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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路途


信里写的,是落言归到贵朐崖时所有行踪。

        字迹潦草,仿佛孩童写的,但是这里面的内容可不是什么孩童能写得出来的。

        书房内很是安静,邬似秋没有说话,荣喜与御史大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这次派落言归前去,是她临时起意,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那令牌也是从荣喜身上取的,自然没有人知道,不存在泄密的事情。

        落言归在宫里待了那么久没有在外露过面,认识的人也在少数,只有那次宴会的人见到过落言归,自从那次起怕是就有人一直盯着皇宫了。

        如果是这样,她这步棋倒是走对了方向,有人如此在意落言归,那么落家的案子就有了突破口。

        不论写这封信的是敌是友,都意味着有人开始动了。

        想到了此处,邬似秋捻着那封信笑了笑。

        在旁边的孙御史被笑得莫名其妙,陛下不赶紧叫落言归回来,反而笑起来了。

        邬似秋将信放到了桌子上,在信上点了点,看着那信上潦草的字迹开口:

        “贵朐崖之事,刘绣衣已经跟朕说过了,朕与刘绣衣都觉得事有蹊跷,应该是官匪勾结,但是朕也没有想过他们这么大胆,前脚抓后脚放。”

        孙御史:“既然如此陛下何故再走贵朐崖这条路?”

        “怎么不走,这次走了,对面再动手,就一网打尽了,朕为什么不走,他们那么大的胆子,自然是会走的。”

        “那落家那孩子的安全?”

        邬似秋摇摇头:“孙御史到是不必担心这个,朕自有安排,朕担心的是,这是走到阳光下的第一只老鼠,后面的老鼠朕该怎么抓?”

        孙御史听了这话,心突然猛的跳了一下,这意思是要大清查?

        邬似秋看向窗外在刚发嫩芽的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小雀儿,开口说:

        “今年有让孙御史忙的时候,现在孙御史还是多清闲几天,也少操点心,毕竟这粮仓下的老鼠都要出来了。”

        看着邬似秋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孙御史突然有点看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帝王,不像是当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的那位少年帝王了。

        “陛下的意思是要······”

        从窗外小雀儿转回视线,看向孙御史,嘴角带笑:

        “此事朕只与孙御史说过,万望孙御史不要往外说,免得打草惊蛇。

        马上就要到举孝廉茂才的时候了,考试也快来了,这次考试就御史大夫来吧。”

        御史:?不是,我不是来找活的。

        “考试的事,不应该是丞相负责么?”

        邬似秋:“孙御史不是说贵朐崖那边的官员是丞相的侄子么?总该有些责任的,到最后这个考试的事情都会落到御史的身上的,现在朕跟御史说,也是为了让御史到时候不要那么匆忙。”

        御史:······

        “臣领旨。”

        荣喜看着御史大夫出了书房门,才犹豫着开口:

        “陛下,真的不让落大人回来么?”

        邬似秋拿起那封信交给他,然后说道:“给朕放好。不用了,他又不是笼中雀儿,难道还不能自己出门闯荡么?上次他应该就遇到了一波人,会回来的。”

        邬似秋站起来,走到软榻躺下了:“再说了,朕还给他找了两波人陪着他,一波在明,一波在暗。”

        将手放在脸下,闭着眼道:“今日清闲,让朕睡一会儿。”

        荣喜领命,悄声地退了出去,轻声地带上了门。

        屋内,檀香弥漫,微开的窗户却将那浓郁的味道吹散了,窗外冰雪消融的味道好像进了邬似秋的梦中,惹得她勾起了嘴角。

        两日之后。

        在外奔波的落言归可没有京都邬似秋般的岁月静好。

        他已经迎来了一波刺杀了,十多人,全是死士,好不容易活捉一个,马上就咬下毒药自杀了。

        天也下起了暴雨,他们只找到一个破庙躲雨。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破庙,真会极其的不舒适,阴暗潮湿,外加上铺面而来的潮湿味道。

        落言归与武息峰在门口屋檐下燃起了一堆火,两人坐在火堆旁,既是为站岗也是为了将身上的湿衣服烤干。

        武息峰看了看对面沉默烤火的人,想了想他父亲前几日跟他说的话。

        落言归是当年那次灭门之祸唯一活下来的人,听说还是陛下救的他,那个时候陛下才六岁,落言归也才十岁。

        十岁他在干嘛?他还在跟他倒霉弟弟抢剑玩儿。

        落言归在将邬似秋给他的披风挂起来烤干,今日的雨来得太过于突然,所以他没有来得急将披风脱下。

        在烘烤衣服的间隙,看到了对面武息峰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才开始落言归还能忍下去,但是最后他的眼神越来越怪,最后变成了眼泪汪汪。

        落言归皱眉,将披风举了起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子言兄!”

        武息峰提着坐的小木头挪到了落言归的身边坐下。

        落言归用木棍拨了拨火堆,随后一言不发,等着他询问。

        武息峰眼泪汪汪地过来,看到了面前的披风问道:“子言兄与陛下很熟?”

        落言归想了想,点了点头。

        但是那点头落在武息峰的眼里,就是十年前,陛下失去先皇庇佑,子言兄失去家,两个半大的孩子相依为命,扶持长大。

        如今,陛下终于掌权了,便迫不及待的重启落家的案子,呜呜呜呜,太可怜了,子言兄!

        落言归看到身边人的怪异表情,往旁边挪了挪。

        而武息峰丝毫没有感觉到落言归的排斥,反而将手搭在了落言归的手臂上。

        “子言兄,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吧?”

        落言归想了想自己在长乐宫的训练,算是苦吧,于是又点了点头。

        武息峰又再次想到,这十多年,陛下一定小心护着子言兄,才能让子言兄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活下来,而且还要小心翼翼的瞒着子言兄的身份。

        一想到这儿,武息峰突然眼神坚毅:“子言兄!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落言归没有管他,敷衍的点了点头,随后摸了摸披风,发现干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叠好,抱在怀里。

        心里想着:不用了,今天那次刺杀,我不知道护了你好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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