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郎行

腊月十四，停了风雪！

        长安城内人熙熙攘攘，定北将军与副将前往云州赈灾一事早已传开。

        十六到长安街头之时，已然人山人海。

        小宁和霍青衫将她围在中间，一路与车队缓缓而行，朝着城外而去。

        沈上时一身黑衣高坐骏马在队伍前头，时不时回头，瞧着快被人海淹没的小十六。

        他本不愿十六来，今日这场景，十六从未见过，热闹也危险。

        到底抵不住十六低头委屈小模样，沈上时终究心软，答应让小宁与那霍家妹崽陪着，才让十六出来。

        送行民众大多识得坐在骏马上头的是他们定北将军，好些个妹崽姑娘对沈上时也有想法，手绢随处可见，碍于姑娘家面子不敢上前来，只与身边妹崽闲聊，又娇娇羞羞将目光向沈上时递来。

        队伍渐渐出了长安城门，大军虽往前走，沈上时与许长宁却又折回来，到十六面前来，沈上时轻轻将十六狐裘拉拢。

        “我走后，天寒记得多添些银炭，手炉莫离身，少与霍家那妹崽偷出去耍，可记下了？”沈上时好生叮嘱。

        霍青衫在旁听着，沈上时竟让十六莫要同她玩耍，心中不忿，对沈上时也颇有微词。

        这沈大将军脾气好大，不过与十六姐姐耍在一搭，他竟觉着是她霍青衫要将十六拐走一般，让霍青衫心中实实不痛快。

        “你且瞧瞧你那样子？若我真是坏人，你走了也拦不住我将十六姐姐带坏。”霍青衫娇俏，嘟着小嘴，倒是好生讨喜。

        “好了，我知你说着玩笑话，小妹崽哪里不好了。”十六笑着说道，沈上时斜睨霍青衫，又将目光收回。

        “还是多在府中识字的好。”沈上时又继续说道，十六点点头。

        记下了记下了。

        “谁曾想，我的上时竟是个碎嘴的老头子。”十六调笑，沈上时不作回答，将十六拥入怀中不出声，良久，才将十六推开。

        “十六，等我！”沈上时丢下最后一句话，便转身朝远方而去。

        许长宁冲着十六点点头，深深瞧了十六一眼，才跟上沈上时步伐。

        十六瞧着二人背影，霍青衫站在她旁，手肘轻轻拐了十六。

        “十六姐姐，定北将军和许将军都是人中龙凤，你且瞧一瞧，二人谁更甚一筹啊？”霍青衫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雪白。

        沈上时在前，许长宁在后，脚步不急不缓。

        不过有一处相同，这二人均未再回过一次头。

        “胡闹，这二人怎可比得？”十六纤纤玉指点在小妹崽额头，这妹崽越发没个正形。

        不过……若真要说起来，自然是她的上时，千好万好，上时一人最好，在她心中，又岂是旁个男子可比？

        “十六姐姐心中怕已有定数。”霍青衫肯定极了，十六白了小妹崽一眼，转身朝着城内而去。

        “快些回去，天色暗了，长安城夜晚怕不太平。”十六说着，随小宁一道朝将军府走去。

        霍青衫自然也跟在后头，她白日里便是从她那边翻进十六院中来，瞅见十六给的木梯子喜出望外，得了十六的好，小玩意越发殷勤的朝十六这儿送。

        “十六姐姐慢些，且等等我。”霍青衫在后头叫着，十六听这小妹崽的声音，心情也明朗三分。

        小十六她从沈上时离开后，心思也渐平淡下来，霍青衫在清院陪着她，到夜晚才从木梯回去。

        同十六约好十五出游，霍青衫才依依不舍离去，十六暗笑，这小妹崽孩子心性，说起来，今朝不过十三四，足足比她还小两岁。

        十六暗自摇头失笑，便回房中歇息。

        她想着这小妹崽晨间贪睡，怕是起不了多早，哪曾想，这第二日霍青衫天麻亮就已然从墙那边翻过来。

        瞧她贼头贼脑的小模样，大约是未惊动任何仆从便自己悄悄溜过来。

        那时十六尚在睡梦之中，她竟已到十六床前。

        小宁惯知小妹崽爱玩闹，她才掉入院中，小宁便已惊醒。

        只是这天色尚早，小妹崽这时候来，她家姑娘怕还在睡梦之中。

        “霍姑娘，姑娘还未起身。”小宁笑着将霍青衫狐裘接过，挂在一旁，小妹崽探头探脑看过去，十六果真还未起身。

        她瞅着十六姐姐睡在床榻上。

        “十六姐姐可好看着哩。”霍青衫感慨，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姐姐，就是长安城里那些个妹崽姑娘，看起来都比十六稍逊一筹。

        “霍姑娘真会说玩笑听。”小宁掩唇笑着，这小妹崽如此直率，倒是真的讨喜，难怪姑娘总与她打堆。

        “我眼生生瞅着，小宁姐姐也好看哩。”霍青衫转头过来对着小宁说道。

        小宁一愣，又回过神来，刚想开口，那床上伊人似有轻微响动。

        小宁与霍青衫走上前来，十六闭着的双眸一睁开，端的是晕开满室光华。

        那女子从睡梦中醒来，双眼朦胧，眸光涣散，半晌才回过神来。

        十六一看，这多出来的人不是小妹崽又是哪个？

        “你怎起得如此之早？”十六揉着双眼，霍青衫莫不是未曾入眠？

        “十六姐姐昨日答应我了今日要一同畅游长安城。”霍青衫笑眯眯说到，她弯着月牙眉，梳着流云鬓，穿着小袄子，又抱着小手炉，红彤彤的一身，像极了那小册上的娃娃。

        “是了，答应了小妹崽的，不行反悔。”十六说着，双脚已穿上鞋袜，站起身过来。

        小宁准备好洗脸水，十六只顾自己洗漱，动作行云流水，小妹崽在旁边，倒看了个痴。

        “十六姐姐当真人间绝色。”小妹崽嘴甜，像抹了蜜似得。

        十六宠溺看了霍青衫一眼，越瞅这小妹崽越讨喜。

        “我收拾好，且随你去了便是。”十六纤纤玉指点在小妹崽眉心，小妹崽又嘻嘻笑着，似得了大人奖赏，可高兴着。

        三人收拾好，便出了将军府，小宁跟在后头，只为多照应些。

        霍青衫平日里惯会吹嘘，真上了街，又老老实实跟在十六身边，收起平日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现在这般，倒少了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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