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夜无眠，秋既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抱着小白下楼遛弯。

        失业第三天，秋既明只能在家大扫除，把家里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熬了一整夜，本该痊愈的感冒大有复发的迹象，家里药吃完了，于是他在网上重新定了个医药箱，买了一些常备药品，下午四点的时候送了过来。

        打开药箱，面儿上居然摆着一盒安全套！

        秋既明当场红了脸！

        他记得他根本没有买过这玩意儿，捡出购物单一看，原来是满赠品。

        给一个单身汉赠安全套是什么生意经？秋既明没好气地把安全套扔进了床头柜里，小心地收好药箱，吃了药勉强睡下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被手机震醒。

        蒙着头伸手把手机拖进了被窝里，睡眼惺忪解锁手机，自动跳转到了微博。

        秋既明瞌睡没醒，迷迷糊糊地点开了热搜“郁白端水大师”，这是什么奇怪的热搜？点进去之后，看到了爆料发的照片，内容里写着“郁白现身顺义，与俩妙龄女子勾肩热聊”。

        啥？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激动，但他的觉，一下醒透了。

        掀被而起，顾不上捞起滑下床的被子，他盯着照片犹豫了片刻，手指还是落了下去。

        第一张是一男一女的背影，照片中男子的手搭在女士肩膀上，看起来关系很亲昵。

        单从背影看根本看不出那人是郁白。

        第二张是郁白坐在左边，对面的姑娘红着脸看他。另外一名女子虽然只露了侧脸，可她手暧昧地落在郁白后颈。

        第二张图的的确确就是郁白。虽然衣服和第一张背影颜色一样，但也不足以证明第一张图是郁白，可摸郁白后颈的女子连衣裙与第一张背影图一模一样，侧面佐证了第一图就是郁白。

        第三张，则是郁白和那白裙子姑娘坐着一起逗猫，甜蜜和谐，画面很美。

        一面与人频繁肢体接触，举止亲昵，一面与人玩纯情逗猫，热评第一道：“三人行哦，原来郁白写不出作品，是因为尽顾着玩儿了。”

        秋既明觉得风向有点奇怪，只是几张照片，可评论似乎在刻意带节奏。

        ——一起逗猫那张，气氛这么甜蜜，确定不是在谈恋爱吗？

        ——同时约会两个妹子，看来有钱人真是没有底线，为所欲为。

        ——妹子们刷新了我的认知，女人要自爱自重，否则社会对女性的偏见越来越多。

        ——个人觉得，只是在炒热度，不接收杠！

        ——不懂就问，楼上的，炒什么热度？

        ——你不知道么？郁白成名作《轻嗅蔷薇》版权卖给了传声文化，这一波操作还不懂？

        ——那本书“尺度”很大，卖了版权又怎么样？谁敢冒广电之大不韪。

        ——你们百度下传声文化的老板是谁之后，会回来转的。

        ——说真的，郁白最近营销有点过了，这都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作家能干出来的事儿了。

        ——又不是明星，能不能一天到晚别买热搜。

        ——讲真，我真的不想看见郁白的新闻。

        ——前面的评论有病吧，这热搜难道是郁白自己想上的？

        ——我以为郁白要进娱乐圈了，娱乐圈的人都没郁白这么会营销。

        这时候即便有个知情人说句公道话也会被喷的体无完肤，

        评论乌烟瘴气，秋既明看得头疼，退出页面。

        秋既明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新闻，心情莫名沉重了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心口处好像梗了块大石头，拿不出来，咽不下去，好像自己从看了《红墙》后便一直郁结于心。

        他兴致缺缺，从床上挪到了沙发上，被蜂拥而至地顺藤摸瓜摸到他这里来的郁白粉丝不断冒出来的私心红点点逼到走投无路，只能一个个点开了铺天盖地的消息。

        ——小秋秋，你跟郁白那么熟，他真的同时在跟两个女生交往吗？

        秋既明点了删除对话，心里嘀咕：“我跟郁白一点都不熟。”

        ——郁白妈妈你见过吗？你们认识那么久了，应该早就见过对方的父母吧，那位真的是郁白妈妈嘛？看起来好年轻哦，难以置信。

        秋既明实在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要来他这里求证，也搞不懂为什么他应该见过郁白父母，粉丝的脑回路清奇，按住往右一划，正要删除，对方发来了一张照片。

        心里念着“与我无瓜”，手却停下删除的动作，点开了那张图片，郁白一家三口很和谐地坐在餐桌前，看着镜头微微笑着。郁白旁边的那位女士，衣衫发型确实与被拍到郁白揽肩的那位一模一样，眉眼间与郁白很像，皮肤也很白。

        秋既明看了又看，出了一个结论：郁白长得比较像妈妈。

        神来之手再次降临，他鬼使神差回复了那名网友：“是的。”

        对方又发来一条：“那，那个女生真的是他女朋友吗？郁白居然看着她笑欸，我从来没看到郁白在公共场合笑过。”

        假象！都是假象！

        秋既明想起跟郁白相处的几次，那厮嘴角时常挂着笑，而且每一次秋既明看到，都觉得他不怀好意的，看上去一肚子坏水的浪荡模样，在粉丝面前倒装得衣冠楚楚，虚伪至极！

        秋既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义务为郁白维护了在粉丝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懒得再回复，他直接关闭了对话框。

        对方锲而不舍，继续给他发：“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之前郁白工作室发的那声音真的只是公关，你是配合做戏？”

        现在的网友能不能别这么明察秋毫！

        秋既明垂死病中惊坐起，未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跟这人打起了官腔：“郁老师的私生活，不便透露，一切消息，请直接等待郁老师方面官宣。”

        等等，我为什么要替他澄清？？？

        秋既明哀自己不幸怒自己不争，自我安慰就当是他这债务人帮债权人周全尽一份绵薄之力，等郁白收了70035，银货两讫，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两不相干。

        退出微博，秋既明想到那要债不积极的债主还没收钱，主动联系他。

        点开微信对话框，两个人的对话停留在前天。

        自从报了驾校之后，郁白一下找到了正大光明骚扰秋既明的理由，拿着只要上过学就能看懂的题目，向秋既明“虚心请教”。

        郁白没话找话：“秋老师，你知道这个图案为什么是接近人行道的意思么？”

        秋既明高冷回应：“自己看。”

        郁白又问：“秋老师，既然开车接打电话是违法的，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开车接电话？”

        秋既明：“？？？”

        郁白觉得，可能是这些问题太简单了，秋既明不屑于回答，于是决定问点儿有难度的：“驾驶车辆经过环岛时

        ，为什么不用开启转向灯？”

        那天早上小白要出门方便，在门口疯狂挠门，对着秋既明汪汪叫唤，秋既明被他问烦了：“你没有别的朋友吗？”

        郁白脸不红心不跳对号入座：“秋老师的意思，秋老师也算是我的朋友咯？”

        这理解能力，就别学什么驾照了，秋既明给他回：“郁大作家，如果无法理解交通规则，建议直接放弃，毕竟开车是个技术活。”

        他抱着狗子出门，在电梯里收到了郁白的回复：“是，我知道秋老师技术很好。”

        秋既明：“”

        大概是当时他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好，郁白后来也没再骚扰他，他编辑信息：“郁大作家，既然您不收款，那给个银行卡号吧。”

        郁白不出所料，又搬出一套虚无缥缈的说辞：“不是说了，微信不安全，最好不要在微信上透漏个人银行卡这些隐私信息，秋老师你这安全防范意识太差了。再者”

        秋既明直觉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欲言又止之后必定不是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对方又来发一条：“我吧，好歹是个名人，万一秋老师伺机报复，把我银行卡公布出去，我可就鸡飞蛋打，人财两空了。”

        秋既明：“”

        什么叫鸡飞蛋打？

        什么叫人财两空？

        简直有辜他昭昭君子之心，秋既明见识了郁大作家空口白牙耍无赖的本事，他气愤地翻了个身，“咻”地扯出一张纸巾，大力地擤了一把鼻子，愤愤然把那一团扔进了垃圾篓，仿佛被投掷进垃圾筐的，不是一团腌臜的卫生纸而是郁白。

        他回：“郁老师职业病严重，怕不是有臆想症，建议去安定医院挂个号。”

        郁白看到这句话顿时想起自己前两天给杨领风挂了个号的恶行，说起来当真是巧了，他和秋既明性格不一样，但是作弄人方面的思路，倒是一脉相承，他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很好地回复：“秋老师一身正气，自然不屑于干这种鸡鸣狗盗的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谨小慎微总是好的，你也知道的，我作品没几部，人是真的长在了漩涡中心的风口浪尖上。”

        郁白一张嘴，可颠倒黑白，篡改是非功过。

        秋既明说：“见过躲追债的，没见过这么躲还债的，郁大作家，既然这么想要现金，约个时间地点，我一定当面还给你，以示对郁大作家倾囊相助的谢意。”

        那不要脸的混账顺理成章地提出要求：“那我们就约在你公司吧，正好关于你瞧不上的那本书，还有一些事儿要跟你们顾总沟通。”

        哪壶不开提哪壶，秋既明气愤地戳下几个字：“拜你所赐，我失业了，公司暂时是去不了了，约在别的地方吧。”

        郁白这次没有回复了。

        秋既明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一说还钱，就装瞎。

        诸事不顺，就连欠的钱都还不出去，这是走了什么悖时运？临睡前，他多愁善感地想，明天周末，后天吧，周一人少，他一定要早起去八大处烧香礼佛，求佛祖抽空照拂照拂他。

        秋既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周一凌晨6点钟的八大处碰到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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