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哭了

沐雨晴会选择战凌霄的，她这也都是欠他的。

        想到了这了之后，沐雨晴就已经在那边闭上了双眼，然后准备往桥下跳下去。

        可是还没等沐雨晴做下这动作，战凌霄就按住了她，然后含笑对着她说道，“沐雨晴，你的哥哥你来照顾，我可不想多管闲事。”

        听到战凌霄所说的话，沐雨晴浑身一颤。

        她听懂了战凌霄话语当中的意思，下意识的浑身一怔，猛地的睁开眼睛去看战凌霄。

        可是战凌霄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眼，就足尖轻点，直接往桥下而去。

        沐雨晴双手一抖，嘴巴张了张，便见战凌霄已经从这桥上跳了下去。

        她惊慌的往桥边站去，战凌霄已经消失在了桥下的云雾当中，到底是一点影子都见不着了。

        山崖里只有她的回音，空荡荡的回响。

        那个高高在上的战凌霄，尊贵的冷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他在她的眼中，像是无所不能，永远都不会有事一样，竟然也会死。

        他怎么可能为了她去死呢，她跳下去有很多理由。

        她要偿还他一次次的救命之恩，她打不过他，这次遇险是为了沐承他是被自己连累，让战凌霄活下去才能找到治愈哥哥病的药等等……

        她有一千万个理由可以跳下去，选择让他活下来。

        可是他没有任何理由自己跳下去。

        “你回来啊！战凌霄，你不要死，你回来！”沐雨晴声嘶力竭，情绪崩溃，犹如晴天霹雳，一时无法接受。

        那边的花魁也彻底愣住了。

        那边没有情花，可是这一次，她看到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情花，这就是她寻觅十年而不得的情花。

        十年问情，她看似不信有情。但如果真的不信，又怎么会一次次来问。

        她就是不甘。

        渐渐地，沐雨晴终于接受了战凌霄已经跳崖的事实，不再徒劳无功的对着深渊大吼大叫。

        记得他最后那句叮嘱。

        沐雨晴一步步往回走，盯着站在断崖桥边的花魁，眼底只剩下冰冷和嗜血。

        “杀了她，为战凌霄报仇！”

        这一座桥，来时他们牵着手，去时只剩下她一人，形单影只。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跳下去陪他，因为她是沐雨晴，这一条路还太远太长，她只能走下去，继续走下去。

        沐雨晴一步步走回山崖边，花魁此时受到的心灵冲击已经让她崩溃了，傻傻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砰！砰！砰！”

        沐雨晴直接冲上来，对着花魁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拳拳在肉，脚脚如锤。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就是个疯子。”沐雨晴狠狠地一拳砸在花魁脸上。

        花魁此时才从那种出神的状态回过神，看着沐雨晴，呆呆说道，“他竟然没有把你推下去，他竟然会自己跳下去……”

        “该死！”沐雨晴气的眼眶都红了，狠狠又是一肘子锤在她脸上。

        花魁毫无还手之力，任凭沐雨晴殴打，流下眼泪，“十年了，你知道吗？十年了，每一个男人都说可以为了我去死，但是每一个人，都选择把我推下去。”

        “世间男子薄幸，难道每一个都这么无情，难道他只是做了每个男人都会有的选择，当年他这句话，困了我十年，我不甘心啊，我想找一个人来证明，薄情是他，可是我找不到，十年了，我已经彻底失望。”

        “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这一幕……”

        “你受了刺激，脑子有病，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谋害他人，找什么理由。花魁，别以为你有药材，我就不敢杀你。药材我不要了，我现在就杀了你，替他报仇。”

        沐雨晴冷冷盯着花魁，手指掐住花魁的脖子。

        花魁想要说话，但是沐雨晴下手太狠了，掐的她只能呜咽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沐雨晴，别弄死她，还要问药材的下落。”

        一个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沐雨晴不敢置信，僵硬地回过头，就看见山崖边，一袭白衣的身影矗立，衣袂飘飘。

        这男人有着一张令人一见钟情的俊脸。

        不是战凌霄，又是何人。

        “战公子！”沐雨晴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顾不上其他，刷地一下冲过去，堪堪到他的面前，才停下脚步。

        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实心的，活的，不是幻影。

        一瞬间，克制不住红了眼眶。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沐雨晴抬眸看着他，两人之间隔着一步之遥。

        但是她没走过去，保持着和战凌霄应有的距离感。

        只是这么看着他，紧紧攥着拳头，高兴而克制，好好地看着他，多看一眼，再看一眼，再再一眼。

        直到泛滥地眼泪忍不住了，不想被他看见自己掉泪，才背转过身。

        但是，她刚刚转身，就被战凌霄伸手一搂，揽入怀中，“沐雨晴，我没死，我回来了。”

        她刚才喊的话，他每一句都听见了。

        她说战凌霄，你别死，你回来啊。

        他说，我没死，我回来了。

        只一句话，沐雨晴摇摇欲坠的眼泪，就彻底决堤，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这句话，就是克制不住想哭想哭。

        眼泪沾湿了战凌霄的胸膛。

        她哭的他心疼。

        花魁此时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我确实从没想过害你们，铁桥下面有一片铁网，跳下去也不会有事。十年了，我被推下来十次，不然早死了。”

        她只是想看看，他们会怎样选择。

        战凌霄冷冷说道，“下面有铁网，你确实没想要我死，但是，骗我们，你该死。”

        “药材作为赔偿，给你们。不用杀我，我也活够了。十年了，我早就想死了，支撑我活到今天的，只是想看一眼世间是不是真的有情。现在我看到了，我下了黄泉，也可以告诉他，当年他说错了。”花魁凄然一笑。

        ……

        回到青楼，花魁把药材递给了沐雨晴。

        此时沐雨晴早擦干了眼泪，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

        要不是花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伤，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刚才沐雨晴以为战凌霄死了，然后又陡然看见他活了，情绪这才一时失控。

        此时回到了城里，想到自己那激动的表现，反而不自在，故意跟战凌霄保持距离。

        拿到药材，又知道花魁对他们并无陷害之心，虽然骗了他们，但是，也不是十恶不赦。

        “你不必寻死，我们也不会杀你。药材到手，这一节，揭过了。”沐雨晴想了想，冷淡说道。

        花魁抿唇，“这块药材，其实是我们当年的定情之物。我早就想扔了，但又一直留在身边，提醒我，他是怎么样的无情之人。所以最开始我也没骗你，确实是不可或缺之物。不过如今我已经看到同生共死，也不需要这东西了，便是赔偿，也是谢礼，谢谢你们。”

        多年前，花魁只是普通农家女，和邻家秀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那时候秀才家境尚可，花魁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郎才女貌，两家知根知底，早早便定下了亲事。

        但天有不测风云，秀才的爹和人发生冲突，打人致死，被抓判刑，家底也全部变卖赔钱。

        他娘受这个打击病逝。花魁父母嫌他家贫，但花魁对他不离不弃，不惜和自己父母断绝关系，嫁给他为妻。

        两人风餐露宿，生活艰苦，秀才进京赶考，没钱，又找不到人借钱，只好借了印子钱。

        只等着中举回来，就能还清债务。

        可惜的是那年他名落孙山，而印子钱每天利滚利的翻倍，原本的几十两一下翻成了上千两。

        他们根本还不起债。

        要债的放话不还钱就打断秀才的腿，花魁为了自己的夫君，含泪把自己卖入青楼。

        还清了印子钱，还把剩余的全部给了秀才，让他好好读书，以后中举，过上好日子，从此不再是夫妻。

        秀才非常感动，和她约定，等到他考上那日，便来青楼接她回去。

        他的心中，只有她才是妻子，他绝不会嫌弃她。

        花魁没想到秀才这么重情重义，就日日在青楼等他回来。

        但一等三年，秀才再也没有回来。

        而他终于中举了，中举那日便娶了一个当官的女儿，从此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早把她给忘了。

        若是没有当日那句，必定接她回去这句话，她也早就不做妄想，为他进入青楼，本就是她自己心甘情愿。

        可正是有了当日的海誓山盟，如今的背叛，才令人伤心欲绝。

        花魁怒了。你不承诺，我还以为自己一腔深情都值得。

        你忘恩负义，我才知道自己不值得。

        于是花魁报复了。她在青楼三年已经成了花魁，不知道搭上多少达官贵人，有几个二世祖正好是秀才的顶头上司的公子。

        他们一番运作，秀才就倒霉的被打压的乌纱帽不保。

        秀才发现自己的遭遇都是来自花魁之后，亲自来青楼登门认错。

        不仅休了他的妻子，还说了一大堆解释的话。

        说当年娶别人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他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那仕途就完了。

        都是那户人家看中了他的才华，非要他当女婿，他要是敢拒绝，早就被人整死了。他其实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愧对她不敢出现。

        到底是深爱过的人，花魁心软了，原谅他了，让那些人不再对付他，帮他稳住了官位。

        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毕竟在青楼爬模滚打三年，见过的太多，便想试一试，他是不是真的爱她。

        正好有一次她无意间发现了这桥，又知道这桥下，还有一层铁网，便以找情花为借口，像今天骗沐雨晴他们一样，带着秀才去了那桥。

        结果，生死关头秀才露出了本来面目，为了活下去，把推她下去了。

        花魁彻底疯了，以最残忍的手段把秀才弄死。

        秀才临死之前告诉她，“这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选择。”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

        花魁留在青楼，每年都会带一个说愿意为她而死的男人过来。

        可是一年一年，十年过去了，她只见到了男人的薄幸无情，从未见过真有人爱一个女子，愿意把活下去的机会留给她。

        身边的姐妹都趁着还值钱的时候，找了个富商为妾。

        唯独只有她，不愿意再成亲，留在青楼，把一切都当成一场游戏，纵情声，倒是屹立十年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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