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莫换烟在钱华城内呆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见到莘夏炎和闻人的踪影。

        她时不时会在玄冥山下到处溜达，以此来打听毋清洛的近况。很显然，毋清洛不仅没有胆怯之心，反而变本加厉。

        觉得无聊了，他便将山上的恶兽放出来，任其在城内随意厮杀百姓。

        他下令城内女子皆不可带面纱示人，如若不从，斩首示众。

        为了让百姓更加畏惧他，他派人抓了一众青年壮士给他改一座庙，名为清洛庙。

        这钱华城内此时更像人间炼狱。

        杨笑嫣见到莫换烟在玄冥山前徘徊时，以为自己眼花了。经过几天的观察，这才确定那个人竟真的是她。

        她不知道莫换烟这次进城想要干什么，但无论做什么，现在肯定不是好时机。

        她悄悄地跟在莫换烟的身后，发现她住在银霜客栈，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客栈的大门。

        莫换烟听见敲门声，心提到了嗓子眼，“是谁？”

        “换烟，是我，杨笑嫣。”

        “怎么是你？进来吧！”莫换烟将人迎了进来，再三确定后面没有跟着任何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前几天在玄冥山下就发现你了，但是不好上前相认，见你这几天一直徘徊在山下，今天刚好得空，就跟着你过来了。”

        “对了，我听隔壁掌柜说，这一年，一直都是你在给玄冥山上囚禁的姑娘们送饭，你有没有看见我姐姐？”莫换烟着急地打听到。

        “这。”杨笑嫣面露难色，说了怕莫换烟伤心难过不说好像也不好。

        “你快说啊，是不是我姐姐遇见什么危险了。”

        钱华城易主的前一天，莫换烟刚好有事出城，却没想到，再回来之时，已物是人非，姐姐失踪，她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那天，全城百姓都在因为接连不断的天灾消失而欢歌起舞，但是在城南的城主府上却是另一种顾忌。

        莫换琦认出了毋清洛，不愿交出城主之位，被百姓和役使大批质疑。更有甚者质疑道，女子自古以来都应以勤俭持家相夫教子为荣，只因老城主膝下无子，让女子承老城主之位，这过于可笑。

        妇道人家地位岂能高于男人，尔等女流之辈岂可和雄才大略和宽广胸襟的男人相提并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城主之位可易，但绝对不能给他。若你们能找到优秀之人，城主之位，换琦心甘情愿拱手相让。若你们找不出，这钱华城城主依旧姓莫。”

        众役使见莫换琦铁了心不愿交出城主之位，正商量该如何处理，毕竟面前这位叫做毋清洛的男人可是帮他们解决了天灾之忧，这些役使和城里不少百姓也被他笼络，答应他若是解决了内忧，便推崇他成为城主，却万万没有想到这莫换琦竟是个难搞的主。

        一个时辰后，房内所有役使皆被残忍杀害。毋清洛对外宣称莫换琦因为不愿交出城主之位，将役使全部残忍杀害，而莫换琦此时已经跳窗逃走。

        众百姓以为毋清洛成为城主之后，钱华城会依旧像之前的钱华城一般，自由繁荣，平等昌盛。

        却没有想到，这是人祸的前兆。

        毋清洛坐在那个触手可及的椅子上，看着房间内的尸体，咬牙切齿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初你们怎么把我逐出钱华城的，现在我就加倍奉还。”

        莫换琦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男人拿出来几片像是碎片的东西，里面飞出来那些寓意不详的恶兽，将役使一个一个残忍杀害，这些怪物她见过。只要天灾一出现，这些恶兽也会出现在城内的角落，盘旋在钱华城的上空。

        “这些年的天灾，都是你搞的鬼。”

        “没错，还得多谢你把我逐出钱华城啊，当年你把我逐出钱华城的时候，我去了北方的金丝国，那里有个叫做闻离坊的地方，里面有各种奇珍异宝，其中有个男人他看出来了我的抱负和我的仇恨，将这个施舍给我。”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在这之前不妨先担忧一下你的下场吧。”

        第二天，莫换琦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看见身边的男人，双眼无神，曾经有神的双眼现在变成了黯淡。

        等毋清洛腻了，她被送给了那些役使。她逃过，但是没逃多远又被抓了回来，她从万人之上的孔雀变成了狗都能糟践的牲畜。

        她想过一了百了，但是自己的妹妹呢，钱华城的百姓呢。为了这些称之为信念的东西，她被那些人折磨疯了，疯得彻彻底底，甚至连飞过的苍蝇都厌恶她，离得远远的。

        她在等，等一个终将到来的报应。

        莫换烟双拳紧握，眼中满是强忍着的眼泪，她不敢细想。她现在恨不得把毋清洛千刀万剐。

        她以为她能忍住的，但是最后还是崩溃了，开始嚎啕大哭。那可是她最骄傲的姐姐啊，她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让她落得如此下场。

        哭的眼泪也干了，嗓子也哑了，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说来杨笑嫣也觉得奇怪，前几天酒馆快要打烊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女子，那女子美得不可方物，仿佛仙女下凡。

        她把那位姑娘请进了酒馆内，给她开了间房间，引路至房间内，刚想离开，却听见那女子说想跟她说个故事。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杨笑嫣彻夜难眠，第二天再去找那位姑娘，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房间内干干净净。

        “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吧。”莫换烟说道。

        杨笑嫣将一直请柬放于桌上，“五天后就是毋清洛的生辰，他要求城内每家每户必须向他献礼，我们打算那天动手。平日玄冥山戒备森严，只有那天我们可以自由进入玄冥山。”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打算献给毋清洛一支舞，按照毋清洛的性格，当晚，肯定会有姑娘被毋清洛留下，等他们同房时，再动手杀了他。不过，那样的话。”杨笑嫣顿了一会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去。”

        王碧和王玉两姐妹这几天住在王奶奶家也算安分，没有乱跑，主要是她们也不认识前去钱华城的路，每天都在求王奶奶带她们去，可是奶奶怎么也不答应，说是答应过莫换烟，一定不能让你们身陷险境。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王碧和王玉留下了这封信就直接逃走了。

        天不遂人愿，她们又迷路了，还是在同一片森林，但是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好运了，她们遇上了钱华城的役使。

        被抓的时候她们俩互相安慰一定不会有事的，但是当她们被带进玄冥山的地洞时，她们不这么想了，触目惊心的尸体和伤口，让她们觉得好运到头了，她们死到临头了。

        “进去。”役使粗鲁地把二人推了进去。

        “你们是刚刚被抓进来的么？”对面牢笼中的女子发出声音问道。

        “嗯，你也是么？”

        “我被抓进来好几天了，我叫林漓，你们呢？”

        “我叫王玉，这是我姐姐，王碧，我们是进来找人的，莫换烟，你认识么？”

        “莫换烟，知道啊，所有钱华城的百姓都知道她，但是毋清洛不允许她进城，也不允许我们透露她姐姐的消息。”

        就在这时，一名奄奄一息的女人被役使拖了进来，浑身青紫，还有被刀划伤的伤口。

        王碧和王玉吓了一跳，见役使离开，王碧蹲了下来，把衣裳上的外纱用力撕了下来，她将纱布浸在碗里的水中，轻轻地给那位姑娘擦拭伤口。

        王玉见状，害怕地躲在姐姐的身边，她感觉她们好运到头了，也死到临头了。

        林漓看着她们俩的表情，安慰道：“你们不要太担心了，最近毋清洛那个老东西好像行不了房事了，正到处求医呢。”

        “可是这位姑娘她。”

        “运气不好，被打了一顿。那个老东西终于报应要来了，前几天晚上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听巡查的役使说，好像是要去抓莫换烟，回来之后就行不了房事了，我看准是亏心事做太多半夜遇见鬼了。”

        王碧王玉二人互相看着对方，对那晚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那里有个石梯，下面有什么东西？”王玉注意到旁边有个石梯可以继续走下去。

        “下面关着一些恶兽，如果我们不听话的，就会给送到下面去做他们的食物，听那些来来去去的役使说，下面还有片湖泊，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役使可都是嘴漏缝的主儿。”

        顺着石梯往上，莫换烟此刻整张脸上的假伤疤交叉错乱，这张脸任谁看了都会直呼可怖，她站在清洛殿后，看着自己曾经骄傲的姐姐现在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看见我妹妹了么？”莫换琦嬉笑地踏着小步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脏馒头。

        莫换烟没有说话，她握紧拳头，感觉到指尖已经嵌入自己的掌心中。她流着眼泪看着姐姐围在自己的身边，不断地问妹妹在哪。

        “你们干嘛呢？”一个役使指着莫换烟问道，“送饭得赶紧下去，在这逗留作甚。”

        杨笑嫣拉着莫换烟的手，“我们先走吧，不要暴露自己。”

        莫换烟顺着阶梯走进这个地牢中，脑袋中昏昏沉沉的，她感觉她的精神受了极大的重创，一直在大口大口的呼吸气，来减轻自己此刻受到巨大冲击的天旋地转的感觉。

        杨笑嫣看着她走路的步子都晕乎乎的，她记得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后面却慢慢习以为常了。

        昏昏沉沉的脑海里，此刻全是杀意，但是在这混乱之中，她却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她一个一个牢房找过去，看见王碧和王宇两人的时候满脸不敢相信，“我不是让王奶奶看好你们么？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王玉看着外面那人，一张可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你是谁啊？”

        “我是莫换烟，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碧听见莫换烟的名字放下了正在照顾的姑娘，“换烟，我们是来找你的。”

        “不是说了不让你们来了么。”

        杨笑嫣提着食盒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王玉将二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们，除了刚刚运气不好被抓进来了之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事未平，多事又起。莫换烟此刻脑子仿佛即将炸开一般。

        王碧见莫换烟此刻一定在为如何救她们出去而烦恼，主动说道：“对了，刚刚林漓说，毋清洛好像突发隐疾，所以你们暂时不用担心我们。”

        “隐疾？”

        “嗯，好像就是朱雀灵官出现的那晚之后突然出现的，听说他在重金求医呢。”

        莫换烟听到这里，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计划，杨笑嫣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安慰道，“没事，我们的计划照常，既然是隐疾，必然会掩饰，总之能留在他身边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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