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住手！长安君在此！！”马上的人高喊着，黄旗飘动。
只可惜，赵修璟唇角一勾，狠下手一刀挥落。
刹那间风云变色，无数的利刃随着这一刀冲向虬髯大汉及他身后的人。百步之内，血沫非溅，地面落下一条条深浅一致的新月痕印。
待马上的人到时，尘土飞扬，扑面而来。尘埃落定后，尸横满地。
虬髯大汉挣扎着在地上爬了几寸，终究还是瞪目而死。
跟着快马后方，有一辆豪华马车。马车在城门前停下，马夫掀了帘子，铺好脚蹬，里面的贵人钻了出来。
此人身着墨绿华袍，束金冠，身形修长，虽是不惑之年，却面容俊丽。正是长安君——玉慕远。
赵修璟抱起林孤风，朝马车走来。刚到车前，玉慕远便迎了上来：“璟儿，又见面了。”他说话时，眉眼自带笑意，给人以清风拂面之感。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赵修璟叹了一声，却自顾自将林孤风抱进了马车内。他掀开帘子，丝毫不客气道：“借你马车一用。”
玉慕远只挥了挥手，“我去安抚一下狄族人士，你随意。”
顾信站在王府前张望了许久，见马车回来了，急忙冲上去，“殿下！”他跳到马车旁解释道：“方才我被关在门内，正好碰见了长安君的人，他们怕我惹事，便将我带回了这里，幸好长安君将你救回来了！”
赵修璟抱着林孤风下了马车，一只手仍旧握着大刀，他将刀往地上一扔，对顾信道：“他来得不是时候，狄族人被我屠了近数十人。”
顾信捡起地上的刀，惊道：“这不是林孤风的武器么？”
赵修璟边往里走，边道：“真是奇怪。她这些路数，和我师父教我的无出左右，难道蔺老怪，和我师父有渊源？”
顾信道：“您找师父问问不就知道了？”
赵修璟跟着领路的丫鬟进了一间厢房，将林孤风放下后，才缓缓道：“师父行迹不定，自三年前一别，她早已换了居所，我想她是不想我再去打扰。”
“咳咳！”床上的林孤风咳嗽了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片刻后，一点点睁开。
“阿风。”赵修璟立即上前，他拉过她的手，探了一下脉息，已平稳下来了。
林孤风坐起，靠在床架上，有些迷糊地问了句：“我们脱险了么？”
赵修璟道：“自然是。”
他仔细一见，她身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便招了丫鬟来，“拿套衣裳来给林姑娘换。”
丫鬟似乎和赵修璟很熟络，立即便去办了。
林孤风疑惑道：“这是哪儿？”
赵修璟道：“王府。”
他见林孤风尚不能理解，便是耐心解释一番：“我在南国留质时，与长安君交好。曾在他府上念书。”
正说着，门外忽传来一阵莺莺女声，人还未进门，声却先到。
“哟？可是璟公子回来了？我先前在后院就听到下人在窃窃私语，却不想真是来了！”
林孤风和顾信同时朝门口看去，不多时，只见一个穿着红裙薄纱的女子，行步间摇曳生姿，到了屋内也不管其他人，只拉着赵修璟念叨着：“我前些日子还和王爷说，你回去了，肯定住不惯北国的茅草屋子！”
她正是王府的二夫人，乔若欢。
林孤风眉头一皱，正欲说话，赵修璟稍用力按了一下她的手臂，转头对那女子笑道：“二夫人说笑了。北国住茅草屋，那已是你祖辈的事了。二夫人久居王府，若得机会，可以去北国看看，如今高楼林立，屋舍俨然。当真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
“呵呵呵！”乔若欢掩唇一笑，却是瞥见了床榻上的林孤风，便是上前惊呼一声：“哟？这是哪里来的可人儿？怎么着男子衣裳？”
赵修璟起身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带她一同来南国赏玩风景。”
乔若欢甩了一下帕子，坐在一旁，讥讽道：“素闻北国民风开放，不想女子未过门，也能跟着一起四处走。”
“娘娘，这就和咱们南国的妾室是一样的。”旁边的丫头插了句话。惹得乔若欢一阵窃笑。
林孤风从床上下了来，冷眼扫了一番二人，终于开了口，“是啊。不像你们南国人，听说南国的侧妃，只能在府上呆着，哪儿也去不了。”
此话一出，正是戳中了乔若欢的死穴。她勉强一笑，又见林孤风身上有血迹，便不想招惹太多是非，只丢下一句：“那你们先歇着，我先回屋了，左右见到了璟公子，也算今儿的一桩趣事了。”
赵修璟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
一旁端着衣服的两个丫鬟瞥了乔若欢一眼，等她走了之后，忙将衣服送上前，对赵修璟道：“公子，这几日王妃和世子们都被太后请进宫去了。二夫人可劲儿在府内作妖，王爷忙于狄族一事，没空搭理她。”
林孤风接过衣服，皱眉道：“这女子的衣裙我穿了不便行事。”
赵修璟笑道：“你放心穿上，入了南国，你就是功夫再强，也无用武之地。”
林孤风将信将疑。赵修璟已经带着顾信出了去，屋内只有两名丫鬟笑吟吟看着她。
她们虽看着年纪不大，却长得水灵，身材纤细，动作也轻柔优雅。林孤风再看了一眼她们的脚，发现都是三寸金莲。
“呀？南国女子真的都缠足么？你们不疼么？”她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将她的外衣揭下，其中一个道：“南国女子不仅缠足，还不能学武。比不得你们北国来得自在。”
另一个叹了一声，接话道：“是啊。我瞧着姑娘虽长得娇小，手臂看着却有力，不像我们，提桶水都费劲。”
“若有来生，我等也想生做北国女子，决不要再受这些礼教的苦。”
两人说到痛处，忽然哭得梨花带雨，叫林孤风看了颇为不忍。只拍桌道：“不然，我走时，让殿下带你们一同走？”
两人听后，又是哭又是笑，只柔声道：“姑娘好意我们心领了。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提这些话，不然我等可是要挨打的。”
林孤风点点头，转了个身，让她们将长长的束胸带拆下。
换上女子衣裳后，她整个人显得高挑了些许。南国的长裙是齐胸襦裙，外头披上一件薄纱长衣。
像她这样还未出嫁的女子，要梳垂鬓分肖髻，留一缕燕尾自然落在肩上。
“看，姑娘长得可真俏！”
丫鬟将铜镜摆在她面前，又为她插上蓝色珠花点缀。
林孤风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粲然一笑：“如今，我也能乔装成南国人了！”
两个丫鬟听到这话，顿时笑的前俯后仰，直言林孤风实在是太过有趣。
一切都装扮好之后，林孤风迫不及待打开了门要去寻赵修璟。她可不能忘记了自己的本职，是来给他做贴身护卫的。
“殿下！”她叫了一声。
正在院子里看顾信拭刀的赵修璟转过身来。
她着女装的模样，让他心中一动，仿佛回到了第一眼见到她时的那种心境。
她的五官若着男装，便放大了英气。若着女装，则变得精致锐利。不比上次在舞坊的那一身，那时她尚且披头散发，只有身姿可人。不比上次在舞坊的那一身，那时她尚且披头散发，只有身姿可人
如今这一身，却带着一股静谧气质，有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林孤风走近，见赵修璟不言不语，问道：“怎么？我看上去很奇怪么？”
顾信倒是刀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吃惊道：“林姑娘，平日里是顾信看走眼了，竟没想到，你不是那乱石中的宝玉，你应当是那天上的仙子！”
赵修璟看了他一眼，却是沉声道：“不奇怪。阿风你，天生丽质，谈笑醉春风。”
他极少这样直接夸一个女子。林孤风听后，竟不自觉双颊发烫，她别过脸去，干笑一声，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王爷回来了！”府内家仆高喊了一声，赵修璟和林孤风一同抬眼望去，只见两道高门外，远远地看见有个人影下了马。
赵修璟带着二人忙迎了上去。
玉慕远在前堂设了宴，三人坐在桌上，家仆和乔若欢都站在一旁。
林孤风有些不自在，眼瞅着一群人盯着自己吃饭，连夹菜也变得轻慢小心。饭桌上，赵修璟与玉慕远相谈甚欢。
林孤风从谈话间方知晓，玉慕远乃当今南国王上的亲叔叔。他的大哥登基不过三天便暴毙而亡，留下年仅八岁的幼子。
玉慕远却扶持着自己的这个亲侄子登基，十余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未有逾越半步。
如此赤胆丹心，实为世间少有，怪不得赵修璟对他这般放心。
约莫吃了七八分饱，玉慕远举杯停箸，对赵修璟道：“璟儿，你如今已贵为北国太子，相信日后江山在你的手里，百姓定能安享盛世。”
赵修璟饮下一杯酒，却是苦笑道：“如今狄族横于两国之间，稍有不慎，便会触发战乱。却不知王爷对此如何看待？”
玉慕远道：“虢国悬于两国上方，时以钱财贿赂狄族部人。如今那块地，却是管也管不得，丢了又叫虢国占了大便宜。王上不将此事放在眼中，又何况狄族部落年年进贡异域美人，虽充以宫女为多，不留子嗣，却迷惑了他的心智”
林孤风见此，忍不住看了赵修璟一眼，得到准许后，方插话道：“若狄族于两国都是祸端，王爷何不借助北国力量，砍了这条毒蛇？”
玉慕远听后，只笑着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我知你等此行目的便是想劝动王上，可惜南国部族大小有近三十，若对狄族下了狠手，难保其他部族不会群起而反之。”
林孤风反驳道：“并非如此。我们打，你们救。但等我们打破了狄族防线，攻进你们城内，破了城墙，届时虢国必定从中作梗。”
赵修璟接着道：“虢国若来，我们便撤了。虢国不来，你们救下后，将城墙沿着边境扩修，将狄族部落圈进城内。他们不再四处流窜，一来便于你们管理，而来我北国边境也不再有流民困扰。”
玉慕远道：“我此前也有此意，可狄族野蛮无比，与我朝寻常百姓，已是水火不容。若要圈地让他们生活在一起，那不就将争端引到我们自己身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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