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落花成雨
世人说起王侯府邸，皆用“花团锦簇，亭台楼阁，金碧辉煌”许多美好的词语来形容。而楚灵瑶呆的院子，只能用枯藤杂草花枝，乱糟糟来形容。
今日日光正好，楚灵瑶穿着短衫站在唯一还有些花木的花园里，接过翠鸣递来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莹白的脸颊旁贴了几缕发丝，有种说不出来柔媚之感。在她旁边的雪鸢，仍然蹲着身子，拿着个小铁锹在细细的松土。
看仅存的几棵花草也被雪鸢给铲除掉，爱花的翠鸣连连惋惜。可惜这雪鸢的脾气比唐离还古怪，一直面无表情的做自己的事情，对翠鸣的微微抱怨充耳不闻。
“小姐您也不管管她，还跟着她一起把这些花草都破坏掉了，多可惜呀。”翠鸣见楚灵瑶又拿起旁边的工具蹲下，忍不住跺脚小声规劝道。
“这些俗物，拿来做肥料都嫌弃！”雪鸢头也不回的猛然冒出来这一句。
翠鸣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雪鸢的耳力这么好？识趣的走开去厨房帮汤姑姑的忙了。
楚灵瑶见这情形抿嘴浅笑不以为意。
两人对种事情也算熟门熟路，接近正午时已经把整个花园整的差不多了。
“吃饭啦！”汤姑姑已经把做好的午饭摆在了花厅里，冲着刚好劳作的完的两人唤道。
王妃如此劳作的，也许在陈国建国以来，独楚灵瑶一人。这一幕要是唐离看到，肯定又要惊掉下巴，这哪里还是王府的王妃？分明就像乡间的一家人。
雪鸢虽然脾气古怪，但是看的出来她对楚灵瑶很恭敬。此时在一个桌上吃饭，虽楚灵瑶说过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随意些，但她还是很自觉地和汤姑姑，翠鸣一样等楚灵瑶动了筷子才动。
“为何不见崔寒？”楚灵瑶转眸扫了一周疑惑道。
“小姐不说奴婢都要忘记了，他说院子里都是女子，他一个男人进来恐怕不方便，以后除非有必要就在院外守护了。”汤姑姑回道。
“怕这只是其一，估计他是被我吓到了。”楚灵瑶心如明镜摇头无奈说。
“呵呵……小姐您还说，就您看人家闪亮亮的眼神，要奴婢也怕。”翠鸣忍不住打趣道，但是刚说完就看到汤姑姑和雪鸢的神情不对，忙闭上嘴低头紧扒了两口饭。
“哎……”楚灵瑶微微叹息，“本来我只是想让他教我逍遥门的功夫，可惜昨日一直忙，没机会开口。”
楚灵瑶没有说错，她昨日的确很忙。
昭华公主宴会后陈帝赏赐的圣旨就接踵而至。终于坐不住的水玲珑，也突然来造访了她的院子，说是要把管理王府的权利交给她。
要是真的王妃恐怕会很欢喜，可惜楚灵瑶本就不是为了这个才来，没有王府事物缠身反而更方便些，所以当场就回绝了。水玲珑本也不是真心实意想交权，但见楚灵瑶拒绝的这么干脆，却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每个人都不希望有把控不了的东西，尤其是聪明人，楚灵瑶拒绝的越干脆，水玲珑就越怀疑。
还好最后，楚灵瑶还是找借口把水玲珑说服了。
“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一直很少说话的雪鸢抬眸问。
“那是自然。”
“如若是真的，我……奴婢可以帮您问下崔寒，逍遥门的总舵离陈国很近，虽然收徒比较严苛，但奴婢看小姐的资质一定能过关。当然……”雪鸢顿了一下接着说，“奴婢觉得问题不大。”
雪鸢默默替崔寒松了一口气，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说出口。师父徐松把自己和崔寒派来陈国时，在信里提起过楚灵瑶和瑞亲王的特殊关系。瑞亲王是谁？是赵国神一样的人物！四舅徐阳是现任逍遥门的门主，以这几个舅舅对瑞亲王的无下限宠爱，崔寒哪有不教之理？
“这样自然再好不过。”楚灵瑶脸上顿时神采飞扬。
汤姑姑无奈摇头，在亲近的人面前，小姐总像个孩子。
说话间，一顿饭也已经吃完，而雪鸢就像赶时间一样，又匆匆去了花园里忙活。
“饭间说起崔寒，这是公子让他转交的两封信。”汤姑姑收拾完，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木管，交与坐到小桌旁喝茶的楚灵瑶。
看到木管上那熟悉的花纹，楚灵瑶眸光微闪，除了赵墨渊还有谁？
她先把信封打开，快速扫完，冷笑一声，“看来一些人太闲了，不如让我给他们找点事干！”
青州，怡红院。
华灯初上，楼内逐渐热闹了起来，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尽情的施展魅惑之力。
后院厢房里，花雨又细细的把她的琵琶擦拭了一遍，调了一下音，却没有弹奏，而是看着琴弦上的冷冷清光出神。
她在怡红院已经有十几年时间，从豆蔻年华到徐娘半老，几年前好不容易碰到个倾心的，不嫌弃她的身份，索性就定了终身。
一声叹息从花雨口里发了出来，他说要她等他，谁想一走就是几年杳无音讯。而她坚守承诺，从认识他就没有接过客，幸亏弹得一手好琵琶，妈妈才勉强答应她卖艺不卖身。
几年过去了，还不见他来，难道只有她认真？每次听到姐妹们打趣她说，‘他怕不是早就成家了，像我们这样的出身哪还能认真？’花雨都是微微笑着躲开，心里却苦涩不已。她知道，她还是放不下他，放不下那还算美好的相遇，放不下他痞痞的笑容和话语。
一抹笑容爬上花雨的脸，仿佛回到了和他相遇的那一刻。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了花雨的回忆，她起身忙去开了房门，一个不算友善的女声响起。
“花雨，又在偷懒？妈妈说今日刚好有个喜欢听琵琶的客商来，要你多加几首曲子，快点啊……”
“我收拾下马上去。”
待那姐妹走后，花雨走到镜前补妆，猛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发髻上仿佛有一根白发隐藏在里面，心底又是一阵苦涩。
她不再年轻，这在青楼里是致命的，而且这几日又新进了个吹拉弹唱都会的姑娘，又禁不住为自己的未来担心起来。
更深月半，酒过三巡，花雨对面的孙老爷目光越来越猥琐起来。
坐在孙老爷身边陪酒的姐妹，见他一脸垂涎的看着花雨，她们知道花雨一向卖艺不卖身，忙娇笑着把柔软身子朝孙老爷贴了贴挡住了他的视线。花雨心里一阵感激，怡红院里也不全是阿谀奉承之辈，至少还有些相互取暖相互帮助的姐妹。
谁知这孙老爷仿佛就是吃定花雨一样的，把身边的姑娘一把推开，猛然就向着花雨靠了过来，两只手更是不安分朝她身上摸去。
琴声戛然而止，花雨拼命躲闪反抗着，琵琶掉落在一旁，挣扎之下，她拿起孙老爷的手就一口咬了下来。也许是发狠了，也许是一时心里太多的情绪，这一口下来，整个怡红院里都充斥着孙老爷的惨叫，花雨硬生生把孙老爷的手咬的鲜血直流！
很快，花雨被两个大汉拖开，她的混乱的头脑也清醒过来，随后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她立马捂住脸颊。
“你个小蹄子怕疯了不成！”老鸨吴妈妈恶狠狠的肥胖的脸出现在花雨眼前。
吴妈妈转过头去给孙老爷赔不是，那孙老爷捂着满是鲜血的手，嘴里骂出的话不堪入耳。谁知他也发了狠，非要花雨不可。
“把这个小蹄子绑了！”吴妈妈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花雨早就没有多少价值，牺牲她一个总比赔大把银子给客人好。
“嘴也塞上。”吴妈妈转念又加上这一句，怡红院里的烈性姑娘也有，她怕花雨咬舌自尽。
稍倾，孙老爷托着包扎好的手，一脸坏笑，露出满口的黄牙，看着已被扔在床榻之上的花雨。
花雨此时分外的绝望，一下眼泪流了下来，谁知这一流不要紧，那变态孙老爷表情更加猥琐起来。
吴妈妈见状离开房间，还带走了给花雨求情的两个姐妹。
孙老爷一脸不怀好意，晃悠悠的又喝了几口桌上的酒，慢慢的朝着扔在床上的花雨走过来。
“怎么？进了青楼还想当烈妇？”孙老爷嘴里挖苦着，来解花雨的衣带。
花雨拼命挣扎，可惜吴妈妈的手下深知怎么捆姑娘，怎么都挣脱不开。花雨眼睛瞪的通红，心里一瞬间闪过一个人的脸，却更加绝望起来！
正当花雨觉得心如死灰时，关好房门又猛地被人推开。孙老爷被人打断非常的不爽，刚要回头开骂，身子就被人扔出几米远，摔的他两眼冒金星，但还是忍着痛爬起来朝着扔他的人撞了过来，谁知又被来人一脚踹开，孙老爷趴在地上感觉自己肋骨断了几根，疼的只顾□□。
花雨内心狂喜，待泪眼朦胧的看清来人，竟然是个不认识的男子，心里微微失望。
男子面无表情的把花雨扶起，松绑，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花雨微微露出的肌肤看。
吴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说您不能这样，这不就坏了规矩吗？”
给花雨松了绑，男子退开几步远，花雨赶紧整了整凌乱的衣裙。
一位红衣美妇带着个丫头走了进来，吴妈妈紧随其后，当然还带着几个怡红院的大汉。
屋子里刹那又塞满了人。
吴妈妈看到倒在地上的孙老爷，用眼神示意一个大汉把人扶起来。
“我说孙老爷，您可不是我让人打的，看到没，是这位。”吴妈妈朝着月红努努嘴。
孙老爷痛的不能自持，见吴妈妈如此说，抬头朝着月红看去，眼里顿时露出惊艳之色。心里不禁暗想，这红衣妇人这把年纪都如此妖娆，年轻时得多妩媚啊？
胸口的疼痛传来，又把孙老爷拉回神，他本能的想破口大骂，但是动动嘴却没敢骂出口。因为他看到，打自己的男子站在美妇身后，正冷冰冰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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