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礼物

“呜呜呜……”相原幸子不停地哭泣，声音颤抖不止，显然还处于极端后怕的状态之中。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直感觉很累，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睡不着觉还乱发脾气，和美奈吵架了，然后、然后……我就突然想到，我是不是……是时候放弃了？放弃这个世界，反正也没有人需要我……”

        “但是之前……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我想考上东大，想要和美奈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想要一直、一直都开心地度过每一天……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的痛苦？”

        “我只是……真的受不了了。”

        沉默在医务室里面蔓延，川平宇时和学生会的众人都紧锁眉头，唯有藤原千花轻声安慰的声音。

        一次突然兴起的自/杀吗……？

        这种事虽然少见，但出现也不是不可能的。

        秀知院学园是一个竞争力十足的地方，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论是学业还是其他。

        大都市里抑郁症的情况也以令人忧心的速度增长。

        相原幸子陷入情绪低谷，又因为吵架这一诱因一时想不开，看起来似乎完全合情合理。

        可是，又好像不仅仅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多亏了你，川平同学。要不是你及时拉住了她，结果可能……你刚好在天台真是太好了。”

        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白银御行对川平宇时说。

        “不是什么大事。”他平淡地说，要是相原幸子真的在他面前跳下去，作为当时唯一的目击者，不知道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川平君太谦虚了啦。”虽然接触不多，但从他人和自我感受中都觉得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四宫辉夜接着说：“不过这件事确实应该好好查查。我会找个好的心理医生过来的，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白银御行点点头，赞同道：“嗯，再让石上多收集一些信息，藤原去问问其他的同学，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异常情况发生。”

        这些都是学生会的工作，川平宇时一介闲人安静地听着，之后他们在楼梯口礼貌道别了彼此。

        飘落的樱花花瓣乘着微风从窗子飞了进来，这让白发少年想起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里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樱花树。

        ……会和那道黑色影子有关系吗？

        今天d伯爵宠物店不开业。

        d伯爵已经提前告知了川平宇时，说自己要去欧洲一趟，似乎是有珍稀物种的消息，他急于进货。

        顺便还可以去之前的老顾客那里回访一下，当然，也许是回收也说不定。

        宠物店门外贴好了“闭门一周”的告示。

        不过川平宇时路过的时候，看见一个茶色头发、小麦色皮肤的男人站在门口沉思。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随时可能会破门而入。

        不过就算是真的进去了，他也不担心罢了，那些动物都不是吃素的，字面意思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川平宇时假装和这家店毫无关系般神色自若地离开了。

        路过男人的时候，他注意到发现这个人的后腰有一块不明显的鼓起，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泉千里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清爽利落的棕色短发，天生含笑的圆眼睛，穿着休闲有品味。

        他的体格健康有力却不过分强壮，像是一个平凡的、热爱运动的大男孩，分外受年轻女生的青睐。

        这些都是让他成为“好好先生”“社交达人”的重要优势。也是他自满不被警方怀疑的重要倚仗。

        毕竟，除非证据确凿，谁会将众人皆知的“好人”列入嫌疑犯的行列呢？

        他已经悄悄跟踪川平宇时近三周了。

        对于经验老道的跟踪狂来说，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他调查到非常多的信息。

        比如说，这个只一眼就让他下定决心、列为最优目标的少年独居在离市中心稍远的独栋公寓里。

        他一直都是单独上下学，每天脚程平均是一个小时八分钟，有时会去超市疯狂购物，领着几个大大的环保袋出来。

        他在学校很受欢迎，不仅路上会遇上热情打招呼的同学，学校论坛里有近五分之一都是讨论、夸赞、甚至表白他内容——这些则多亏了他掌握一些黑/客技术。

        越了解川平宇时，他越将其视为他完美的目标，他梦中的纳西塞斯。

        全校公认的颜值巅峰，不论是性格还是能力都毫无缺陷，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天上的星光都融聚在一起，给人以纯粹的、美的感受。

        前几次的成功助长了泉千里的欲念和胆量。

        警方不过是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可怜虫，他们焦虑又恼怒的宣告不过使他更加声名大噪。

        支持者们匿名的追捧让他真正觉得受到了重视，野兽展示力量的本能因此而觉醒。

        泉千里下定了决心。

        他早就发觉川平宇时独自居住在东京，上下学从来不与人同行，也不借助交通工具，只是慢悠悠地步行回家。

        ……就像一份自行打包好的礼物，如果他不欣然接受命运的好意，似乎显得不识抬举。

        棕发男人咧开嘴角，嗜血的疯狂在他眼里浮现。

        今天不用打工，川平宇时比以往多出了不少时间。

        他看了眼时间，沉思了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掏出手机打开了导航。

        尾随的泉千里楞了一下，本来看到d伯爵宠物店关门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川平宇时会直接打道回府，这和他原本在下班回家、夜色渐深时际下手的打算不符。

        也许今天不是好时机。

        正在思考是否应该打道回府的“收藏家”注意到川平宇时转向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升起了好奇心。

        他自诩和那些残杀目标的杀人犯不同，他的杀戮是为了美，为了永恒。他喜欢自己的称号，因为他就是这样拥有高尚品味的人。

        也因此，他会耗费大量的时间深入了解调查，细细体会品味他们的美、他们生命的意义。

        ——然后再将其掠夺，装进他秘密的藏品柜之中，成为唯有他一个人可以欣赏的宝物。

        对于川平宇时亦是如此。

        泉千里通过尾随观察和网络潜伏，一点点构建出心目中纳西塞斯的形象。

        无可挑剔的容貌，温柔良善的品格，偶有的一点语言上的残缺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反而更加凸显了他的独特、珍贵。

        造物主在他身上倾泻了一腔爱意，却没来得及教诲他人间险恶。

        可惜的是，除了在学院的方方面面，川平宇时的私人生活竟一点也没有透露出来。

        唯一知道的只是他老家在并盛町，一个完全不出名的小镇，这还是从学校公布的招生信息里查到的。

        这让泉千里抓心挠肺，更想探知他的纳西塞斯的内心。

        也许这次是个好机会。

        他没多犹豫，装作若无其事无所事事闲逛般跟了上去。

        川平宇时七拐八拐地拐进了一家工艺品店。

        他在课间听到同学说这里有买名画的仿制品，都是店主手工绘制的，大多只充当背景板，毕竟买一个这样的巨型摆件对于房间狭小的都市人实在是：可以，但完全没必要。

        一进店，他就注意到正对门的那副等比还原的画作，木质的框架似乎选用了上好的材料，在灯光下反衬出莹莹的光彩。

        显而易见，这是店主的得意之作，或者至少很得其青睐。

        这样的话有点麻烦啊。

        川平宇时萌生了一丝退意，他实在是不想多费口舌。从一个人手中夺走心爱之物必然不便。

        但是，好吧，来都来了。

        幸运的是，过程比他想象的要轻松许多。

        那个古板严肃的店主（女）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和开出的高价，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附赠细心的打包服务。

        ……也不知道是哪点发挥了作用。

        他心情复杂地带着沉重的牛皮纸包裹离开了。

        泉千里躲在角落里，借助路边和果子店的广告牌遮挡，看见川平宇时右手夹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包裹走出来。

        尽管带着这样的重物，他也没有丝毫的疲惫滞涩，步履还是一样的轻松。

        他的体育成绩好像也很好呢。

        泉千里思忖道，但他并不认为川平宇时会造成什么威胁，他专门学习过格斗术，获得过国际性的奖项，还会提前有所准备。

        在一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对上，谁输谁赢不是一目了然么。

        理所当然的，他颇有自信。

        川平宇时带着画回到了荒木庄。

        “吉良先生，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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