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要尽快赶往【帐】所在的位置，自然需要中也的帮助，恰好他也能看到【帐】。
【帐】的出现代表有咒术师在祓除咒灵，如果文野世界确实和咒回世界融合了，那么贫民区出现咒灵这种事一点都不值得意外。因为贫民区这种地方本身就是负面聚集地。
咒灵诞生于人类满溢的负面情绪，贫民区这边饱含贫穷而滋生的颓丧、恐惧、消沉、绝望，以及为了短暂快感而施暴的恶意等，这里完全可以称之为“咒灵的快乐摇篮”。
但我之前并没有见到咒灵，连最低等级的蝇头都没看到过，外出的人回来时也没见他们身上攀附什么丑陋生物。
“中也叔，你之前看到过长相丑陋的怪物吗？而且很多人都好像看不到一样那种。”
踩着屋顶起起落落中，中也想了想，回答：“没看到过。”
“那种东西和那个黑色的圆顶有关系？”
“应该有关系。”
我一边回答一边思考着。
现在已知这个世界有咒灵，贫民区又很容易孕育出咒灵，那么为什么能看到【帐】的中也会从没看到过咒灵？
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因为中也体内的荒霸吐，可假设咒灵能感知到荒霸吐的气息，并在感知到后主动避开。
二是因为贫民区淤浊的负面情绪太过浓厚，所以一旦孕育成功，咒灵就会是需要咒术师来祓除的等级，而不会有蝇头那种小四级。
至于为什么会有咒术师来贫民区这种地方出任务？毕竟这里可没有人会花钱委托。
那只能是因为官方了。
虽然贫民区是官方遗弃地带，但咒灵诞生后会受到威胁的可不仅仅只是贫民区的人，咒灵可以通过杀人变强，一旦它在贫民区成长起来，下一个受害的就会是市内，而且到时候的咒灵会更难对付。所以在祓除咒灵这件事上，官方必定不会对贫民区坐视不管，除非坐在官位上的人脑袋里面没有脑子。
【帐】的范围一般比较大，这和咒灵的块头大小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因为祓除过程是战斗过程，而不是跳大神，所以需要足够的空间来施展身手。
我和中也所看到的【帐】罩住了百米范围，站在附近的屋顶等待了大约十五分钟后，【帐】被取消，处于其中的两名咒术师现身。
等待的过程中，我把咒术界的事简单和中也说了点，相当于告诉他基础设定。听完，他似乎对咒术师戴上了很儿童气息的滤镜，于是在两位咒术师出现在视野中后，他被失望到了。
因为他原以为咒术师都会很帅气、很酷、很英雄。
而我……
[系统，需要我听听你的解释吗？你把这两个外观四十岁以上基本可以做我这具五岁身体爷爷的人定为攻略目标？]
系统死机两秒，然后找到借口。
[攻略目标有优先类和备选类，当宿主有不想攻略的优先类，可灵活选择备选类来补充所需名额。]
[所以这两个是备选类？]
[对。]
呵，你猜我信不信？
不管优先和备选这两个分类是不是系统临时想出来的狡辩，我想，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系统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是有限的，甚至不能说掌控，只能说了解，它对这个世界的现状的了解方式很有限——只能通过我现在所使用的身体来了解。
好比【帐】应该早几分钟就出现了，【帐】中的咒术师也早出现了，但它却等到我看到【帐】才发出攻略通知，甚至在我看到两位咒术师之前，它也不知道这里出现的可攻略目标是什么样。
可得，它无法感应，无法定位，只能看到这具身体所看到的，只能听到这具身体所听到的。
这可真是个令人心生愉悦的美妙结论。
两位咒术师显然不乐意在贫民区多待，任务结束就直接离开了现场，只留下处处可见战斗痕迹的坑洼地面及断壁残墙。
哦，现场似乎还有个幸存者？
……
山下勇次郎以为自己这次绝对死定了。
他并不是胆子特别大的人，但为了能活下来，他错手杀过人，也曾抱有明确的杀意杀过人，仅仅只是为了抢夺食物而已。
有时候倒也不是少了那份吃的就会饿死，而是……没人会嫌弃自己食物多。再者，还有药品和其他。
在贫民区，暴力和恶名都可以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胆子不算特别大的山下勇次郎也并不特别能打，所以在争斗中也会有落败的时候。
落败的境地是真的惨，但即便有几次都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都熬了下来。
然而如果对手不是人怎么办？
如果对手根本不会给人留一口气怎么办？
淤泥一般的怪物突兀的出现，用诡异的声调说着“好饿，好饿”，张开的嘴足以完整地吞掉一个人。
眼睁睁看着怪物张开嘴扑过来，山下勇次郎只来得及发出人生最后一声惨叫——原本应该是这样。
事实上在他被咒灵吃掉之前，咒术师就赶来了，他仅仅只是被吓晕了而已。
然后，他就被呛醒。
有液体从上方倾倒下来，不仅冲刷他的脸，还灌入口鼻，异物进入气管的刺痒感迫使昏迷中的他咳嗽着醒过来。
等等！他没死吗？！！
顾不上擦脸上的水，连咳嗽都中止，山下勇次郎慌张地检查自己的肢体。
“你醒了啊。”稚嫩却带着成人语韵的声音。
山下勇次郎猛然抬头，看到身旁坐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漾开笑意，缓慢的，如同慢镜头一般，惊悚，诡异。
山下勇次郎顿时不由自主往后挪，手脚并用。
但他后面是块砸落的石墙，限制了他后退的距离。
“您在怕什么呢？”
黑发女孩脸上依旧是刚才慢慢漾出的微笑，哪怕开口说话，嘴角弧度所处的位置也是不变的，诡异感更重。
山下勇次郎的心脏高高提起。
“可怕的怪物已经不在了哟。”
“……是你杀了它？”他忐忑地问。
“怎么会呢？”女孩双手向前撑，撑起上半身，这才让人注意到她之前并不是跪坐，而是重心不在双腿的姿势。
女孩倾身过来，动作始终不算快，但山下勇次郎却不敢躲开，因为太奇怪了。
不论是之前出现的怪物，还是现在眼前的怪异女孩，不同的恐惧感，却同样令他惊悚。
前者类似于直面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型恐龙，是体型和力量上的差距造成的恐慌和压迫。后者宛若灵异事件里的诡物，是直击精神的惊惧。
“杀死咒灵的，是两个还不算老的爷爷。”
小女孩的声音隐约带笑，是年幼的孩子不自觉就会带上的甜，又像是确实在因什么而愉悦。
她伸来一只手，抚向他的脸，触碰到他大半月没修理的胡子，笑意加深。
“呐~走运活下来的胡子先生，要先喝点水冷静一下吗？”
绿色微光闪过，一瓶水便出现在他眼前幼女的手中，而他唇周却骤然一凉。
！
连忙抬手摸脸，山下勇次郎惊恐无比。
“怪物！”
“你说什么？”是男孩要发飙的声音。
被直面鬼娃娃的惊惧摄住心魂的山下勇次郎这才注意到鬼女娃娃背后还站着一个橘发男孩。
山下勇次郎心惊胆颤，不敢再说什么。他好不容易侥幸从怪物口中活下来，不想现在就死。
眼前鬼娃娃一样的女孩应该还没打算杀他。想到这点，他高高提起的心脏稍安。
就算鬼娃娃现在不杀他只是为了玩也好，他顺从点，陪玩的时候说不定能找到逃走的机会。
安抚好橘发男孩的黑发女孩回过头来，嘴角的微笑弧度依旧有，但显然多了分冷意，连那双嫩黑的双眼都凝出刺人的冰。
“虽然我知道胡子先生被怪物吓到了，但直接把我当怪物，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这种说话方式真的一点都不小孩子，山下勇次郎鼓起胆赔笑：“哈、哈……是我的错，我错了，是、是喝水是吗？我喝，我喝。”
他抓过水瓶，快速拧开盖子，猛灌了大半瓶水，才偷觑女孩脸色，小心翼翼。
女孩很满意，弯眼笑了：“就是这样，就是应该喝水冷静一下，那么——我们开始问答游戏吧。”
“好、好的。”
“一，胡子先生叫什么名字？”
“山下勇次郎。”
“次郎呢，二，太郎先生呢？”
回想起相依为命的大哥被怪物一口咬掉半截身体的画面，山下勇次郎捂嘴，差点吐出来。
“死、死了，被怪物……”
之前被恐惧暂时盖过的悲痛重新出现，三十多岁受尽了无望的男人霎时红了眼眶。
贫民区这种地方，本来就没有出头之日。他原本好歹还能和血亲大哥相依为命，现在却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活着有什么意义？贫民区这种地方根本看不到未来。你在这么想吗？勇次郎先生。”
“现在你有一个选择机会，勇次郎先生。”
悲痛被打断，山下勇次郎惊疑看过去。
“要跟我走吗？”
“还是说，更想请求我帮忙，让你和你的兄长大人地下重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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