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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众人心思


落言归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到来,转身看了过来,静静地看着邬似秋。

        邬似秋对上他的眼睛,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她才突然发现,原来,落言归的眼珠居然是澄澈的琥珀色,干净又显得温柔,但是却是个深潭,让人看不到底。

        忽然,落言归将眼帘垂下,将那双眼睛遮住了。

        邬似秋回过神来,越过落言归继续往前走,只是做了个手势让落言归跟上。

        一直跟着邬喜团的荣喜,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落言归,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陛下要重查落家的案子,是因为落家,还是因为这个人?

        但是帝王的心思,不是他能猜的,他跟着这位人们说的傀儡皇帝这么多年,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傀儡也只不过是没有摸到她那片逆鳞而已。

        而朝堂这边,没有因为邬似秋的离去而重新开始议论,朝堂中而是一片寂静,直到太皇太后也走了之后,才开始有人出声。

        榕湘扶着太皇太后往外走去,走的是与邬似秋刚好相反的道路。

        太皇太后看着远处的宫墙,面带微笑:“似秋好像真的变了,昨日种种,哀家还以为是错觉,榕湘,你觉得她是不是变了?”

        榕湘小心翼翼扶着她的手,也带着微笑着回答:“回太皇太后,陛下似乎是变了。”

        太皇太后一听,从宫墙转回视线,看向前方:“哀家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通了,但是那把剑哀家也磨得太久了。”

        准头看向扶着她的榕湘说:“榕湘,你说她接得住么?”

        榕湘没有回答,也不用回答。

        太皇太后重新看向前方悠长的道路:“她必须得接得住,接不住,等待邬家的,便是灭亡。”

        说话间,一行人慢慢走远。

        直到太皇太后走了,朝堂上的各位大臣才三五成群,往外走去。

        绣衣御史刘大人与御史大夫孙大人一起走出去,刘绣衣看着前面独自一个人退朝的身影,对着孙御史说:

        “王中丞,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吧。”

        孙御史只是撇了前面那人一眼,随即微微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刚跪了几次:“毕竟王中丞现在也不算在老夫手下做事,他现在都是跟那位汇报。”

        “今日那位放陛下理政了,是不是准备放手了?”刘绣衣低声问道。

        孙御史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微微摇头:“谁知道呢?但是今日陛下要重启落家灭门案,倒是有些不同寻常,刘大人觉得呢?”

        结果没有听到刘大人的回答,转头一看,刘绣衣皱着眉看着他的手。

        孙御史摸着自己胡子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手放下,自己快步往前走,走了两步站定回头对着落后他两步的刘绣衣说:

        “你不觉得你的洁癖有点严重么?难道刘大人去剿匪的时候也这样么?”

        刘绣衣皱着眉头摇摇头,没有说话,但是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与孙御史并列。

        一看这样,就知道刘绣衣依旧嫌弃他,孙御史顿时一气,向孙御史走了一步,用刚刚拍灰的手,就往刘绣衣身上一擦。

        刘绣衣想躲,但是看到孙御史瞪着他,仿佛在说,你敢躲一个试试!于是动作停了,孙御史擦到之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刘绣衣有些嫌弃的抖了抖衣服跟了上去。

        队伍的最后,是苏相以及苏相身边聚集的大人,那些大人在猜测为什么突然就重启了落家灭门案,以及今日小皇帝的理政,是不是那位放权的标志。

        苏相位于队伍中心,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按照自己的步伐慢悠悠的走着。

        退朝的队伍中,还有一位走得比较孤单的,是武大人,他倒不是人缘不好,是因为全程都在想陛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同僚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有看见。

        陛下怎么就突然看了他几眼呢?而且还是在那个话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于是天佑三十六年最后一次大朝会就此结束。

        到了旁晚,原本放晴的天,又开始下起了雪。

        邬似秋站在窗边,看着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而下,开口喃喃到:“瑞雪兆丰年。”

        说完,随即转身,看向腰间配剑,穿着一身白衣站在门前的落言归:“你昨日陪朕熬了一夜,不休息一下?”

        落言归抬起眼帘看了邬似秋一眼,随即又低下,轻启薄唇回答:“陛下怎么不休息?”

        “朕是在问你,你反倒来问朕了?你在皇祖母那里也是这样么?”

        落言归想了想,说:“那样?”

        邬似秋压低着声音,微皱眉头,眼睛一眯,装作恼怒的语气说:“像你现在这样,不分尊卑。”

        说完,走上前一步,伸出手,食指抬起落言归的下巴,说:“看着朕说话。”

        但是落言归本就比她高,所以她即使用手抬高了落言归的下巴,落言归依旧是微微低头看着她。

        邬似秋顿时感到挫败,啧。

        落言归倒是依言看向了邬似秋,盯着邬似秋的眼睛说:“皇祖母说,不必与陛下分尊卑。”

        ?

        听到这话,邬似秋装不下去了,微睁大眼睛看着落言归。

        邬似秋:“为什么不与我分尊卑?还有!你叫皇祖母什么?你怎么能叫皇祖母呢?!”

        落言归继续看着她,轻启薄唇说:“因为陛下小时候说过要娶臣,皇祖母说,那时陛下已经登基了,所以金口玉言,不能更改,臣会做陛下的皇后,身份相当,所以不必分尊卑。”

        邬似秋:!?说的什么东西?!

        一甩袖,后退一步,邬似秋不敢置信地喊道:“荒谬!怎么可能!皇祖母怎么可能这么说!还有朕怎么会说出······说出那种话,朕那年六岁,肯定能记得,朕没有说过!”

        邬似秋转身,就想去长乐宫问太皇太后,边走边说:“不可能!绝无可能!”

        走到门口,正好遇到抱着卷宗回来的荣喜,荣喜看到神情激动往外走的邬似秋,抱着一堆的卷宗追上去:“陛下!陛下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结果绊了一下,全部卷宗掉在了地上。

        邬似秋大步流星头都没有回:“去长乐宫!”

        荣喜手忙脚乱地捡掉在地上的卷宗,边抬头急忙喊到:“陛下!陛下现在过去,到了长乐宫,宫门已经关了。”

        随即荣喜看到大步往亲走的身影猛了停住,然后停在了原地,荣喜急忙捡起地上最后两个卷宗,捡起一个掉两个,越捡越乱。

        邬似秋闭上眼,暗自咬了咬牙,恼羞成怒睁开眼,往回走,走到荣喜身边,捡起掉在地上的四个卷宗,走回屋去,路过门口的时候,还撞了站在门口的落阳归。

        结果撞没撞疼落言归她不知道,倒是把自己撞疼了。

        邬似秋拿着卷宗坐到案牍前,就着手里拿的那份就开始看起来,全程没有看落言归一眼。

        荣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肯定是站到邬似秋这边的,看到邬似秋对落言归的不满,随即也瞪了落言归一眼,放下卷宗后,又急急忙忙地开始点灯。

        落言归倒是感觉丝毫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低垂着眼,守在门口。

        邬似秋看着手里卷宗,但是心思根本就不在卷宗之上,她回想着刚刚落言归所说的话,按照落言归的意思,她在六岁那年见过落言归,并且还相处得很愉快,但是她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皇祖母也曾说过,她在六岁那年将落言归留在了宫中,所以他才躲过了那次屠戮,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记不起来,这种大事她应该不会忘记的。

        旁边点完烛火的荣喜,看了看邬似秋,又看了看邬似秋手中拿倒了的卷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依旧没有开口,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站在旁边。

        邬似秋越想越不对,烦躁地将卷宗放下,随即冲站在门口的落言归喊道:“过来!给朕研磨,朕多久睡,你才能多久去睡!朕叫你去睡,你不去睡,跟朕扯其他乱七八糟的。”

        落言归依言走过去,坐在邬喜团旁边拿起特供松烟墨默默磨起来。

        邬似秋:“谁叫你坐着磨的,站着磨。”

        落言归抬眼看了邬似秋一眼,随后站起来,一手端起砚台,一手拿着墨在上面磨。

        邬似秋一看满意了,就这个姿势磨上一个时辰,看你受得了不。

        随后才重新拿起卷宗看起来,结果看到自己居然将拿倒了,假意咳嗽一声,将卷宗拿正。

        就这样,一个人研磨一个人看卷宗,时间悄然过去。

        宫外,一处房檐四角挂着金铃的阁楼里。

        阁楼之中只点了桌上的油灯,那点点烛光只能勉强照亮那张桌子。

        桌上放着一只手,手上拇指带了一白玉扳指。

        灯芯突然噼啪一声,那如豆般的灯光就此熄灭。

        这时突然嘎吱一声,门打开来,透过窗外的光,似乎有人进来了。

        “怎么不点灯?”来人问。

        房内人回答:“灯自己灭了。”

        布料摩擦声响起,还听到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没一会儿,出现了一丝火星。

        屋内人开口:“不必点灯了,我说完便走,今日重启落家灭门之案之事你不必担心,当初查了整整一年都没有查出来,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所有痕迹早已灰飞烟灭了。”

        那人将火星熄灭,语气激动:“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当初可是说了,落家所有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居然还冒出来了个什么血脉来,这作何解释?!”

        “当年清点了人数,确实没有少人,落家三个儿子,尸体全部都在。”

        “那现在怎么冒出来一个!”

        屋内人语气不耐烦:“你慌什么?不就是一个孩子,再杀了便是,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我会将此事了解,你不要自乱阵脚。”

        说完屋内人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到了门口脚步一停:“还有,不要再叫我来了。”

        “我们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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