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秋既明没有跟郁白一起回北京。

        原因有二。其一也是最主要原因，秋既明回来是为了给徐承雪过生日，眼下还有些时日，他打算在家给徐承雪过完生日再走。

        其二，是他昨晚只顾着“以身相许”，后来回想起来，有欠矜贵，尤其是第二天回去，他精神不济，迈步姿势诡异，被秋冼海看出端倪，让他不要纵欲过度，多在家休息几天再走。

        父子之间，这个话题不像母子间那般尴尬，虽然秋冼海没说什么，但架不住秋既明自己脸皮薄。

        郁白前脚刚走，他后脚跟着撵回去，恐怕秋冼海会把他当做欲求不满的浪荡子。

        好吧，这其实是鬼扯，真正的原因，是秋既明需要一些时间静下来想想之后到底该何去何从，郁白为他准备的一切，他不能毫无负担的接受。可郁白真要去找其他人来演，他心里又不乐意。

        说白了，是想要的，而且是开心的，因为郁白这样的人，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值得他向全世界炫耀。

        真是应了之前网友说他的那句，既当又立。

        他唾弃自己的贪婪无度，打算暂时让自己冷静些时日。

        郁白是第三天早上回的北京。

        第二天，秋既明走后，郁白和庄澎一起回了南大，去见了大学专业课老师。

        晚上请庄澎吃了一顿饭，庄澎也没跟他客气。之前郁白的书，他屯了一些在仓库，接了郁白回去把一百多本搬到了后备箱。吃完饭后，就露出他的狐狸尾巴，把书搬到他面前，一本一本，看着他签字。

        他看着郁白龙飞凤舞，暗搓搓地想，郁白的亲笔签名的绝版书，应该能卖不少钱。

        庄澎喜滋滋地收下，为了感谢财神爷，他还包揽了送机的业务。

        郁白回北京后，春风得意没处开屏，反而被杨领风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杨领风自从当上了郁白工作室的总监，有那么一丝“鸡犬升天”的意思，就差爬到郁白头顶上去了。

        其实从他去了南京第二天，杨领风便开始四处刁难，电话一个接一个，追债似地没完没了的骚扰他，也真是难为这人每次都能找到让郁白无力反驳的理由。

        一开始还是正事儿，就是他声音好像更哑了，原本不怎么悦耳，现在在郁白听来简直是刺耳，关键那人还一点没有自觉，恶狠狠问他工作室公章放哪儿了，莫问作品出版要用。

        接着就开始无赖做派，死乞白赖让郁白给他写序，郁白不肯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毫无道理可讲。

        那声音惨绝人寰，郁白为了多活几年，只得应允，一边跟教授吃饭，一边打字。

        最过分的是，他竟然折磨狗蛋，往狗蛋身上肚子上粘胶带，尾巴上绑矿泉水瓶，郁白“爱子心切”只能一边跟庄澎说话一边发语音骂他丧尽天良。

        直到郁白上了飞机，才短暂获得片刻宁静。

        杨领风一不做二不休，丧心病狂地去机场堵人，直接把刚下飞机的那人拽去了公司。

        上了车，扔给郁白一张计划表，郁白伸头一看，这厮是完全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了。擅自安排一茬接一茬的任务：今天带组培训、明天现场考核、后天言传身教、大后天把工作室近一周的作者动向做成周报、强迫郁白了解他们每个人的姓名、笔名、性别、和爱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什么相亲事前调查，总之，他“假公济私”以工作为由指挥郁白干这干那，目的就是要让他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去花前

        月下。

        杨领风来了之后，工作室气氛确实改善不少，以前工作室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莫问，现在郁白居然经常能在营销号推荐上看到自家工作室的作者作品推介，虽然营销号多半是杨领风养的，但一传十，十传百，传播范围和曝光量高了许多，新人有了关注度就有了动力，进而会不断提升自身作品的质量，是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举措。

        因此之前即便是杨领风再过分，他也忍了，但是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郁白把计划表往车筐里一扔，掀嘴道：“杨领风你这个老匹夫你不要厕所里跳高，工作安排这么满，我还怎么去考科目四？”

        郁白不知道杨领风突然发疯只是为了报复郁白圣诞节那天恋爱脑发作，丢下项目，鸽了王苏野和顾思农他们不说，还得让他去赔笑脸。杨二少爷，除了在郁白面前吃点亏，什么时候被人灌醉过？

        那天他被simon和他那几个格子衫宅男灌得不省人事，回到家躺在沙发上睡着。下晚班回家的杨老板远远闻到一身酒味，气不打一处来，一盆凉水浇在他脑门上。

        酒醒人也感冒，到现在他都还在擤鼻涕，虽然事后他大哥了解情况后道了歉，但他受了罪，郁白那厮却在温柔乡里快活，实在意难平，不折磨郁白，他难消心头之恨。

        杨领风不满意地纠正他的称呼：“你能不能别老匹夫老匹夫的叫，我比你还小俩月呢，我是老匹夫你是什么？”

        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郁白不顾西伯利亚寒潮，立即摇下车窗，吹得杨领风打了寒颤，他才关上，自己默默戴上了口罩：“你感冒了？发烧么？现在发烧也得隔离吧？这样我也是密切接触者，你直接把我送回家，我在家居家隔离14天再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杨领风啐他一口：“滚滚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都不要想，这几天我会好好伺候你，让你充分感受工作的乐趣。”

        郁白闭上眼，把头扭到一边，跟这公报私仇的老匹夫冷战。

        到工作室时，丁雨华给两人倒了咖啡，顺便递上了作者排行，郁白匆匆掠了一眼，嗬，莫问出息了，榜单排名第一，积分第一，一骑绝尘，远远甩了榜单第二十条街。

        但是排名第二的作者看名字很眼熟，并不是他们工作室的员工，他不关注网文圈，也难怪不认识这个马甲，郁白问：“这砍柴人是谁？”

        丁雨华看了看杨领风，说出了她的猜测：“他，应该是林嘉现在公司的人。”

        他们做的是对外文学网站，也不可能拒绝人签约，砍柴人是这两个月冲上榜单，一点点跻身前列的，等他们注意到，这人已经爬上了榜单第二。虽短时间内追不上莫问的数据，但还是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和关注，后台填写资料的时候，那人甚至毫不避讳填写了紧急联系人——林嘉，丁雨华一看电话号码，就断定这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林嘉没跑了。

        郁白看完榜单，拿起财务报表，边看边漫不经心道：“应该？”

        这也是丁雨华的推断，签约作者是个人签约，通过紧急联系人判断其实有点武断，无法知道到底是林嘉有预谋的想要从中插一脚，还是因为工作室数据越来越好，读者粘性越来越强，进而水涨船高引人注意，她道：“后台说，他写的紧急联系人是林嘉。林嘉该不会又搞事情吧？”

        丁雨华是担心，林嘉对网站了如指掌，会生出什么变故，因此提醒郁白。

        但郁白和杨领风两人一个专注喝咖啡，一个散漫地看报

        表，俨然都没有把“砍柴人”入驻当成一回事。

        之前林嘉突然离职，别人不知道，但她多少知道一点内因，林嘉出走对郁白工作室打击很大，眼下正有起色，舒坦日子没过俩月再横生枝节，她免不了扼腕感叹这多事之秋，令人糟心。

        她道：“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杨领风终于喝完咖啡，优哉游哉地玩打火机，在丁雨华忧心忡忡担心林嘉故技重施卷土重来时，安慰道：“啧，我的丁主管，你别杞人忧天啦。这林嘉啊，对你们家老板旧情未了，眼下啊，就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呢，你们老板要睡觉，他就鞍前马后递枕头呢，多体贴啊，可惜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可怜可怜。”

        杨领风逮着能拈一把郁白酸的机会，寒碜个没完，郁白放下报表烦道：“老匹夫，你无不无聊。”

        郁白想起之前他和秋既明在微博上爆出来的热搜新闻突然间销声匿迹，无迹可寻，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林嘉的手笔。

        他站起来深深剜了杨领风一眼，安慰丁雨华：“雨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让编辑审核稿子的时候注意点，也要通知网维把查重系统严格加密，以防出现纰漏。”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他便对网络安全格外重视，秋既明前段时间把段拥推荐给他，他一直保持着联系，现在看来，是时候抛出橄榄枝了，他把段拥的联系方式发给杨领风微信上，让他联系联系，争取把人挖过来为已所用。

        这是正事，杨领风一一应下，跟郁白打包票：“交给我，就没有我杨二少搞不定的人！”

        郁白祝他好运：“记住你吹过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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