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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郁白脸色淡然,没有什么表情,无法判断他到底看没看出来这是他的书,更没办法判断他到底有没有生气,秋既明无奈,囫囵“嗯”了一声。

        郁白自下而上看他,他眼睛睁得很大,神采奕奕的,他商量道:“封面看起来很旧啊,秋老师一定经常翻阅,是什么书这么引人入胜,秋老师这么大方借我看看呗?”

        说着,他伸手欲抽走,秋既明一躲,“啪”一声,怀里的书正面朝上,掉在了地上。

        封面破烂不堪,昭著着这本书没有被郑重对待过,边角微微卷起,沾了不少油渍,看来当成桌垫的已有些年头。

        他在欠身弯腰捡起了那本书,把书递给秋既明:“喏,给。”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以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去看他,秋既明还是死死盯着他,大概是想看看自己的作品被这样侮辱他会不会生气,抑或是从郁白波澜不惊的脸上捕捉到一星半点的情绪,然而并没有,郁白始终维持着那副表情,好像看淡一切,超凡脱俗。

        但凡是个正常人,作品被这么侮辱,都会生气的吧?秋既明不相信郁白一点儿都不生气。

        他试探地问:“你,不生气?”

        郁白好整以暇地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秋既明说:“我拿你的书当脚垫。”

        郁白反问:“谁说这本书是我的?”

        他用仅存的脑容量想了想,可能是他说的有歧义,他纠正道:“不是你写的吗?”

        郁白坚决否认:“不是。”

        他电话响了,郁白举着电话走出去,说:“我先去接个电话。”他大步迈出了办公室,留下一室馨香。

        他倚靠在椅子上,收到了郁白的微信:“秋老师应该收入不菲,一本正版几十块钱,秋老师应该买得起的。不过《轻嗅蔷薇》现在不大好买了,秋老师费心找找,还是可以找到的,实在找不到,我送给秋老师一本。”

        他这是什么意思?

        秋既明突然口干舌燥,他不可置信地胡乱翻开书页,匆匆扫了几眼,就看到了好几个错别字,和世界名著中的一些内容和情节,合着,他真的是被骗了?

        他真的买了本盗版?

        学校门口卖了那么多年的大叔竟然真的是个卖盗版的书贩子?

        是啊,《轻嗅蔷薇》故事过半,他如果到现在还认为郁白原著里面全是些不堪入目的污秽字眼,那他就是个上天入地最可笑的大傻子。

        事实是一回事儿,心里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儿,秋既明心情糟糕透顶,这么多年,他竟然,连恨意都错付了么?

        他没来由的慌,可是书里随意翻上几页就能看出来零星拼凑出来的内容做不了假。

        他真的买了盗版,白让郁白无辜承受了沉重的指摘和轻慢。

        郁白知道了真相,但他毫不在意,正如他在书的扉页写的那样,猛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堪怜,纵然万绿西泠一抹荒烟,凄凄然,吾亦可敢帘见飞花,听啼鹃。

        他是个即使被世人误解千万次,亦不会辩驳半句的人。

        秋既明突然觉得庆幸,庆幸郁白不是写小黄书的,秋既明如释重负到失了力气。

        郁白是那么有风度的一个人,面对他这个跳梁小丑,一直用足够的耐心引导,即便发现他买了盗版,只会云淡风轻地调侃半句,只是为了让秋既明不那么尴尬,秋既明闭着眼,脱力般仰在椅背上,喃喃自语:“

        我特么的真是个傻/逼。”

        杨领风出来抽烟,看见郁白站在窗前抿着嘴笑,笑着笑着突然打了个打喷嚏,杨领风说:“怎么?感冒了?”

        郁白拨弄着手机,看着秋既明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他揉了揉鼻子,说:“没有,应该是有人在骂我。”

        杨领风一言道破:“骂你的人还少了?也没见你天天打喷嚏。”

        郁白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嗯,你说的对,那就是有人在想我。”

        杨领风吁出一口烟,掐了烟头:“你真是海边盖房子。”

        郁白挑眉:“?”

        杨领风会心一笑:“浪到家了。不知道了吧哈哈哈哈哈。”

        下午录制开始之前,郁白跟秋既明说:“下午我有事要去个地方,你好好录。”

        秋既明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心思被郁白一锅给端了,恼羞成怒,语气生硬回他一句:“怎么?你是顾总请来的监工?”

        话不好听,低音炮似的往外射,可是眼角是往上翘的,于是郁白硬生生听出了几分娇嗔,笑吟吟地问:“下午有唱戏的片段吗?”

        下午的戏份是楚桯为了不让梁成路落人口舌学唱白局的一段内容,楚桯不会说南京话,可是秋既明是会说的,要不会演会很容易,多多练习就行,可是要会演不会,就是真的考验演技,秋既明不想在郁白面前吃螺丝或者出糗,他撒谎道:“没有。”

        郁白背着手,说:“我怎么记得你今天要学白局呢?”

        秋既明绝不承认:“你记错了。”

        郁白柔声道:“嗯,好,是我记错了。那我先走了。”

        秋既明摆摆手:“你快走吧。”

        郁白逗他:“秋老师你不送送我吗?”

        秋既明直翻白眼:“你不认识路?”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录音棚。

        跟秋既明在一起斗嘴,其乐无穷,郁白被怼也很开心。

        郁白满面春风地往大门口走去,边走边给秋既明发微信:“秋老师真绝情,当真不送送我。”

        传声一层大楼,秋既明借着那一扇自动开合的木门挡住自己的身形,从木门中间的透明的玻璃看着郁白笔挺地身姿穿过门禁,往电影制作办公区域走去,他给对方回微信:“你走错方向了,出门往左走。”

        郁白看到信息猛然回头去找,却只看到一扇正在左右摇摆的门,即便如此,他嘴角依旧往上翘起来,自言自语道:“嘴硬心软的小老虎。”

        下午在录音棚,秋既明心不在焉,开始吃螺丝。

        其实秋既明配音的时候,碰上没有那种情感上的压抑,他一般都会跟搭档说学逗唱,以前祸害过不少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

        但是他现在思绪复杂,自顾自纠正读音,可是这比不懂装懂难多了,他可以“硬”读成“en”,但是没有办法把“en”乱读成其他的发音,加了音节少个韵母,读到最后,秋既明自己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要装不会实在太难了,一旦把某个音发成其他不知道什么语种时,柴燃被戳中了笑穴似的,控制不住的大笑:“对不起对不起,秋,麻烦你再来一遍。”

        秋既明瞪他,他反而笑得更欢,觉得南京话相当有趣:“既然配不好,来聊聊天,你们南京话,鸭子怎么说?”

        秋既明切换自如:“呦子。”

        柴燃又问:“那,你吃什么呢?”

        秋

        既明翻了个白眼,平淡地回他:“气么四。”

        说南京话的秋既明,尾音翘起拖长,语气有点拽中带着不屑,柴燃被戳中笑点,笑得花枝乱颤,最后把手撞到了桌边,一边吱哇乱叫,一边乐不可支。

        秋既明无语,他生在南京,从来没觉得南京话有什么值得另外一个外地人还是广东人笑成这样,他没好气地说:“典样?内跟满嘎唔嘎班啊?”

        柴燃这下笑得更厉害了,连赵奚魏都跟着忍俊不禁,柴燃笑的前俯后仰,他话不成句地说:“不行不行,秋,你一本正经的搞笑实在太好笑了。”

        柴燃笑到飚出了广东话:“饿唔海得登给,雷吼吼西欧。”

        秋既明压根没想搞笑,在录音棚吃螺丝就是这样,越纠正越难说清楚,越笑场越控制不住表情,秋既明听之任之,让他笑个够,懒得理他继续读赵奚魏给他准备的练习词汇。

        南京话大多数发音与普通话发音相似,部分词汇地道点儿,再配合语境语调,听惯了秋既明低音炮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腔调,冷不丁地听他说南京话确实非常有意思,这一点不怪柴燃笑场。

        赵奚魏等他们笑够了,才出来收拾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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