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祭坛背叛
“公子，你今天要去祭祀现场吗？”不违昨夜就帮顾徵挑好了衣服，此刻见顾徵穿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公子您就是长腿的衣服架，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外面天还这么黑，您不多睡会儿？顾世子他们现在应该还没起。”不违帮顾徵捋直衣角，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他不会来。”顾徵简明扼要道，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是了，世子他们当然不会来，毕竟北殷王用衔珠重明仪证明了自己的诚意，安饶公主不必再和亲，将军和夫人更是重视今日的祭祀，自家公子早被视为怨煞不详之人，他们如何会让他出现在祭祀高台之上。
那可是个神圣的地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站上的。
“公子。”不违沉沉的叹了口气，满眼心疼。
若是一切都回到最初，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他却怕公子心里苦闷。
“我出去一趟。”顾徵望着屋外仿佛能吞噬人的黑暗，说的不紧不慢，就像平时吩咐不违倒口茶喝一样轻而平静。
不违手指一顿，神情陡然变得僵硬，但下一秒随即恢复了正常，他淡定地帮顾徵腰间的荷包摆正，而后抿了抿嘴：“公子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不违只想知道……”
不违垂眸，像是不忍心看顾徵似的，嘴中好不苦涩：“……需要多久？”
他早就察觉到顾徵身上有秘密了，不多问，也不多说。
顾徵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没有归期。”
“若我十天半个月都不能活着回来，你便从后院狗洞钻出去吧，拿着柜子里的碎银，还有南佐和修宴屋子里的两份，你自己去拿，离开朝京，朝京也不安全。”
不违心猛的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就看见顾徵把腰间系好的荷包摘下，轻轻放在了桌上。
这不像是交代，而像是在诀别。
“如果今明两日，你在林间听到一声鸟叫，很大很嘹亮的那种，麻烦你出院门，带外面的人进来，然后躲在这里不要出去，林子会护住你们。”
顾徵面色如常，说完话后抬脚便出了门，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背影孤寂，活脱脱像一匹孤狼，在风雪交加的山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步回到自己的洞穴，舔舐伤口，标志着一场厮杀的结束。
公子每次说话都很短，今天却破天荒说了这么多，不违心里发慌。
怎么像是临终前交代遗言？什么叫没有归期？这是要去哪？朝京不安全又是指的什么？难道是朝京要出什么大事吗？
不违愣在原地，此刻顾徵已经踏进林子里了，因他穿着黑色，根本看不见背影。不违好半天才回过头来，一张脸上全是眼泪，冲着林子深处大喊道：“小心啊公子！千万要平安归来！”
没有人回应，林子寂静的如同往旧井里丢了块帕子。
过了几秒，不违开始又哭又笑，眼泪和鼻涕都糊在一起，邋里邋遢，脏兮兮的，就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似的。
原来，系住红色带的人参娃娃真的会跑掉的，而且，根本不回头。
而已经快要走出林的顾徵浑身一僵，背后传来的声音像瞬间刺痛了他的心脏，上一次这么被当做回事地叫名字……已经记不清了。
不违就像只被狼叼会洞穴里的抚养的狼孩，虽然顾徵这年纪不能当爹，但他确实驯服了他。南佐胳膊肘撞了撞面无表情的修宴，挑眉道：“现在知道为啥我偏宠不违了吗？”
修宴不理南佐，跟上顾徵的脚步：“因为主子给他的名字起的好。”
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南佐摇摇头，算了，大家一起干完最后一场，也不必不计较那么多了。
顾徵打算从国教堂进入遗址，饶老院长在那里早早地侯着他，看他一身干练的立领墨色云纹箭袖，内衬雪色立领，手持白泽，腰间佩着一把短刀，除此之外，其他多余的什么都没有。
他整个人身姿挺拔如松竹，站在那里便显坚毅，所谓的意气风发。
饶老院长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而后递到顾徵面前，就像一个多月前递给他那只笔杆一样。他抬头定定地仰望少年：“一定要去吗？”
顾徵笑了：“一定。”
和他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饶老院长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没等顾徵伸手，直接把钥匙放在了顾徵掌中，而后抚须大笑三声，扬长而去，露出了身后黑黢黢的洞口。
“走吧主子。”修宴低声道，用剑挑起了乱成疙瘩的粗铁链。
“好。”
再等到外面天刚亮的时候，顾徵和修宴南佐已将找了剩下的八十几架尸体，在黑暗的遗址里，他们已经变成了白森森的骨头。
而顾徵边上，则是倒伏了十几只那样非狗非牛的巨型生物。
“你们把他们带出去吧。”顾徵靠在石壁上擦拭剑身，白泽滴血不沾，可他还是觉得肮脏。
这个遗址里，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主子，你真的要……”
“你们护好顾府。”
“呵——”南佐扛起三四个骨头架，手里还抱着俩，脸上带血，邪笑道，“主子，你可别小看我们了，这次一定还是我们赢。”
修宴也是一样，两个人都快被骨头埋起来了。
之前顾徵手中白泽一声铮鸣，白光如同破晓般飞射出去，面前开出一条道来，南佐和修宴足尖点地，瞬间身形就在六七米外了，残影道道。
顾徵抚慰般拍了拍白泽颤抖的剑身，低声道：“咱们也要出去了。”
他嗓音沙哑，却在这片只有水滴下坠的陪葬坑里格外清晰。
祭祀坛上，初升的太阳直射高台。
东朝向来是男儿文舞，颂词尽，四人停下退却，恭请圣火。
只有四国皇亲国戚有资格站在最上面，其余观礼陪同的只能站在下面。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简琮的贴身侍卫傅非邑，顾家人等。
衿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简琮，这最后一步，是在祝福着东朝今后的一切兴旺安康。
简琮并没有注意到点火处的黑火。
傅非邑离他最近，直到皇帝手中的火苗即将碰到时才突然发现，他伸手去拦，还是慢了一步，那火焰顺着早已铺好的黑火线燃烧而起，霎时间包围了整个祭坛！
那黑火是顺着铺好的线走的！藏在石块缝隙里，定是在制造的时候就掺进去了！衿黎大惊失色！
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窜的比人还高，紧接着祭坛地下传来爆破之声，震的大地都在颤抖，人根本站不住脚！
地下也埋了黑火！这整座祭坛，就像一座火山一样正在爆发！
“东朝皇帝！这是什么情况啊！”西陵二皇子被火舌掀翻在地，头上额前发丝又被烧掉了。
“哪来的黑火啊！”南汇大皇女也咆哮道，伸手涌出内力护体，灼热的温度已经扑面而来，只让人喘不上起来！
简琮哪里还能答应别人，他被衿黎抓着，夹在傅非邑和顾长青之间，站都站不稳。
北殷王周身泛起寒意，幸好他是北境人，常年修炼的内力中含水带冰，直接保护罩似的笼住了他与安饶，他俩还算轻松。
“陛下，祭坛下面的禁军被人驱散了！”傅非邑透过火光，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的将士居然在后退，“东朝军中有内贼！”
“是裴琅！”顾长青同样怒火滔天，“长徊手下的裴琅！今天是他轮值！”
居然是他！傅非邑瞳孔震动，倒映这火光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昨天才拿到武斗第四的成绩！潜伏在军中那么久，多次觐见过皇帝，怎么非要在这个时间动手！？可惜他来不及想了——
周围冲天的火舌已经映红半边天，所有人都本能地抬手掩目，遮避强光，被包围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小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咳咳，开始有人不要命地咳嗽，浓烟仿佛掐住了所有人的脖子，呛得人直不起腰。
大地在颤动，脚下的石板开裂，碎石乱蹦！
与此同时，噼里啪啦的灼烧声似乎已经蔓延至脚边，顺着他们的衣边裤腿燃烧起来，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危险正极速逼近。
敢在祭坛上动了手脚的人是像把这些达官显贵、皇室宗亲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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