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融雪

　　　　吟歌听了月晏的话，只觉得五脏都扭在一起，委屈的难以言说，瞪着月晏道：

　　“国师说的倒是轻巧，如果结婚这般方便，国师为何到现在也未娶妻？”

　　月晏见问反倒怔住。

　　“陛下怎么说到臣身上……。”

　　“对啊，既然你觉得这样轻松自在，不如我去为国师求娶一个宋国公主，这样和亲的事情也解决了。”吟歌发狠说道。

　　月晏低头沉默了片刻，“陛下如果真的以为如此才好，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吟歌不可置信地盯着月晏，难道这个人真的只是一根木头，或者一尊佛像？

　　吟歌双手抓住月晏手臂，狠命盯着他的脸。

　　他的面容依然似清水流云，眼神完全没有波澜，丝毫抓不住一点痕迹。

　　吟歌突然心里一酸，放下了抓着他的双手，摇头苦笑。这是何必，这是何必，我也不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跌跌撞撞离去了。

　　月晏见吟歌如此，虽不甚明白，心内却却泛起沉沉一阵酸楚，他知道这是此时吟歌内心的感受。

　　月晏从很小便从西域被送到越王宫，前越王姬文知他来历非常，天资聪颖，灵力高深，便一直将他养在越宫，令他学习上乘法术。

　　而法术的反噬令他情感上有缺，年纪小小的月晏就不喜欢言谈欢笑。

　　且姬文一味使他参与政事，从不许月晏与他人过多交往，虽他君臣二人也有通感，然姬文也是个极其压抑情感的人，故月晏的内心一直是一片荒漠。

　　他不明白吟歌的感受从何而来，虽然他十分想要了解她的女王陛下。

　　一连数日吟歌都觉内心烦乱，只令好生款待宋使，自己连朝议也不参与，只命谢太师和梁太傅主持，有什么要事与国师商议就好。

　　这天雪后初晴，吟歌闷在寝宫多时，今见天色湛蓝，空气似有暖意，便想着出宫散散心。

　　从入越宫，吟歌还没有好好看过镐京这座城市。趁此机会不如看看子民们的生活。

　　吟歌没带侍从，穿上旧服，带上追光剑独自出了皇宫。

　　镐京城在天子脚下，自然富裕许多，吟歌看到城内百姓往来闲适，街边店铺顾客络绎不绝，心内便稍稍愉悦了起来。

　　如果越国的子民都能像这样安稳生活，该有多好。

　　逛了许久，感觉有些饿了，就在街边找了一个面摊，要了碗清水面果腹。

　　吃着面条，吟歌想起那时月晏总是隐身跟着自己，身上忘记带钱，不得不找吟歌帮忙，不禁吃吃笑了起来。

　　“月晏啊月晏，你真是……”吟歌心内碰到感伤处，喃喃念出了口。

　　“陛下找我？”

　　吟歌听见吓了一跳，口里面条差点噎住，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你……什么时候……怎么会在这里？”吟歌上气不接下气。

　　月晏见状赶忙轻轻拍她背心，“慢点说，陛下进食不要着急，当心身体。”

　　吟歌喝了一口面汤，咽下口中食物。扭头看着月晏，这个人真的是，完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国师怎会到此的？“吟歌皱眉问道，这几日赌气，一直都没有见到月晏。

　　“臣知陛下心情不好，今日又见您独自出宫，不太放心，才隐身在您左右。”月晏老实交代道。

　　吟歌听了这话，鼻内又是一酸，原来他一直在她身边。

　　忍泪道：“我前次已说国师不可再在我身旁隐身，怎么又如此行事。”

　　月晏低头想了想，“臣与陛下感受相通，知您心内酸楚，也知您不想跟我说话。”

　　吟歌见他如此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何曾不想和国师说话了，只是国事烦忧而已。”

　　“陛下。”月晏看着吟歌道。

　　“陛下年幼，便已肩负起家国大任，心内有许多苦楚臣能明白，但……”

　　“如何？”吟歌好奇道。

　　“陛下是女儿家，臣愚钝，很多您的想法感受我都不甚理解，虽然有心为您分忧，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吟歌听到月晏如此剖白，心下更加害羞了。

　　“我的确还有些任性……很多时候对国师也不能做到言无不尽，白白让你担心了。”

　　“陛下不必自责，臣只希望陛下今后再有任何想法，可直言告诉我。”

　　吟歌脸红点了点头，“我会尽力与国师沟通想法的。”

　　“那就最好了。”月晏感到吟歌心中乌云已尽数散去，心里石头终于放下，方舒展眉头笑了笑。

　　吟歌见了笑道：“国师为何很少有笑容，明明笑起来特别好看。”说罢又觉得失言，捂着嘴小脸又添了些红晕。

　　“臣倒不曾想过这些，既然陛下喜欢，那我以后多笑笑好了。”月晏言罢又笑了笑。

　　“陛下，如若您现在真的还不想和亲，那不如先遣回宋使，臣愿去向宋国君赔罪，再想他法。”

　　“不不不。”吟歌连连摆手，想起那日自己气急，让月晏去求娶宋国公主，如今想来真后怕。

　　“如国两国交好真的对越国有益处，那和亲也无妨。”吟歌道，她心内已有对策。皇子而已，接过来就好，给他一个名分，不费什么。

　　计议商定，吟歌便举行朝议，将和亲事项定下，告知宋国使节，令他回去报于宋王。

　　到底让谁去接宋公子回来呢？吟歌斜着眼睛看月晏，他倒是不辞劳苦愿意奔走，谁知道他说要娶公主到底是真的假的。

　　“玄狐公子，不知你可愿意去一趟宋国，代朕将宋公子接回呢？”吟歌笑眯眯向玄狐道，大有谄媚之意。

　　“欸呀呀，这可是个美差，宋国地处南部，风光秀丽不说，女子窈窕，君子可求。”说罢又笑。

　　吟歌听了更不让月晏去了，“那就这样，公子去吧，顺便带回几个美人，朕也不会计较。”吟歌认真道。

　　“陛下，如若和亲此等大事，陛下与我都没有前去，恐怕宋国会认为我越国轻视他，与礼数不周。”月晏陈道。

　　吟歌听罢皱起眉头，这话不假，前日礼官还建议自己亲自前去，以示隆重。

　　“那……国师就与公子一同前去罢。”吟歌只好屈从。

　　又向玄狐招手，玄狐见状便附耳过来。

　　“玄狐公子，你和国师去了宋国，千万不要令他沾惹其他，国师地位尊重，如若他沾染了恶心，越国之祸啊。”吟歌在玄狐耳旁悄悄道。

　　玄狐听了这话笑而不语，看着吟歌连连摇头，这点小女孩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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