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往事3-无法被修复的童年

两人曾约定每次上床前都会最好保护措施，因为以现在他们的关系和情况，是无法承担起一个生命的。但吴秋却在某次事后丢掉了本该吃下的避孕药。很幸运，和预期一样，她怀孕了。

        她悄悄地藏着怀孕的秘密，等到身孕已经三个月时才装作震惊又不解地哭着去找舒令杰。还未等他开口便声泪俱下地恳求不要放弃腹中孩子的生命，用泪水和所谓的伦理胁迫着舒令杰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同样的，若是留下这个孩子，则代表必须二人必须结婚。

        她假装看不到舒令杰眼中的犹豫和为难，只是不停地说着那些人情道德。

        “不要打掉好不好……已经三个月了，孩子是无辜的。”

        “医生说如果打掉孩子，我可能以后很难怀上孩子了，不要这样好不好。”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和我结婚，我一个人也可以带孩子长大。”

        她看着舒令杰的表情逐渐从震惊变成不忍，眼里的抗拒也逐渐消失不见。

        最后，他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结婚吧。”

        ……

        但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本想得到的安全感和安安稳稳的幸福。

        丈夫日渐冷淡的态度，总是不耐烦的神情。两人没有了暧昧时的契合，在家共处的更多时间都是无尽的沉寂，压抑地几乎让她想逃。

        她大着肚子，手机那头却只有忙音传来。夜晚舒令杰醉醺醺地从屋外走来，瘫倒在床的另一边，一遍遍地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爱你，但她有了孩子，英英，我要怎么办啊。”

        “是我错了，我不该背着你……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崩溃地大哭着。吴英躺在床的另一边，满脸泪水地看向他。

        她绝望了。

        孩子出生时，他在舒令杰的眼里看不到爱，只有释然。

        恨意和不甘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每天被灌注着新鲜的养分，就快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她的孩子长相随了他，从小一双大眼睛就十分让人怜爱，是个漂亮又可爱的男孩，取名为了舒扬。但她却不知为何，对他无法产生喜爱的情绪。

        每当她看着舒扬天真的眼神时，脑海里浮现的只有不甘和恨意。不甘自己无法牢牢把握的感情，恨着自己丈夫的不忠。

        在舒扬拉着她的衣角，口齿不清地叫着妈妈的时候，她只是径直推开了他，冷漠地锁上了门，任凭他在门外哭闹或是捶打房门。

        她无数次将在丈夫身上积累的绝望情绪发泄在舒扬身上，大声地埋怨着“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最甚的一次，某次深夜她像是突然失去了理智，径直走向了婴儿床，不收控制地把手放在了熟睡的舒扬的脖子上，不断收紧，再收紧。

        直到舒扬撕心裂肺地哭声吵醒了舒令杰，才制止了她疯狂的行为。

        这些，也都让舒扬的童年变得只剩下绝望，他一生难以走出来自母亲的阴影。

        婚后的第五年，她虽一直知晓，但却第一次发现舒令杰仍在和曾经的未婚妻往来。电脑上的那些合照、短信里那些互诉深情和遗憾的话语她只觉得刺眼。

        “我很想你。”

        “是我对不起你。”

        “我们见一面吧，周五。”

        她有些神经质的，记录下了二人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在舒令杰面色僵硬地说他要去和老同学喝酒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约莫十几分钟后，她把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压低，走向了车库。

        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号，径直开往了两人约定的那家餐厅。她把车停在最餐厅的窗边，关上了车灯，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餐厅的窗户。

        曾经的未婚妻早已到了餐厅，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几分钟后舒令杰风尘仆仆地赶来，他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只见舒令杰神情激动地紧紧拥抱着她，把脸深深埋进了她的脖子，静止了十几秒才终于松开。

        吴秋几乎是神经质地盯着那扇窗户。

        他们在聊什么，是在聊婚姻的不如意吗？

        或许是倾诉着因为突如其来的怀孕要放弃订婚的遗憾吗？

        还是在约定着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头尖锐地痛，不知觉间咬紧了牙关。

        约莫两小时后，两人不舍地告别，舒令杰把她送上了出租车，目送着出租车逐渐消失在视野才愿意转身离开。

        吴秋等待了几秒钟，驱车跟上了那辆出租车，一路跟随到了车站。

        吴秋把车停在了出租车后面，紧跟着在她进站前叫住了她。

        无数个痛苦的夜里，她无数次疯狂地思考着自己将会如何面对这个困扰了自己六年的假想敌。是会扯住她的头发，还是会直接扇一巴掌，或是用极尽难听的话语辱骂她。疯狂的想法无法控制地在她的脑海中蔓延发芽。

        而当这一天终于来到时，她却只是无比平静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我叫吴英，我是舒令杰的妻子。我想……跟你谈谈，或许可以吗。不会耽误你太久，拜托了。”甚至语气带着一些恳求。

        “啊，你好，我叫徐英。”她看了一眼表，有些为难地说：“好……但可以尽快吗，我的车可能快要开了。”

        “好的，不会太久，到我车上吧。”吴秋带着她走上了车。

        上车后，她却刹那间褪下了那恳求的申请，表情变得不带一丝温度。

        “咔哒。”她锁上了车门。徐英有些紧张地瞟了她一眼，不安地揉着衣角。

        “你们……这些年一直有联系吗。”静默了几秒，吴秋缓缓开口。

        “嗯。”徐英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鼓起勇气一般，接着说：“他讲过你们结婚时发生的事情，吴小姐，这样的婚姻生活也会让你痛苦，我求你能不能成全我们，和他离婚吧。他答应了，财产和孩子都可以归你。”

        听到的一瞬间，吴秋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突然断掉了，脑袋里面只剩下巨大的嗡嗡声，无数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因为她的存在，她的感情才会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婚姻才会变得这样不幸，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

        她启动了车子，向着无人的僻静小路开。

        “你停车，你把门打开！”徐英察觉不对劲，用力地试图打开车门却无果。她想去抢夺方向盘逼迫吴秋停车，却被一把推开。她不得已，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电话还未拨出，车子就已经停在了四下无人的僻静小路。她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刀，未等徐英反应过来，就直直捅进了她的腹部。

        鲜血喷涌而出，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尖叫，只是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向吴秋。但她却陷入了癫狂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捅着……

        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她看着丈夫总是痴痴地盯着手机，从未得到回复的短信，惊讶地发现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在滋长发芽。让她无法停止地继续着这样的行为。

        她从舒令杰的身边挑选着合适的下手对象。她曾目睹过她们和舒令杰之间有些暧昧的氛围，即使是正常的工作交谈或是只是正常朋友，在她的眼中都是不忠的行为，内心的嫉妒和暴力因素便会忍不住悸动着。

        升职后舒令杰的女秘书，和高中聚会后舒令杰送回家的女同学，也是高中时他曾暗恋过的女生，都是她无法容忍的存在。

        她以各种方式，把她们骗上车，依然是用当初的那把刀，把她们一刀一刀地捅死。她享受着她们绝望的眼神，对她而言那些流淌的鲜血，是她斩断了丈夫不忠行为的荣誉勋章，她更喜欢看舒令杰在发现她们再也没有理会他时失落的眼神。

        这都让她感觉，自己的生活不是一无所有的。

        她是在靠自己，去创造她想要的世界啊。

        只是她的犯罪终究是漏洞百出的，她在杀害徐英的时候就预料到，她一定留下了无数的证据，早晚会被警察找上门。就连尸体也都只是丢进了一条偏僻的小河，并没有进行处理，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

        她并不希望自己能够永远逍遥，成为一个完美的杀人犯。她只要报自己的仇，她要毁掉那些女人，也要毁掉舒令杰。

        唯独在她预料之外的，是她没有被警察发现，而是舒令杰检举了她。

        他趁他熟睡时偷偷拿了吴秋的钥匙，去到了车上，收集了内饰边角没有被清理干净的血迹，在后备箱里发现了假的车牌照。

        他没有半分犹豫，来到了警察局。

        这样的生活，他觉得，他也会变成疯子的。

        他解脱了，舒令杰觉得十分释然，他终于可以带着舒扬开启新的生活，不会再被这样极端的疯女人所纠缠，他也可以拥有正常的家庭了。

        只是，对于舒扬而言，已经被撕碎变成残骸的童年，再也无法被修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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