见他额头上系着黑色发带，整个人依然是拥有着热烈活跃的少年气。
叶云舟好久没见到她了，心里的思念感情翻涌不断。
在一瞬间终于溢满了心，滚烫他流动的血液。
见她情绪不怎么对，他从卫衣口袋里拿出几颗糖递过去。
“吃糖。”他满眼笑意，充溢温柔。
季明月没有接，冷淡的表情让叶云舟心一颤。
他下意识往前走，可季明月往后退的动作使他狠狠一怔。
“怎么了？”叶云舟语气放轻，透出几许慌张，他舔舔有些干涩的唇角，“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黑净净的瞳孔直直看着季明月，里面流露出的无措像根刺缓慢而冷漠地扎进她心上。
她压下那股不该有的情绪，语气平淡：“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没等叶云舟回答，她转身想走。
“可是我喜欢你。”这句季明月以前不知道多想听到的话此刻轻飘飘砸上她心尖。
叶云舟就这样看着她正准备离开的背影，声音里藏不住的颤抖：“你要我怎么办？”
周遭一切都是静悄悄，季明月慢慢转过身。
少年微红的眼尾，眼里全是她，满是委屈无助。
姜红的夕阳辉色勾勒少年的睫毛，他眼睑低垂，声色寂然:“所以你要我怎么做”
秋日的风卷着凉意，撩过他细软的发丝，冷到骨髓。
“别喜欢我。”看着少年昳丽的瞳孔，季明月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不值得。”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望着她，轻声说:“可是我需要的，就只是你。”
“你不需要我。”眼睛有些疼，季明月茶色瞳孔旁泛着红色，“我们不要在一起，你不要喜欢我。”
“求你了。”
求他
“所以，算纠缠吗”
他的喜欢，是纠缠。
怔愣了一下，她低垂眉目，没有回答。
叶云舟突然笑了:“我叶云舟这十八年来，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么坏的人。”
“可谁让我这么喜欢你。”他自嘲一笑，里面溢出丝丝哀伤，“我认了。”
浅淡的光顺着他的发尖落到她的眼里，她看到少年缓缓抬手，展开手心，朝她温柔一笑。
灿烂了她的一生。
“我想抱抱你。”
季明月眼眶泛红，放任自己抬手放进他手心。
叶云舟收拢手指，将她手握住。
不敢使力轻轻把她纳入自己怀里。
他虚环着季明月的后背，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低着眉眼，极尽克制地压抑着情绪。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好像也是最后一次了。
叶云舟压下情绪，展开笑容将小姑娘松开。
伸手扯下黑色头带，叶云舟套在女孩皓白手腕上，指尖不经意碰到，她感受到一丝凉意。
他低着头让她看不清神色。
他说:“一直都好才行。”
如她所愿。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对她还一直是温柔笑意的。
她只觉得呼吸不上来，难受到窒息。
以前盈满星子的眼睛终究有落幕的时候。
叶云舟向她摆摆手，眼眶微红，勉强笑着：“再见。”
再见，他的小月亮。
额前发丝垂下的阴影藏住了他的眉眼，离开的背影依旧挺直。
落日余晖描着他黑色卫衣下凌冽的肩线，好像却暖不到他的心。
季明月看着他离开，模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这样本来就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最适合他的。
她笑了笑，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她喜欢他，特别喜欢。
真的，特别喜欢。
她想正大光明喜欢他，牵他，抱他，甚至吻他。
但是，不可以。
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发带，指尖按着的边缘露出一截白色月牙图案，几个小字母温顺印在下面——
luna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月亮。
一直都没忘。
季明月弯下了腰，泪水崩溃地落下来，打湿衣服，晕染出一片凉意。
死死攥着的黑色头带似乎还带着少年身上清淡的海潮卷着柠檬香缠着她心头。
他那么好，真的，特别好。
他是高贵圣洁的神明鸟，脚踩盛丽无边的蔷薇，她怎么能自私拽他入地狱。
她这样身处黑暗的人怎么配拥有他这样的温暖。
她怎么配。
难以抑制的哭咽声溢出，背抵着寒透的墙四肢百骸浸入抓狂的冷。
风吹过，树叶作响，折断的玫瑰溺死在了海里。
他们的故事凋谢在了鹤城。
“你还好吗？”季明月头有些发昏，微微抬头看见一张纯白纸巾递到她面前，她顺着看过去。
两环漂亮的叮当镯在纤白手腕上轻微摆动。
有些眼熟，接过纸巾季明月才想起是那天遇见的女生。
季明月对她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道：“没事，谢谢你。”
夏温煦拿出纸巾伸手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不要哭啦，你这么漂亮哭成小花猫就不好看了。”夏温煦开玩笑，仔细看了看季明月，“不对，还是很漂亮。”
少女像个水蜜桃一样甜，季明月看着这位甜软软，笑起来明媚动人的女孩子有着莫名的好感。
“月月！”白柠珂见季明月半天不回来，有些着急连忙跑上来找人。
跑近发现还有一个人。
妈耶，小美女！
白柠珂怔住，傻愣愣打招呼：“嗨…”
“你好。”夏温煦温柔一笑，向白柠珂抛出橄榄枝。
白柠珂转过头才发现季明月眼眶是红的，急忙忙问道：“宝子哪个兔崽子欺负你了？！”
拉住她手晃了晃，季明月皱了皱鼻头：“没事，刚才风太大，沙吹进眼里了。”
“真的？”白柠珂有些不相信，风沙迷了眼，用得着这么红？
季明月怕她不信，把夏温煦拉着对她说：“你说对不对？”
夏温煦无奈只好点头。
有了夏温煦作证，白柠珂才打消些许疑虑。
“咳，你好，我叫白柠珂，她叫季明月。”白柠珂格外喜欢这位小美女，“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夏温煦笑道：“我叫夏温煦，很高兴能成为你们朋友。”
看着她们高兴的样子，季明月暂时压下那些不好的情绪。
热烈色彩的夕阳渐渐落下，留下一圈浅金色的光晕，微风拂过，带着一切去天边的云层述说那些遗憾的故事。
有幸触碰光，有幸被照亮。
可光离去的瞬间，她的爱便长眠于这个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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