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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错扁恩人


对了,那黑衣人是说要送给别人当礼物来着。

        下一秒,小白刺猬就顺着萧然然伸出的手,噌的一声蹿到了萧然然怀里,萧然然抱着它,白白嫩嫩的脸在刺猬身上蹭啊蹭,也没见红一分。

        可见这小东西十分有分寸地把硬刺收起来了,灵性十足。

        只露一个圆滚滚的屁股在外面。

        见状,顾长惟面上若有所思,他是联想到了山崖下的那群黑衣人,装作不知道,淡淡开口问道:“萧公子,这是令妹的小宠吗?”

        “啊,是的。”被点到名的萧弈这才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顾长惟,不仅活着还能站起来了,他拱手行礼问候,“将军安然无恙便是万幸……”

        恭喜的话顾长惟听的多了,他摆了摆手,示意萧弈不必多礼,接着又问道:“这刺猬是从处得来的?”

        顾衍之在边上站着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爹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一只小动物了?怕不是个假的顾长惟。

        “哦,这是莫书幼送的。”明承嘴快,他见边上的顾衍之面色如常,想来是早知道顾长惟的状况,接着便补充道,“前几天秋分,我办了一场风筝宴,莫书幼送来的。”

        莫书幼?

        烂泥扶不上墙的那个富贵公子是吧?

        顾长惟有几分印象,好像之前还被他抓了几次,整天喝的东倒西歪的,不走正门要翻墙。

        难道他就是那个黑衣人?和白胡子老头是一伙?

        不是没有可能,当时他坠崖的时候他不在场。

        刺客挟顾徵作人质时,他却在场,说不定就是趁着这个时间下了断崖。

        赶在所有人之前救了自己。

        可为什么他又要这样伪装自己呢?莫侯爷不是对他很好吗?

        堂堂莫府嫡长子,何须遮掩着自己的身份,在国教堂扮猪吃老虎?

        想了一圈,直到苍耳在萧然然怀里扭了下屁股,顾长惟这才从思索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家儿子一直站在边上一语不发。

        咳,他好像是特意来接他下学的来着……

        顾衍之却早就习惯了,只见几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皆是无话可说,才淡淡开口:“天色已晚,既然已经找到苍耳了,不如都早些离开吧。”

        “哦,哦好。”明承眨了眨眼,拉着萧弈和萧然然转身离去。

        “爹,我们也走吧。”顾衍之招呼道,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和清宜郡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柔。

        他说:“爹,我们回家。”

        顾长惟接儿子,可没想过什么马车的问题,直接把自家儿子和刚才抓刺猬一样放在了自己的大马上。在顾衍之逐渐惊愕的表情下,一个纵跨就飞身坐到了后面。下一秒马鞭子就甩下了,顾衍之整个人被猛得带飞,差点没被生往脸上抽的风撞晕。

        我的亲爹,你要骑马提前说一声啊!

        我都十六了,您觉得这样共乘一匹合适吗?!

        还是这样抗麻袋似的横着上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当街抢人呢?!

        顾衍之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压下胃里翻涌,等马停在顾府前,才自个儿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他爹跟个没事人一样,手里的缰绳往后随意一丢,门口一个侍卫便扬手接住。

        顾长惟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顾衍之,只心道这小子都十六了怎么还这么娇贵,一点苦都吃不了,才骑个马就这么扛不住。

        他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跟着他大哥提刀四处找武馆挑战了。

        罢了,也怪他这个做爹的不上心,从来都不管。

        想着顾长惟长腿一迈,就要带着顾衍之进门。

        正巧,南佐驾着马车也晃晃悠悠停到了顾府门口。

        嗯,不巧,就是他最恨的这个“侄子”,之前恨的极度想要把他斩之而后快,现在却因为他坠崖因祸得福而没了什么感觉,就像一个陌生人。

        但是,怎么这么晚?

        顾长惟皱了皱眉头,按正常下学时间不是早该就回府了吗?

        顾衍之看出了顾长惟的疑惑,指了指南佐,他和一麻袋青菜挤在同一个马架上,然后解释道:“顾徵现在是饶院长的弟子,先生下课后他要去饶院长那里一趟。那麻袋里应该装的就是饶老院长给的菜,您也知道饶老院长那性子,不要都不行。”

        麻袋没封口,露出了里面绿油油的菜叶,还沾着新鲜的泥巴,和刚才那只刺猬手上的菜心一模一样。

        若是在以前,顾长惟绝对会暴跳如雷。

        但现在不一样了,听着顾衍之的话,顾长惟点点头,下午在军营的时候,顾长徊也把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尽数托出,饶老院长的菜不稀奇,让他好奇的是顾徵的那朵雪莲花印迹。

        南佐和修宴从马车上下来,搬下堵在前面的一麻袋青菜叶。

        此时,只听那就旧帘子里传来少年清冽泠然的声音,他说:“别闹。”

        随意的像是在和别人谈天,顾长惟当即把迈过府门的半只脚又缩了回来。

        下一秒。

        顾徵掀开帘子,瞬间被揭开的帘子后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把悬浮的剑。

        这就是四弟说的宝剑白泽了吧,他在和它说话。

        没有任何支撑点,就像静静悬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亦银亦白的光泽,顾徵弯腰下车,它便把箭头靠在顾徵手背上,像是一只向主人邀功又要摸头的奶狗崽,丝毫一点没有身为古剑的矜持。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顾徵站定,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长惟,见他站着,眼里也没有半分惊讶。只是瞬间,向来冷漠的唇角便毫无征兆地扬起,深如墨潭的眼中也不再像往日那样永远充斥着冰冷,似乎还噙着一抹笑,像是从百尺下的冰川里仰望到一丝曦光,透着能融化整个北境凛冬的潋滟。

        这副表情落在顾长惟眼中则又有些不同,他只觉得这么多天不见,顾徵像是更消瘦了一些,整个人面色苍白,乌黑瞳仁中盛满死寂,毫无焦点,缥缈的仿佛随时就会烟消云散。这让他不经意间联想到了朝生的蜉蝣,干净而纯粹,而顾徵就仿佛处于它的黄昏,已知天命,却又禹禹独行,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又好像不管是有意害他性命,又或者发善心放他自由,他都会悄无声息地死在月光清晖洒落一地之前。

        但如果没花眼的话,在他墨色的瞳色里,有喜悦?

        很淡很淡的喜悦,一闪而过。

        顾徵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台阶下,看着顾长惟,手边的白泽光辉减淡,然后自行落到了修宴手中,安静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像是怕打断什么。

        顾长惟和顾衍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怔住。

        身后在正堂中久等他俩却不见人回的老夫人拄着拐杖出来了,身后跟着顾家一大帮子人,入目就是台阶下的白衣顾徵,他站在没有光的地方,微微抬头,淡淡看着夕阳落在顾府众人身边,明明只隔着几节台阶,却像一个身处地狱仰望人间的孤魂。

        他们中间隔着万丈深渊,遥遥在生与死交界的边缘对望。

        各自试探。

        隔着漫天的大雪过后的天寒地冻,隔着四季如春的变化多端的盛世繁华,隔着寒冷与温暖,寂寞与欢愉,光明与黑暗……

        只一阵风来,接踵而至的黑暗便吞噬了他整个身影。

        只剩下一双没有遮住的清冽眸子,似玄冰白雪般寒凉,清晰到发指的,映着面前顾家所有人的倒影。

        本来已经偏过头的衿黎缓缓转身,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睥睨万物似的,垂眸看向顾徵,声音清冷高贵,透着威严。

        “进府。”

        像是对他的最后宣判。

        一锤定音。

        就像当年在皇宫殿门,轻飘飘的那几个字一样重似千钧。

        那天她说的是——“带走。”

        没有失望,没有绝望,也没有希望。

        空无一物……

        顾徵笑了,嘴里的苦涩掺杂着血腥味。

        他每走一步,就像被捅了无数刀似的,有的割在脸上,有的戳在胸膛,有的砍在灵魂里……

        而在众人眼中,顾徵一步步稳稳当当。

        在他身后,凝滞的晚风突然就吹了起来,顾徵每一次抬脚,暗夜就从他踩过的地方掠夺走一寸土地,他赶在这最后的倒计时前,每一步都把握地恰如其分,连走路都是算计好的。

        顾徵往前。

        仿若一道被驱逐的光线,微弱、毫无生气,在大地苍茫的暮色到来前,苦苦在那满地银白中的碎玻璃渣里走出一条血路。

        注定到不了黎明。

        不知道顾徵看到被自己亲手折断双腿的人站起来是什么感觉,顾长惟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直对上顾徵的那一刹那,看见他如古潭一般死寂却突然泛起涟漪的眼睛,他的心底是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就像在瞬间带入了顾徵的情绪一样,这本来该是他的悲伤才对。

        饭桌上食不言寝不语,然而顾长青心不在焉的,连菜都没挟几口。

        老夫人和众人只当他是见了顾徵心里不舒服。

        “衍之,那只刺猬真是莫书幼送的?”下人们收拾碗筷的时候,顾长惟冷不丁发声问道。

        顾衍之啊了一声,然后想起来萧然然手里的那只刺猬。

        不就是只刺猬吗?除了毛色罕见一点,好像没啥值得念念不忘的地方?

        倒是那个萧然然,萧家小妹妹,乖巧可爱,天然灵动,像观音座下手持净瓶的童女似的,纯澈的如白纸一张,羸弱、惹人怜爱。

        见自家儿子愣着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顾长惟伸手就是一个栗子。

        顾衍之这才腾地站起身来,却发现一大家子都在看着他笑。

        “爹,我真不知道那刺猬哪来的,秋分那天明府我没去。”顾衍之摊了摊手,有些无奈。

        “哎?三叔我知道!”顾皖儿一听是明府,便举起手,“那天我去啦!您说的是不是一只白色的、很可爱的小刺猬呀?”

        可爱,大概吧。人也很可爱。顾衍之不知怎的就又想到了萧然然,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苍耳,苍耳是白色的刺猬……

        像中了邪似的。

        顾长惟点点头。

        顾皖儿便继续道:“确实是莫书幼送给萧弈的,我亲眼看见的!是因为莫书幼说他在咱家挨了打,他父亲也管他管的特别严,把他房间里玩乐的东西都要扔了,所以才想着要送给谢霜的,三叔你可能不知道,莫书幼和谢霜是娃娃亲,老一辈定下来的,正好谢霜那天没去,明承又和莫书幼斗了嘴,莫书幼只好把刺猬塞给萧弈让他养着了。这兜兜转转,萧弈想着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就又转送给了她。”

        顾皖儿这话说的条理清晰,符合逻辑。

        “三弟怎么突然喜欢刺猬了?”顾长卿在边上笑道,“难不成也想养只小宠逗逗乐?二哥建议你还是去买几只蟋蟀,秋天不仅买进手便宜,还能盘下个铺子或者开间赌坊生利。”

        “二哥你是掉钱眼里了吧。”顾长惟没好气的说,“我之前在白胡老爷子那里,他手下有两个黑衣人,会些拳脚,就是那俩黑衣人抓的刺猬,萧小丫头手里那只,就是我听他们说要送人的那只!在中秋夜里抓到的。”

        “雪白色的如此罕见,我不会认错。”

        “居然有这事。”众人听明白了,顿时重视起来。

        “三弟你的意思是说,莫书幼就是那个黑衣人?”顾长青开口问,他一拍脑子恍然大悟,“那啥,莫家两个儿子,不会就是那两个黑衣人吧?”

        “这我不知道,他们遮着脸。但我确定白胡老爷子后面不是莫侯爷。”顾长惟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家大哥不大聪明的样子。

        “哎呀,这下糟了。”顾皖儿小声嘀咕着,面上浮出一丝尴尬,“那我们前几天还把恩人打了一顿。”

        “这是什么事?”顾长惟一愣,顾长徊跟他说了顾徵耳后的雪莲花印迹,也却没说后面打人的事呀?难不成大哥把莫书幼绑来府里揍了一顿?虽然记忆里大哥也曾经这么做过……

        只见他家大哥二哥和四弟齐齐摸了摸鼻子,你看我我看你,一致沉默。

        到最后还是才被他敲了一记脑门的儿子给他一五一十说明白了。

        果然还是亲生的比较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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