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窝头
“你，你别过来。”
孟永希张着嘴吧，看着正朝他走过来的孟依楠，有点慌。
孟依楠没有说话，继续朝他走过去，却走的很慢。
“娘！”
孟永希再次惊叫一声，跑出了院子。
“孟小青，你个阴魂不散的小贱人，你…”
不一会儿，就听到房艾草愤怒的声音。
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牵着孟永希走了进来。
孟依楠就站在院门口，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那母子俩。
房艾草原本还在骂，抬眼正对上孟依楠冰冷的目光，她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死妮子现在可不是人，万一自己惹怒了她，她直接扑上来把自己撕了怎么办？
这会儿自己手头上可什么都没有。
场面一时僵住了，房艾草母子两不敢进来，孟依楠也堵着门不让进。
但这种僵局最终被挑着箩筐回来的孟继民给打破了。
“艾草，希宝，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
孟继民挑了一早上的谷子，这会儿浑身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说他挑着箩筐，倒不如说是拖着更恰当。
孟依楠自然看见了裤管子卷到大腿，一身补丁衣服上到处挂着都是稻草叶子，手臂上和腿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口子，满脸疲态的孟继民，而他原本拧在一起的脸，在看到房艾草的那一刻，却瞬间化开了。
这一幕看到孟依楠眼中，无疑是非常讽刺的，因为孟继民压根都没看见她，目不斜视的那种。
孟依楠搞不懂，就这样的一家人，孟小青那个傻子怎么就能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那么多年？
是了，她心里是念着这个所谓的父亲的。
“小青，你回来了，饭做好了没？赶紧端过来吧，老子都要饿死了。”
孟继民总算看到孟依楠了，不过看她时，脸上的神色却是厌恶的，话语也是冰冷的。
也没等孟依楠反应，孟继民就直接朝厨房那里去了，房艾草母子俩也跟着过去了。
孟依楠并没有阻拦。
只不过孟永希经过她身边时，还是忍不住抖了抖，眼里尽是惊恐。
房艾草胆子倒是大了几分，估计是看孟继民在，狗壮熊人胆嘛。
“小青，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你想饿死你老子吗？”
孟依楠转过身去，有些好笑的看着孟继民。
淡淡到：“那就饿死吧。”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孟继民诧异地抬起了头，目中的清明被怒火占据。
孟依楠撇了撇嘴，你让我说我就说，我不要面子地么？
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这么多年，我可是一口饭都没吃过你们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做饭呢？有钱人家的保姆每个月还得给工钱呢。”
“老子生你养你，你还要工钱？”孟继民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心口突突地疼。
“哈哈哈，您怕是在讲笑话，生我的是我娘，她为了生我，把自己给弄死了，至于养，你是怎么养我的，用干净的碗和盘子吗？”
孟继民愣了愣，她看着孟依楠这副牙尖嘴利的模样，突然间有些恍惚。
这还是那个被她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则去的孟小青？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哼，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能顶什么事儿？既然不听话，那就打。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呀。”
孟继民当即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孟依楠而来。
孟依楠又不是傻子，岂会就这么站着让人打，当然是拔腿就跑了。
跑之前还说了句狠话。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以后饭你们自己煮，猪你们自己喂，我不会再惯着你们了。”
“你说什么，你跟老子站到起。”孟继民眼睛一瞪，追了出来，还顺手在院子外面的折了一根小树枝。
孟依楠跑两步还回去看一眼呢，生怕孟继民没追上来。
院子里，房艾草看到孟继民去追孟依楠了，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之色。
哼，该死的小贱人，果真命硬，居然没被淹死。
鬼是不会怕被打的，刚才孟依楠跑出去她就反应过来了，这小贱人逗她们玩儿呢，她根本就没死。
倒是孟永希，看到孟依楠跑了，狠狠地松了口气，心中对孟继民还生出了些许崇拜，还是他爹厉害，连鬼的不怕。
他得意地撅了撅嘴，哼，该死的孟小青，活该被爹收拾。
另一边，孟继民追到半路上就追不动了，他累了一早上，又饿着肚子，哪里可能追得上生龙活虎的孟依楠。
“孟小青，你还跑，再跑你就别回来了。”
孟继民追不上人，只能说着狠话。
“不回来，那哪儿成啊，除非你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把我分出去。”
孟依楠其实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在这个时代，如果父母不同意的话，分家基本上没可能，尤其是她还是个未成年，也没个大人帮衬，若不是孟继民把她赶出去，她们的关系就断不掉。
“你说什么？”
孟继民心中兀地一股无名火，没来由地就烧了起来。
“反正你也不在意我这个当女儿的死活，而且你也不是没儿子，只要咱俩断绝关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孟依楠毫不在意地道。
“谁教你说这些的？”孟继民皱了皱眉，严肃地问道。
“你你姥姥吗？”
“没人教我，我只是看不惯你这副虚伪又恶心的嘴脸。”孟依楠说着，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孟继民的火气越来越大，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站起来就朝着孟依楠丢了过去。
然而，准头不行，在孟依楠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石头就那么悄无声息的从她头顶飞了过去。
“你个死丫头，倒底是谁教你说这些的，啊？”
眼看着石头没打到人，孟继民只能嘴上骂骂咧咧的，继续追。
这会儿别的人家的劳动力也都回家了，有少数还在路上，大部分都在家里。
孟继民追着孟依楠跑，看到的人也只站在远处看，边看边议论，没人跑过来管闲事。
村里人打孩子的事情多了去了，这都是家常菜，再说了，孟小青是什么人，那可是能把自己母亲克死的丧门星，谁敢管她的事，谁管谁倒霉。
孟依楠从小被继母和亲爹虐待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可是村里子绝大部分的人都不同情她，谁让她把自己亲娘克死了呢？说到底都是她自己活该。
因为孟小青的记忆里有这部分内容，所以被孟继民追着要打，她也没喊，主要是喊了也白喊。
她们这个村子实在是太落后了，封建糟粕根深蒂固，大家都觉得孟依楠的生母难产而死就是被她克的，因为她命太硬了，大多数人家教育家里孩子都拿孟依楠做反面教材，让他们不要和她走太近，免得沾了晦气。
当然，这些话他们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回家关上门说，毕竟现在严着呢。
终于，在不知追了多久之后，孟继民实在追不动了，停了下来，弓着身子，低着头，双手按在膝盖上，呼呼呼地大喘气，喘气的时候，整个人一晃一晃的。
而孟依楠就站在斜前方不远处，同样累得很了，但还是比孟继民的情况好点。
“你有种就别回来。”
孟继民稍微喘了几口气，觉得自己又有力气了，指着孟依楠恶狠狠地说道。
孟依楠没说话，只是面色平淡地看着他。
“哼！”
孟继民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孟依楠得意地勾起一抹笑意来，等着吧，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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