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不敢屠城

丰邑城内，议事厅。

        雍齿正坐在主位上一筹莫展，下面坐着的几位心腹也愁眉苦脸。

        想当年，他也是泗水亭中有名的壮士，十里八乡谁不畏惧他雍齿的大名。

        他本来对秦朝治下的生活十分满足，根本没有生起什么异心。

        不就是征发去修阿房宫和骊山陵吗？有什么大不了了。

        可就是这个刘季，居心叵测，非要说去了回来的不足十之一二，吓得大伙都在去途中作鸟兽散。

        而他刘季，毫无疑问是个奸贼，趁机裹挟这许多人落草为寇。

        本来一帆风顺的日子就这样泡汤了，亡命天涯有什么好的？

        樊哙、周勃，这些东西都是蠢货，居然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了，死心塌地的当走狗。

        这些人都是匹夫，没有文化，自然被刘季那个奸诈小人骗得团团转，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萧何萧大人居然也愿意跟着他，还帮他取了个新名字，刘邦！

        他刘季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人，凭借着些诨名在乡野横行，侥幸当了亭长，就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在起事之后，这狗东西知道依仗他，让他来驻守丰邑。

        可是你一位我会那么听你的话，这么一点儿小小的恩惠就让我心甘情愿做你的狗！

        不可能！

        我雍齿看不起你刘季。

        永远都看不起！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狗东西居然借来了兵，讨伐自己。

        虽然前两次他也来了，不过兵少将寡，被自己给打回去了。

        但这一次不同，他带来了近一万五千人，实在是令人唏嘘。

        虽然战略上雍齿十分藐视刘邦，甚至很看不起他，但在巨大的兵力差距下，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次有可能失败。

        自从叛变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沉浸在巨大的惊恐之中，对各种事物都十分敏感。

        原本以为的高兴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出现过，反之，他一直处于深深的不安之中。

        本来他以为，自己对刘邦只有恨意，本来他以为只要背叛刘邦，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就会十分满意。

        但却没有想到，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但心情却与计划的完全不同。

        怎么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背叛刘季是错误的吗？

        不，不可能？

        这狗东西根本不值得自己效忠！

        那到底怎么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去哪里了？

        曾经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的义士去哪里了？

        快意恩仇，率性而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眼见大敌当前，他的思绪却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往事之中，整个面部扭作一团。

        坐在下面的心腹们看出了雍齿的担忧，于是劝慰道：“将军，沛公虽然人多势众，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依靠，只要据城坚守，等到魏王的援军一到，危机自然就破解了。”

        他们这些跟随这雍齿反叛的核心骨干成员，几乎都是厌恶刘邦的，所以虽然士卒中间，多有开城投降之意，但上层的领兵将军都是与雍齿一条心的。

        这也是雍齿的凭借，不然他早就拔剑自刎了。

        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要他向刘季投降，比杀了他都痛苦。

        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在大军的层层包围之中能不能跑掉，就是跑掉了，以后他也每脸见人了。

        不能扬威名于后世，何异于拔剑自刎，好留一个清名在这史上。

        别看他率众反叛，他可是将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侠士。

        若不是看不惯刘季的德行，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他的逻辑里，大家都是同乡，凭什么你刘季就能当首领？

        凭你年纪大？凭你不要脸？

        笑话！

        所以，他给自己在刘邦团队里的定位是合伙人，而不是属下。

        所以率众叛逃根本不是以下犯上的作乱之举，而是联盟破裂的标志。

        “恐怕魏王也无暇顾及我等了。”堂下以为青年将领说道。

        “不错，眼下武信君正在全力准备伐秦，魏王有怕是难以分出精力来营救我们。”一位年长的谋士扮相的人说道。

        “哼！我看这事情根本就是魏王一手撺掇的，他刘邦和魏王此前都在薛县，刘邦来攻，魏王会不知道？”那青年将领忽然怒喝道。

        老者继续说：“说是魏王撺掇的绝无可能，但也怕是经过魏王默许的。如今天下势力都是盟军，互相攻伐难免会落人口实。”

        “他刘邦要是在乎这个，老子就不会跟着将军起事了！”另一位中年将领说道。

        “对，刘邦就是一个奸诈小人！”

        “……”

        眼看着堂下就吵了起来，雍齿大喝一声：“够了！诸位还是回去准备城防事务吧！吵吵吵，有什么用？能退敌吗？都退下！”

        众人见雍齿发话了，也就知趣地噤声，准备撤退。

        忽然，刚刚那位老者提议道：“城中尚有几万百姓，不如将他们驱至城墙上御敌？”

        雍齿思考半晌，说道：“也好，再苦一苦百姓吧！”

        说罢，众人便退下了。

        城外。

        刘邦的大军已经休整完毕，从沛县开来的三千也已经到了。

        此时，城外刘邦已经聚集了一万一千余人，士气高涨，正是攻城的好时机。

        从城楼上俯瞰城外，只有密密麻麻的的人头攒动，旌旗漫天。

        城墙上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光景，纷纷哀嚎起来。

        守城将领十分不耐烦，几次怒喝未果，于是斩杀了几个妇女，才将场面控制下来。

        “军令如山，谁再敢哭哭啼啼扰乱军心，杀无赦！”

        百姓们顿时噤若寒蝉，但心中已经怨气滔天，恨不得将这些守城士兵碎尸万段，然后开城迎接王师。

        但城外的刘邦军早已街道命令，此次攻城，务必做到刚烈。

        何为刚烈，就是要正面强攻，以绝对的势力取胜，不计较代价，不管敌我伤亡。

        之所以要这样做，主要是刘邦像在此处树立一个典型，以后谁敢背叛自己，这就是下场！

        屠城他暂时不会做，毕竟还处于草创阶段，名声很重要。

        但是，他又不得不做这样无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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