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几年废人

“就算是本将军站在你面前，你敢伤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本将军是东陵二品武将，你敢伤我分毫，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了。”

        “喔？”沐雨晴随手拿起旁边兵器架上挂着的一幅长弓，瞬间就拉满弓弦对准华二兄，眯起眼睛，标准的瞄准姿势。

        华二兄被弓箭指着脸瞬变，“你敢！”

        “她敢。”战凌霄淡淡说道。

        听见战凌霄说的这两个字，沐雨晴唇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手指一松，箭如流星疾射而出，噗的一声插华二兄的胳膊。

        和陈云朵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沐雨晴的箭术很好。

        “啊！”华二兄发出一声惨叫，箭头狠狠射入胳膊，穿透了，比陈云朵伤的更重。

        “少将军！”那些亲卫急了，好几个扶着华二兄，一个副将怒道，“抓了这个女人！”

        华二兄却忍痛咬着牙说道，“给我住手！”

        如果只是一个寻常的女人，抓就抓了，但是战凌霄刚才发话，华二兄不能轻举妄动。

        该死的。

        战凌霄！

        “战公子，这件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华二兄指着自己肩头的箭矢，盯着沐雨晴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

        战凌霄眉峰一皱，厌恶别人这么看着沐雨晴的眼神，身形一移挡在沐雨晴面前，淡淡说道。

        “你和华宇比试箭术，技不如人，射伤了当靶子的人，靶子生死自负，所以你没错。但靶子的姐姐看见自己妹妹被人射伤，姐妹情深，射你一箭，又有什么错？”

        这逻辑，似乎，完美？

        华二兄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觉得无话可反驳。

        其实战凌霄混淆了概念，不过，华二兄这脑子哪里能跟的上战凌霄的路数，此时已经被绕晕了。

        只觉得有点不对，但他又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智商上被完虐。

        “精卫的令符，愿赌服输，交出来。”战凌霄说道。

        华二兄说道，“我确实只是跟老三开玩笑，不能把精卫的令符给他。”

        战凌霄眉头皱起。

        陈云朵怒道，“你怎么当着战公子的面还耍赖啊，这么言而无信，战公子，咱们能找皇帝评理吗？”

        “就算上报皇上，我也不能把精卫的令符给他。因为我爹把精卫给我，只能指挥，并不能处理权。”

        华二兄看着华宇，随意说道，“华家三支精兵，没有老爷子的手令，谁都不能处置。”

        战凌霄眉头皱起，他再怎么护着华宇，也不能插手华家派系里的事。

        “你……你既然不能把精卫给公子，干嘛还要打这种赌。”陈云朵气道。

        华二兄一脸玩味的笑，“我刚才就说过了，我在和老三闹着玩。”

        他从来就没打算把精卫给华宇，他是故意在戏弄他们。

        陈云朵都快气死了。这都什么人啊，这么可恶。

        倒是华宇静静盯着他，眼神平静而毫无温度，“华二兄，我会把精卫拿回来。”

        “随便。”华二兄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想让老爷子把精卫给你，我看你是在做梦。”

        说完，华二兄看了一眼沐雨晴，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对着战凌霄说道，“战公子，末将受伤在身，便先回去养伤了。告辞。”

        华二兄带人转身而走。

        此时请来的女医官也到了。

        “箭头刺入伤口一寸，万幸没有伤到骨头，不然……骨头裂了可就麻烦了……”

        那女医官说道，“我先给这位小姐取出箭矢，再上药包扎，诸位稍等。”

        沐雨晴放心不下，守在旁边打下手。

        而屋外，华宇握紧拳头，脸苍白。

        战凌霄看着他说道，“你打算去找他？”

        “嗯。”华宇拳头捏的咯吱响。

        “这么多年他都不肯回来，现在未必肯。”战凌霄顿了顿，说道，“要不让我叔父出面，华老爷子给他几分面子。”

        华宇摇摇头，“谢战公子，我爹的脾气我知道，大事都听侯爷的，但是家事，即便是侯爷，也没用。精卫都变成这样了，大哥不会置之不理。”

        战凌霄对这句话却并不认同，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在此时，门开了，华宇二话不说就走了进来，“云朵你怎么样？”

        沐雨晴本来想训他一顿，但是见他这表现还算顺眼，也就把话咽回去了。

        算了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怎样。

        原本沐雨晴要来看陈云朵骑射学习的如何，如今确定陈云朵无事之后，沐雨晴便和战凌霄一起走了。

        “战公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华二兄弄死？”沐雨晴杀气腾腾说道。

        战凌霄眉峰一挑，“什么？”

        “弄死华二兄。他跟他妹妹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摆明阵仗欺压华宇，现在他还是华家的少将军。难道以后华家他做主？所以华宇要当华家的继承人，当然要先弄死他了。”沐雨晴肯定说道。

        战凌霄不由一笑，言简意赅只说了一句话，“华老爷子还在。”

        沐雨晴一下子想明白，为什么前世五年后，华家都还没有出什么大事，因为他爹。

        这算哪门子爹，一点都不顾念自己儿子处境艰难，倒是儿子还顾念着老子的心情。

        又或者是华宇想做的事，非常大逆不道？以至于不能在华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动手？

        “华家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连累到了云朵，我可不会袖手旁观。”沐雨晴冷道。

        ……

        马车里，华宇送陈云朵回去。

        胳膊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用了止痛散，还是隐隐作痛。

        但对陈云朵来说，懊恼的不是自己受伤，而是自己没帮华宇拿回精卫。

        看见他那么想把精卫拿回来，陈云朵真恨不得把精卫抢过来给他。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大概就是，哪怕他要星星月亮，都恨不得自己搭一个梯子上去摘。

        “很难受吗？”华宇看着她表情不大好，关切问道。

        陈云朵叹气，“伤不要紧，我不开心的是没拿回精卫。难道要你去边疆找大将军吗？”

        “找他也没用。其实除了我爹，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调用精卫。”华宇说道。

        陈云朵眼神一亮，“皇帝？”

        “皇上……确实可以，但是，皇上不会插手这种事情。我说的是我大哥，精卫是他一手建立，虽然他从七年前离开军队，但是朝廷至今保留着他的官职，除了我爹之外，就只有大哥手中的令符，能够调动精卫。”华宇说道。

        陈云朵美眸一亮，“那立即去找你哥啊。”

        ……

        最终陈云朵和华宇一起去了华家别院。

        本来华宇打算一个人去，但是陈云朵了解情况之后，以多一个劝比较有说服力这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跟他一起去见大哥。

        华家别院是华无情的私宅，僻静，没什么人影。

        两人一路到了书房，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坛酒豪饮。

        “大哥！”华宇喊道。

        华无情长的和华宇有三分相似，不过气质大不一样。

        一个是如切如磋的华子如玉，一个是铁血英武的将军，即便喝的烂醉如泥，也难掩他身上那种军人行伍的气质。

        “华宇来了。正好，陪我喝两杯。”华无情醉眼朦胧，对着华宇招招手。

        华宇说道，“大哥，我不是来找你喝酒的，华二兄回来了！”

        三言两语之间，便把精卫的处境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大哥，现在能够从华二兄手中拿回精卫的人，只有你。精卫的亲兵都是大哥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兵！他们都在等你回来。”

        华无情听完这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提起酒坛灌了数口。

        “我已经是个废人，精卫跟着一个废人有什么用，爹做的没错，华二兄是华家下一任继承人，何止精卫，华家所有的精兵，以后都是他的。”

        “可是精卫是大哥的！”华宇激动说道。

        华无情唇边勾起一抹自嘲，“那是华大少的，不是我的。华大少已经没了，现在只有一个废人华无情。华宇，华家的事，跟我没关系。”

        “大哥你要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

        华宇无奈，没想到连精卫变成这样，也不能改变大哥心底的想法。

        当年那一战，大哥失去的不止是双腿，还有……好好活下去的意志。

        “云朵，我们走。”华宇说道，没再勉强他。

        华宇很清楚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变成一个残废，是一件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他没有自尽，而是选择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是他没有死的勇气，而是还有对一些人的眷恋。

        “等等，这就走？”陈云朵不可思议。

        华家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嚣张狠毒不讲理的华老二，一个看起来对华宇很好但是一肚子坏水的华小姐，一个看不惯自己亲儿子的华老头子，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华老大。

        华宇嗯了一声，“走，让大哥好好休息。”

        “不走，你走我也不走，我得跟他说清楚。精卫到底是谁的亲兵，他不心疼，你替他心疼，他还说你爹把精卫给华二兄是应该的，这叫什么混账话。”

        陈云朵被华大少的态度气的不轻，怒气冲冲说道。

        “华大少，那是你的兵，就是你的责任。我一个弱女子也知道精兵该得到什么样的待遇，但是因为是你带出来的，华二兄就变着法的折磨他们。你还无动于衷了？你配得到他们的忠诚吗？”

        华宇脸一沉，拉住陈云朵，“云朵，别说了。大哥心底难受，你别在他伤口上撒盐。”

        他了解大哥，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他对那些亲兵跟自己亲兄弟一样，被华二兄这么对待，已经够让他难受了。

        “没事。”华大少随意摆摆手，自己灌了一口酒饮下，哈哈一笑。

        “我弃自己的兵不顾，被说两句又怎么了。我确实不配当他们的将军，也确实该好好被人骂一顿。”

        陈云朵哼了一声，“你想我骂我还偏不骂，我又不是精卫，有什么资格骂你，但是那些有资格怨你的人，一个都不会怪你。这就是你最难受的地方，你就自个难受着！”

        “我只是个废人，我又能做什么。”华大少淡淡说道，再次灌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伤痛。

        “对，你残废你了不起，你什么都不做你问心无愧！你才当了几年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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