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明希豪森．程

程夫人由丫鬟扶回了自己的卧室，她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翠枝，
  翠枝与她年龄相仿，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就侍候她，是她的心腹，众人都称呼她翠嬷嬷。
  她把程夫人扶到床上说，”小姐，你今天很累了，要不先歇会儿，等世子过来婢子再唤醒您，”
  ”就眯眯眼，哪里睡得着？”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翠枝，你说旭儿和阿彩的衣着是不是很古怪呢？”
  翠枝沉默了几秒说，”世子他们的衣裳款式的确是咱们从未见过的，不过小姐，有些话婢子不知当不当说？”
  ”咱们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婢子觉得，世子带回来的新夫人，似乎，似乎不怎么好服侍，”
  ”哦？何以见得？”
  ”这位新夫人一看就是个极富贵人家出身的，皮肤白皙水嫩，牙囗洁白整齐，那双手跟葱白一样，半点茧子都没有，可见是从小吃细粮长大，不用干半点活的富贵人家孩子，”
  ”还有她的头发，看着是随意卷起，但干净异常，婢子特意仔细瞧过，一只虱子都没有，这么干净可是很少见的，”
  ”世子说她嘴刁，婢子看这是真的，说是很饿的样子，其实吃的一点都不多，都是挑最好吃的部位才吃，比如鱼的腩，鸡的翅，炖起的参肚汤倒是喝了两碗，”
  听到这，程夫人若有所思，
  翠枝接着说，”小姐，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咱们世子对她，……宠得厉害，”
  ”为她夹菜盛汤，剥虾，挑鱼刺，本来这是我们下人做的事，但爷却自己为她做，世子爷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应该是妻子为丈夫做这些事才对，现在却调反了，”
  程夫人听到这，也回想起来点点头，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如今世子回来了，还带回了新夫人，那，咱们世子夫人怎么办？”
  翠枝最后说，
  哎呀！怎么把月婵给忘了！今天真是高兴得昏了头了！
  程夫人一拍自己的脑袋。
  翠枝囗中的世子夫人名叫孙月婵，是程家三媒六聘，八人大轿抬进来的程家正妻，但程昱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
  孙月婵的父亲孙兴老将军与程昱父亲程潇是世家好友，程昱在十几岁时已与孙月婵订了亲，他以前还回来相看过，有一面之缘。
  他出事之前家里已定好婚期，写信让他提前回家成亲，然后上表官家继承爵位，但信还在路上人已挂掉了。
  这位孙小姐也是位节气烈女，
  父母都说要把婚约取消，但她却说，生是程家人，死是程家鬼，硬是让人捧了只公鸡拜堂，为程昱守了三年寡！
  如今男人平安归来，她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多了个阿彩，儿子对她又这么宠爱，他和月婵只见过一面，还是十几岁以前，
  如果儿子为了阿彩不认月婵这个妻子，这让程夫人如何是好？
  月婵自嫁入程家，孝敬婆婆，操持家中大小事务，如一家之主般撑起程家三年，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儿媳妇，程夫人能不能从丧子之痛走出来还另说呢！
  之前光顾着高兴，现在翠枝一提，才想起这的确是一件麻烦事。
  程家正妻是孙月婵，那阿彩又是什么名份？
  姨娘？儿子肯吗？
  哎哟！程夫人觉得头都大了！
  翠枝安慰着她说，”小姐，你先别急，等世子过来你再慢慢和他商量，世子爷一向孝顺您，什么都可以商量的，咱们要先问清楚新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嗯，”
  ”还有，要立刻带个口信给夫人那边送过去，告知她所有的一切，请她一忙完就马上回来，”
  ”对，对，”
  ”还有，就是舅老爷那边也要写信告知，如果让他知道咱们世子没事，不知有多高兴！”
  ”对，”
  翠枝逐一给程夫人建议安排！
  ……
  ……
  程昱到了母亲卧房，程夫人一听儿子来了，立刻让人打开房门迎进来，
  换回一身宋制便服的程昱长身玉立，背脊挺直，剑眉星目，戴了一顶幞头帽用来遮住头上短短的头发，完全就是一个翩翩无双佳公子！
  程夫人看见自己的儿子，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把儿子拉过身旁，左看右看都看不够，
  ”娘~”
  ”我儿长得就是好看，”
  程昱笑了说，”娘，以后大把时间让你看个够，”
  ”以后归以后，娘如今就想看，”
  说完，娘俩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程夫人问，”旭儿，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娘仔细说说，”
  ”是，”
  他就把当初在秦州云雾山埋伏李立遵，被他反杀的事情一五一十和母亲说了，
  这些事情曹玮之前也和程夫人说过。
  然后，他开始编一段之前和阿彩商量好的故事，
  ……
  ”我当初掉入悬崖时已经昏迷了，本来以为自已必死无疑，”
  ”但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晴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面，周围有好几个穿白衣服的人围在身边，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大夫，是他们救了我，”

  ”然后从大夫口中得知，有一个老人送我来的，这才是真正救我的人，”
  ”这人就是阿彩的父亲，而我被救去的地方，……不是人间，”
  听到这，程夫人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问，”那……那是哪里？”
  程昱从手袖中掏出阿彩的手机，
  本来还说她带回来没用，后来想了想，口说无凭，得拿出证据才行。
  然后，程夫人这位古人最先欣赏到千年后的高科技……
  只见，这个四方盒子慢慢地亮了起来，发出一串悦耳的音乐声，接着一个个图案出现了，儿子用手指戳戳那些图，
  惊心动魄的一幕出现了！
  阿彩，阿彩居然在盒子里笑！
  鬼呀~~
  程夫人吓得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糟了，用力过猛了！
  程昱忙扔下手机，把母亲抱起放在床上帮她推宫过血，隔了一会儿，她悠悠转醒，一醒来就哭着说，”儿呀！她是鬼呀！我们怎么办呀？”
  程昱哭笑不得，说，”娘，阿彩怎么会是鬼呢？你什么时候见过鬼在大白天大摇大摆走来走去的？”
  ”那她不是鬼，怎么呆在这么小的盒子里面？”
  ”娘，这不是她，这是她的画像，这个盒子叫手机，是她们乡下用来给人画像的，她现在人还在院子睡觉呢？这个是她的玩具，我特意拿来给你看的，”
  ”啊？！”
  听到儿子这样解释，程夫人似懂非懂，
  ”娘，这个玩具记录了阿彩和我在那边的一些生活，你看看就明白我去了什么地方了，”
  然后，程昱重新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了刚才的照片，
  这次，程夫人就没这么害怕了，她惊讶地说，”这盒子怎么这么厉害？把人画得和真的一样？”
  他又划过一张，是他自己的，
  看见儿子也在，程夫人乐了，指着照片哈哈笑道，”哎呀旭儿，它把你也画得好像呀！”然后看看照片又看看儿子赞叹道，真的好像哦！
  又看了一些阿彩在大学，他们在外面用餐，外出旅游的照片和视频！
  程夫人惊呆了！
  她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屋子又大又敞亮，夜晚和白天一样光明，那些家居陈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些屋子竟然高到云宵，她们坐着吃饭的地方，竟然可以看到外面的白云，
  还有，吃一顿饭竟然可以有几百种菜肴任意挑选（在吃自助餐）。
  天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她看着儿子，眼里满是问号。
  前戏已铺垫得差不多了，程昱问，”娘，你相信有神仙吗？”
  ”肯定相信呀！娘天天拜观音菩萨，不信，拜来干嘛？”
  幸好这个时代的人迷信，他想，
  ”这个地方叫仙都，”
  程夫人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程昱继续往下编，
  “这个仙都，居住的都是神仙的后裔，也不知过了多少代？反正现在他们和我们差不多，也不会什么仙家法术，平均寿命比我们要长一些，也就八九十岁，一样会生老病死。”
  “但他们的生活却比我们要好很多，就像娘你刚才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平常生活，”
  “还有，他们的医术非常厉害，像我之前的伤势，如果在这里肯定是没救的，但他们那里却有办法，他们的医术已达到把坏的心脏，肝，肾这些内脏换回好的这种地步。”
  听得程夫人口瞪目呆！
  天呀！这不是仙术是什么？
  现在她已完全信了儿子的话，
  因为，曹玮当时带回一些幸存士兵的口供，说程昱他们是被人乱箭射死再掉入悬崖的，
  被乱箭射死，在这里叫神仙难救！
  但如今儿子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不是被仙术所救那还会是什么？
  肯定是我程家祖上积下功德，所以感动上苍，在我儿最危难之际派出神仙来打救，
  想到这，程夫人双膝下跪，双掌合十，流着泪对着空气拜了三拜！
  拜完，程昱把母亲搀扶起来，
  程夫人又问，”旭儿，那救你的那位恩人呢？如今何在？”
  唉！又要编！
  ”他已去世了！”
  ”啊~！”
  ”临终前他为我和阿彩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嘱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没多久，老人家就去世了，”
  ”……不是神仙吗？这么容易就去世？”
  她提出疑问，
  ”娘，之前已经和你说了呀！他们不是神仙，他们只是神仙的后裔，就好像前朝的太宗皇帝一样，到了最后两百年，虽然还有很多凤子龙孙，但已经不成器了，只不过他们的祖宗是神仙，家底厚，就算怎样不成器都比咱们凡人要好，”
  程夫人一想，对呀！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一代一代繁衍下去，哪能这么容易就回到祖宗的辉煌呢？
  看来无论是人还是神，道理都是相通的！
  ”儿呀！既然阿彩是恩人临终所托，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人家，切莫辜负恩人嘱托！  ”

  ”娘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阿彩的，”
  这句倒是真话。
  弄清了来龙去脉，程夫人又说，“儿呀！娘想为阿彩的父亲画一幅画像来供奉，不知你有没有他的像呢？”
  ”啊？这？……你等下，我找找，”
  然后他点开手机，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程夫人在旁边看着，再看一遍依然觉得非常震憾！
  翻着翻着，哎，有了！
  有一张是阿彩和他们系一位华裔教授的合影，这位教授西装革履，气宇轩昂，就他吧！
  程昱指着教授说，他就是了。
  程夫人一看，阿彩的父亲五官端正，气势不凡，果然不愧是仙家后裔，
  好！就把恩人的模样临摹出来  ！
  然后吩咐儿子为她磨墨，她打开桌上的笔墨纸砚，提起狼亳细笔，一笔一画地把这个冒牌的恩人画了出来。
  程夫人年轻时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他父亲当初可花了不少心思才娶到的！
  画的过程，程昱怕母亲看不清，用手指把照片拉大，她又是一阵惊为天人，
  画好脸部，怕手机没电就关了，他对母亲说，为免引起不必要误会，衣着发饰按我们这里的吧，
  程夫人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此时，已到掌灯时份，儿子的经历和阿彩的来历，她也基本清楚，
  程昱拿了十几根金条出来给她，见到儿子一片孝心，她非常高兴，对儿子说先帮他存在帐房，有需要就去支取。
  正当程昱要告别母亲回自家小院的时候，程夫人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和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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