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占有欲
秦端明缓缓走下楼梯，看见方南天站在门口，他神情平静，走近后，问：“回家吗？”
店内的人都走完了，方南天抬头看向秦端明，秦端明神色如常，如什么都没发生。
方南天突然想他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就不会撞见林鹿，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看见秦端明时感到别扭。
别扭地发现了自己不知何时而生的占有欲。
方南天点点头，刻意避开秦端明的目光，“走吧。”
两人都喝了酒，商量了下，决定走路回家。
路上方南天没说话，秦端明似乎也没有主动找话题的意思。
方南天走在秦端明旁边，肩部肌肉微微紧绷，他有些走神，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余光偶尔会瞥向秦端明，秦端明走路时脊背也挺得笔直。
可能是注意到方南天一直低着头，出了巷子口，秦端明终于开口：“很难受？要打车吗？”
秦端明的手自然地要贴上他的额头。
秦端明的手骨节分明，手背微凉，贴上额头时，方南天一愣，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
他抬头看向秦端明，眼睛微微睁大，秦端明手举在半空，目光似是诧异，两人僵持了几秒。
秦端明忽然笑了声，手放下。
也许是错觉，方南天从秦端明眼里看出来难过的情绪，他感觉呼吸不畅，有什么压在胸口，心虚地瞥开目光，不和秦端明对视。
秦端明又重复问：“还能走回去吗？”
方南天点头，说：“能的，我没事。”说完他先往前走，秦端明跟在身后。
接下来的路，谁都没说话。偶尔有汽车驶过，但很快归于平静，静得只剩两人的脚步声，安静得不自在。
几步后，方南天率先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打破道：“林鹿姐和你说了什么？”提起这个话题后他就后悔了。
但等了会也没听秦端明说话，他看向沉默的秦端明，也不知怎么，突然有些不耐，脱口而出：“她和你表白了吗？”
这次，秦端明点了点头，“嗯。”也不诧异方南天为何知道，看着前方，声音平淡道：“我拒绝了。”
看见林鹿小跑下楼梯的时候，方南天猜到大概是这样的结果，但听到秦端明这么说，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步子跟着轻快了些。
两人就着秦端明的那几个朋友聊了会。
回家后，各自洗澡回房间。
方南天躺在床上，过了会也没能入睡，他睁眼闭眼都是秦端明，从床头的抽屉内拿出烟盒，点燃，走向阳台，窗户是打开的，有微风吹进来，烟雾飘入眼眶，他眯了眯眼睛。
他们在的这栋小区楼远离马路，高层，入眼的只有小区绿化带和蒙在黑夜中的楼房。
仅有两三户人家还亮着灯。
眼前腾起的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他望着那户亮着白炽灯的人家，有些愣神，思绪缥缈。
他别扭地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很突然。
因为秦端明太好，所以他依赖。
像做深度剖析，就着尼古丁的味道，一点点捋清他对秦端明的感觉。
因为依赖而产生想要占有的冲动。
因为看见别人喜欢秦端明，所以害怕秦端明将好分给别人。
……
一支烟很快就燃到尽头，方南天垂眼盯着那处忽闪的红芒，眼睫微颤。
因为是单方面并不深刻的感情，所以，尽早断掉才好吧。
方南天垂眼，将火星子摁灭。
他重新躺回床上，尼古丁的味道让人镇静，让他能够好好思考，他像酒后突然清醒的人。
前一秒还因为自己能果断——为不会有结果的事情做了断而鼓掌，而后又忽然感到难受，胸口发闷，鼻尖酸涩，他头埋在枕头里，憋着气。
室内灯光熄灭，夜色将所有都包裹。
有些心思只能止于此。
隔天，方南天起来时，秦端明已经出门，桌上留下早餐，秦端明给他发了信息“记得吃早餐”，如前段时间一样。
方南天收拾好，吃完早餐朝咖啡店走去。
进门时，店内客人不多，秦端明在台后做咖啡，左手拿着咖啡杯，右手中奶杯倾斜，正在拉花，听见门口的铃声也没抬头。
林鹿端着蛋糕从厨
房出来，看见方南天，笑着打招呼：“南天，你来啦！”林鹿神情自然。
方南天往里走，笑道：“再不来就要被扣工资了。”
秦端明将做好的咖啡放在取餐处，闻言蹙了蹙眉，似是不满，看向方南天，沉声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说完扬了扬下巴，示意方南天将咖啡端给坐在右侧木桌的顾客。
林鹿道：“你今天还生日，就来上班了，应该再多放一天假。”
方南天收拾了一下准备接手秦端明的工作，“在家也没事做，来店里帮忙。”
林鹿正在包装蛋糕，闻言道：“也是。”
林鹿在做蛋糕，秦端明在沙发上看书，方南天在做咖啡，他们和谐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店门突然想起一阵铃铛声，除了秦端明，其余人一齐看向门口。
看到意外的客人，方南天愣了一下。
柳澈和他的男友一起走进来，径直走来在方南天面前停下，将手里的礼盒放在桌上，“生日快乐。”
方南天诧异地看着柳澈，道了声谢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柳澈冲秦端明扬了扬下巴，“他发的朋友圈。”接着又有些惊讶道，“你不知道？”
方南天摇了摇头，过了会闲下来才拿出手机找到秦端明昨晚发的动态。
照片里周围漆黑，他在点燃蜡烛的蛋糕面前，微低头，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闭着眼，模样虔诚地许着愿。
方南天脸一热，他不信这些，本来想省去这一步的，周围人在起哄。
秦端明配文：店里的小朋友过生日了。
方南天脸更烫。
等柳澈和方南天聊了几句后，秦端明才走来问柳澈：“今天有什么事？”
柳澈的头发在后面扎了个小揪，他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大声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秦端明没说话。
柳澈突然笑了下，“我和葛浅中了一张旅游奖，买二送二。”葛浅是他男朋友。
秦端明皱眉问：“什么？”
“组团，买两个人的票，再送两个人的票。”柳澈说的是沿海一个小岛，“景点全包，还有食宿安排。”
秦端明没有立即回答。
柳澈看出来他在犹豫什么，大喊道：“我没有被骗！真的！”
方南天之前听闻这个海岛风景很好，以前有想法要去，但也只停留在想，他几乎没怎么出去旅游过，因为各种原因。
所以在柳澈边翻出那些海岛图册边说时，他是有一些心动了。
柳澈怂恿方南天：“想不想去？我和葛浅刚好想拉个伴，你去，哥不收你的钱。”
秦端明皱眉看着柳澈，没表态。
方南天看了秦端明一眼。
秦端明才道：“南天，你想去吗？”
方南天想到什么，落在秦端明身上的目光，又移开，违心道：“不怎么想。”
柳澈看向一旁做糕点的林鹿，突然道：“林鹿呢？秦哥和林鹿一起去也可以啊！”
现场忽然陷入一阵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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