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到达渝林区，门卫按下大门开关，叶云舟驶车进入前院在中心处拐弯开进地下车库。
停好车位后，叶云舟解开安全带走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季明月已经解开安全带，她看向打开车门的叶云舟，却安静地没有说话。
抬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摸了摸，叶云舟落下一个吻在她眼角处，柔声安慰：“我在。”
叶云舟将她牵下车，握住小姑娘肩膀把人轻微转个向，抬手取下抓夹，柔顺如瀑的长卷发散下来。
手指没入发丝缝隙温柔细致地往下梳，叶云舟为她理顺刚才在车上不小心有些蹭乱的头发，再将长发小心翼翼挽起用抓夹固定住。
可能是没有经验，叶云舟的动作生疏笨拙却又极其耐心温柔。
季明月背对着他，能清楚感受到后面人低着头的呼吸，落撒在发丝间，带着暖意与安心。
她笑了笑，哪怕面对一切，他都是她可以依仗的底气和靠山。
叶云舟从后面环住季明月的腰，将人抱在怀中，微热的唇在她耳边轻贴。
他说：“有我在，你可以安安稳稳放心大胆做任何事情。”
握住他放在腰上的手，季明月笑着应声：“有你在，我不怕。”
重新牵住小姑娘手，叶云舟按下地下停车场电梯按钮。
“是不是不喜欢地下停车场？”
轻轻捏捏她小指腹，叶云舟其实很早就已经察觉到小家伙抵触地下停车场的情绪。
季明月有些怔愣抬头望向他，随即诚实点点头：“嗯。”
“之前有一次……”
还没等她说完，电梯门已经打开，季明月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
感受到握住的手一瞬间的僵硬，叶云舟低头轻语：“我在。”
电梯直达二楼楼梯口拐角处，走出电梯叶云舟牵着季明月走出拐角下楼梯。
二楼的层高让楼梯拐了好几处弯，走到宽敞的客厅叶云舟看见靠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纸的外公。
“外公。”
裴老先生正打算翻报纸的手一顿，皱眉转头刚要开口，可见着自家外孙旁边站着的小姑娘时突然就愣住了。
反应过来不确定地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哎呦喂他老裴家这祖坟终于冒青烟了，臭外孙带外孙媳妇回来了！
“快坐快坐快坐！”裴老先生慈眉善目看着两人入座，再瞅见外孙生怕人跑了一样握着外孙媳妇的手，差点笑得乐开花。
“月月，这是外公。”叶云舟侧头轻声介绍。
季明月慢慢站起身，礼貌微微弯腰，对裴老先生笑道：“外公好。”
一举一动满是知书达理的灵秀，季明月礼数好到让人挑不出刺。
“诶好好，好孩子快坐下别累着啊。”裴老先生仔仔细细看看小姑娘，不禁点头，钟灵毓秀温柔知礼，跟他外孙果然天生一对！
拿起拐杖站起身，裴老先生必须把老婆子给叫回来看看自家外孙媳妇。
“云舟啊，把外孙媳妇照顾好，我去把你外婆喊回来。”边叮嘱叶云舟，裴老先生边拄着拐杖往外走。
叶云舟看着季明月看向外公关切的眼神，捏捏她小拇指，轻声解释道：“外公在年轻的时候当兵执行任务腿受了伤，伤了根本腿就成这样了，不过别担心，我们外公身体硬朗着。”
季明月眨眼，想起老先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时和拄着拐杖出门时背脊都是挺直的，哪怕腿脚不便也保持着一位优秀军人良好的习惯作风。
突然想起旁边的人无论何时怎样散漫，背脊也总是挺直如松，她笑着伸出指尖戳了戳他手臂。
“你为什么没有当兵啊？”
“裴家有我舅舅在，还指望不上我。”叶云舟有些无奈，随即义正言辞道，“要是我去当了兵，现在可坐不到你身边了。”
“那，我真是太幸运了。”季明月顺着他，煞有其事点点头。
也听出来小姑娘的敷衍，叶云舟通情达理假装不知道。
“其实是以前有一次我在地下停车场遇见了私生饭，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我还是已经有些不喜欢地下停车场了。”想起刚才在电梯里没说完的话，季明月若无其事平叙出来。
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虽然她是不在乎的口吻，但叶云舟还是心疼，不止一次后悔离开了她。
“以后不会了。”
无比平静郑重的语气，让季明月觉得安心又满足。
“快快快，外孙媳妇等我们呢！”
老远就听见裴老先生中气十足的声音，季明月拉着叶云舟站起身。
裴老夫人一见温温柔柔站在沙发边的小姑娘，了然一笑。
这天定的缘分想躲也躲不掉。
挽住裴老先生手臂，裴老夫人走到季明月跟前，拉起她的手，笑道：“好孩子。”
被夸的季明月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老夫人道：“外婆我可以单独和你说说话吗？”
“外婆。”叶云舟开口。
“怎么，还怕你外婆把自个儿外孙媳妇给吃了不成？”
老夫人看向叶云舟。
叶云舟一噎，无奈道：“外婆我没那个意思，她胆子小，您别逗她。”
裴老夫人没再理会他，又轻声重复问了季明月一遍。
季明月微微点头。
老夫人喜笑颜开将人领到二楼卧房，叶云舟有些紧张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
“臭小子，这么宝贝你媳妇儿啊？”老先生坐到沙发上，打趣地看着叶云舟。
叶云舟也放松靠坐在沙发上，听完他这话一笑：“说得您好像不宝贝外婆一样？”
“诶你这臭小子尽学你那一年不着家一次的小舅舅！”裴老先生气愤地用拐杖往地上笃了笃，“不气我睡不着觉是吧？！”
“他今年又不回来？”叶云舟想起裴昀深，随口提了一嘴。
“管他呢，不回来正好，我还懒得见他。”
“明明心里想得不得了，还嘴硬。”
裴老先生拿起拐杖作势要打他，可叶云舟风雨不动安如山，连躲一下的模样都不愿意再假装。
裴老先生：……孩子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
裴老夫人将季明月拉到小沙发处坐下，眼神温柔却带着歉意：“好孩子，当初是外婆做得不对，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好好和云舟一起走下去。”
“不是，外婆我没有怪您。”季明月连忙摆手，急切道，“我知道您是为了云舟好，我怎么会怪您……”
老夫人怜爱地摸摸她头，看着她清软的眼眸，语气轻轻：“要是云舟爸爸妈妈还在就好了……”
季明月听见这话一愣，好像她从来没有听过叶云舟说起他的爸爸妈妈。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隐隐约约知道了答案，季明月还是不死心问了出来。
老夫人眼里突然泛起泪花，勉强笑着：“没事没事。”
“叔叔阿姨已经不在了……是吗……”
看见她的泪水一瞬间决堤，季明月慌慌张张拿纸巾蹲下给老夫人擦眼泪，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伸手抱住小姑娘，老夫人压下悲伤的情绪安抚着季明月。
“他们不在了也好，至少云舟再也不用受他们的冷眼相待了。”
季明月睁大了眼睛，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啮食，密密麻麻钻心的痛渗入四肢百骸，她微微颤抖着说道：“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他就这么一个人承受着所有，将一切温柔美好都留给了她。
“他哪儿会告诉你啊？”老夫人松开手，她头发已经花白，笑道，“他只想给你快快乐乐的生活。”
这些令他都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怎么忍心让你知道。
毕竟，他那么爱你。
“外婆，你跟我讲讲他们吧……”
––
“他们是商业联姻。”
“他们不爱叶云舟，甚至冷漠得连半分施舍都没有。”
“都说孩子是父母身上的一块肉，可到他们这里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一般。”
“他们乘坐的航班就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出事的，当时云舟才多大啊，才六岁……”
“那么小一个孩子，被困在那么黑的屋子里，外面又是打雷又是大雨，他怎么熬得过来啊？”
“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那孩子发着高烧，要是再晚一步我都不敢想啊……”
“从那以后一到打雷下大雨的时候，那孩子就会躲进房间里将自己隔绝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那可怜的云舟……”
季明月缓缓坐下，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空神的状态。
她记得那天也是在下大雨还有闪电，可她做了什么？
她狠心抛下了他，他生着病卑微求她不要离开，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他一个人面对昏暗的房间，折磨人的病魔，骇人的闪电还有反复记起失去双亲的痛苦……
季明月，你当时怎么能这么对他？
她的云舟，受了好多委屈……
现在回想起他极尽温柔的笑容，她就突然觉得好难过。
季明月握住不停微颤的手，喉咙里的苦涩上不去也下不来，眼眶止不住发红。
裴老夫人怜惜地抱住她，小姑娘呜咽的声音传来，满是悔意的悲伤。
“好孩子，他不会觉得委屈，因为他现在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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