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

晚膳过后，听说邵衡要带着小王爷回京，荀双不乐意了。

        他皱眉道：“我是皇上派来保护小王爷的。哪有殿下回京，我还留在这儿的道理？！我必须跟着殿下寸步不离，我和你们一道回京！”

        邵衡却道：“不，这次你留下，和储哲一起把山庄里混进来的探子都揪出来，并且审问清楚。你们要做出我们还留在山庄里的假象，所以你不能走。”

        “？！”荀双不由睁大了眼睛，他想起刚才在长廊里看到储哲的那一幕。

        稍顷，荀双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探子不只一个人，很多方都安插了卧底进来？”

        邵衡点头道：“对，你们的任务就是给小王爷一个可以安心回来的家。我们去去就回，不会在京城逗留很久。给你们的时间有限……能办好这件事吗？”

        见小王爷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荀双艰难地点了点头。他转而又看向邵衡道：“殿下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邵衡一愣不由露出苦笑，这人的性子还真是别扭。他搂过身边的小朱，亲了亲对方的发顶，再次看向荀双道：“放心，他少了一根头发，你都可以给我一剑……我站着不还手。”

        应朱面色微囧，他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邵衡又转身对储哲道：“山庄就交给你了。”

        储哲点头应下，他知道少当家其实就是想跟小王爷独处。享受他们二人的甜蜜旅途，自然不需要他们这些碍事的人跟着。

        不过，山庄里面混进来人也都是真的。应该不是做填房那么简单……可以想到的有魔教，或者朝廷里丞相派来的人？储哲打算一会儿跟荀双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翌日天还没亮，邵衡就悄悄抱着没睡醒的小朱出门了。他在山脚下跨上一匹千里马，两人一马消失在了去往京城方向的小路上。

        应朱醒来的时候天才刚露鱼白，他发现自己被邵衡用一件厚实的披风裹在怀里，两人正策马奔驰在林间大道上。

        “邵衡？”应朱揉着眼睛唤道。

        邵衡闻声默默提起了嘴角，小朱刚嫁给他的时候，连看他的眼神都是拘谨又疏离的，更别提唤他的名字了。

        可两个月下来，他们之间明显亲近了很多。就像现在这样，这个小东西会不自觉地唤着他的名字，语气中盈满了依赖。

        “宝贝儿，你醒啦？”邵衡低头在对方头顶亲了一下。

        邵衡也是不知从几何时，他一声声“宝贝儿”唤得越来越顺口。应朱睡意未苏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邵衡温声道：“等天大亮就能进河北地界了，要是还困就再睡一会儿吧……”

        应朱依言伸手搂住邵衡的健腰，在对方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他靠着对方温暖的胸膛又睡了过去。

        邵衡无声地傻笑了起来，小时候他们只偶然见过一面。邵衡一直对这个人存在着某种幻想，可实际上娶回家来才知道……真实的小朱要比他想象之中可爱得多！

        当然，这里面不刨除“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成分，邵衡现在完全沉浸在已婚人士的幸福之中。他们身下的千里马则朝着刚冒出头火红的日出，疾驰着飞奔而去。

        晨光熹微之时，两人进到一个小镇里面歇脚。邵衡带着应朱在街边一个普通的早点摊子上入座，进城后他又把幂蓠给小朱戴上了。

        邵衡朝摊主要了几个包子、煮鸡蛋和两碗小米粥，他对小王爷道：“早上就只能在这里对付一下了……酒楼都还没有开张，等午膳时再带你去吃些好的。”

        应朱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我很喜欢这里。以前也没有机会体验民生，这样很好呀……而且我也不挑食。”

        邵衡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心想自己的小朱是既懂事又识大体。邵衡殷勤地扒了一个煮鸡蛋放到对方碗里，他的眼里全都是宠溺。

        这时，他们旁边一个惊诧的声音响起，道：“邵兄？”

        邵衡闻声回头，随即也微微张大了眼睛，不由道：“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将腰间的佩剑放到他们旁边的桌子上，对摊主吩咐两个馒头打包带走，然后转身回道：“小弟奉师命出门办事，回程途径此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邵兄！”

        邵衡爽朗一笑道：“哈哈，那就是有缘了！代我向你师父和师叔问好。”

        那人看向邵衡身边所坐戴着幂蓠之人，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位是？”

        应朱正在幂蓠下嚼着包子，见话题转向自己，他赶紧将包子咽下。却因为吃得太急，堪堪呛到“咳咳”直咳嗽。

        邵衡一边帮小朱顺背，一边端小米粥给对方喝。他一脸从容的对这位陈少侠道：“这是內子，我带他回娘家，正巧途径此地。”

        那位陈少侠闻言，急忙拱手道：“恭喜恭喜，陈某见过嫂夫人。”

        应朱理顺气后微微点头回礼，邵衡与这位陈少侠又谈了一阵，说的都是应朱听不懂的事情。直到摊主包好刚出笼的馒头送上来，那位陈少侠才提剑告辞离去。

        对方走后，应朱不禁问道：“这位健谈的少侠是？”

        邵衡又给对方剥了一个鸡蛋，他笑着回道：“武当派年轻一辈的翘楚，来参加咱们婚礼的是他师叔。想来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回武当山，所以不知道你也不奇怪。”

        应朱羞赧道：“我不是说这个……久闻少林、武当乃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连深居简出的我都知道，如今却是第一次得见。”

        邵衡苦笑道：“少林武当历史悠久，会被这样传也无可厚非。但实际上近年的武林大会上，都是一些后起之秀们独领风骚。”

        见小朱不解，邵衡无奈道：“要不然你相公我，也不会被推上这个武林盟主之位。”

        应朱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听到过的，关于邵衡的传言。他斟酌措辞道：“听说你是因为打败了一名女子，继而当上了武林盟主？”

        邵衡眨了眨眼睛，他没想到小朱连这个也知道？！邵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三年多以前，我刚出山那会儿，凑巧碰见魔教右护法琴逢英，来武林大会挑事儿……”

        见小朱听得津津有味，邵衡继续道：“那时候少林的大和尚和武当的道长，都被她给打伤了。我也没多想就出手将她打跑了……听说那家伙回到星月坛九霄宫后，重伤不起……自那以后，魔教在江湖上就消停了不少。”

        应朱道：“所以，大家推举你为武林盟主？”

        ———以用来震慑魔教？？

        邵衡又挠了挠脸颊，道：“我本来无意当什么盟主，可那些老……前辈们说如今武林正派萧条，苦于无人统领大家，以至于让魔教一直气焰嚣张。他们还说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武林的危机是我解除的，由我来当盟主大家也都心服口服。”

        应朱点了点头，他觉得邵衡身上很有那种“大侠”的气质，为人不拘小节、笑傲江湖、潇洒又自由自在。而老天安排自己嫁给他，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有一点应朱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他们用完早点后继续赶路，当天晚上在一家小客栈里落脚。晚膳后，应朱将邵衡拉到床边坐下……

        难得小朱如此主动，邵衡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岂料，小王爷神情严肃的开口道：“邵衡，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邵衡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涩声道：“你说，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应朱目光疏离且冷淡的道：“你我的婚事乃是丞相所提议，他在与你议亲的时候，是否有提出过什么条件？此事希望你能够坦诚相告。”

        邵衡一怔，他和小朱都这么亲近了，没想到小朱跟他说这件事时，却能如此冷然。此刻的这个人仿佛是谈判桌上，跟来使交涉的王爷；而不是那床笫间，他怀里软糯的小朱了。

        可见这件事对小王爷来说，是比夫妻情谊更为重要的君国大义。邵衡想了想后，谨慎回道……

        “没有。当时我们收到一个烫金封面的议婚帖子，内容跟其余议婚帖子没有什么不同，里面只写了你的生辰八字。”

        应朱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他又不由问道：“其余的议婚帖子？你看过我的生辰八字……却还是选了我？”

        邵衡不好意思地道：“自从我说不收徒后，武林中各个门派就开始来找我议亲。我嫌烦，储哲就拿了你的帖子给我看……你的生辰八字有什么问题吗？”

        应朱吃惊道：“你没有找人算过，我们八字是否相合？”

        邵衡摇了摇头，他的父母早逝自然没有人帮忙张罗这些。他和储哲都不甚懂，加上也不是很在意这种小事。

        应朱无语，只能主动坦白道：“钦天监说我天生克妻克子，我出生在重阳的逢魔时刻……命里阴气重，总之命相不是很好。”

        邵衡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对方所言之意。他将应朱拉到自己怀里，苦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这算什么？你就是‘克夫’我都不在乎！”

        ———我只要你是你。

        现在邵衡有些明白，对方这个纯阴体质是怎么来的了……

        他抚摸着小朱的手背，安慰道：“你不要迷信那些个神棍们的话，我跟你说……你的体质属阴，而我是天生的至阳体质特别适合练武。而我们呢～阴阳结合是天底下最般配的！”

        见小朱扇动着长长的睫毛，邵衡凑过去亲了一下对方的脸颊。他打破刚才那肃然又陌生的气氛，尽可能营造温馨道……

        “我知道你以前在京里过得很不容易，当朝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如今我是你的夫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这一点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应朱沉思半晌后点了点头，并叮嘱道：“丞相与其他人不同，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不能排除他今后会跟你谈条件的可能性……”

        邵衡又亲了一下对方的眉心，道：“好，无论他跟我说什么，我都回来后马上告诉你……开心些好不好？”

        应朱神色渐缓微微点头，邵衡想了想又道：“那你说这回我们去京城，是不是不要惊动那个龟丞相比较好？”

        应朱捂嘴轻笑一声，他纠正道：“是乌丞相，他叫乌有为。”

        邵衡见小朱被自己逗乐了，他故意道：“乌龟乌龟嘛，乌和龟本就是一家，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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