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告白

夜幕降临，阿原呆呆地坐在湖边，双手环抱着大腿，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就连海螺里的某只猫早早地醒过来，吵闹着要吃鱼，都被阿原将声音给屏蔽掉了，不予理睬。

        她想到了狐清。那个因她而死的朋友。落下了眼泪。

        这是阿原第一次无声地落泪。

        符孑这个时候得以抽出空来，来到阿原身边，轻声询问。

        “阿原，怎么了？”

　　很早便感觉到了阿原的不对劲，符孑这一路上一直担心着。只是小丫头什么都不愿意和他讲。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小丫头突然扑到了他怀里，无声落泪。

　　符孑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他抱住了阿原，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阿原，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阿原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在不停的哭，左侧的心脏与右侧的胸膛紧紧相贴，符孑能感觉到，那颗心，正在平稳的倒计时，次数，一次又一次的减少。

　　符孑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安慰她，直至，阿原的心脏停止跳动，她自己从悲伤情绪中走了出来。

　　擦去小花猫脸上的泪，借着这里的木头，符孑生起了火。他听见阿原问了他很多问题。

　　“符孑，你为什么要来当兵？”

　　明明这里，时时刻刻都充斥着生离死别，为什么又要来当兵？

　　“你问这个？”

　　“嗯。为什么？”

　　一时间，符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如当年的初三一样，阿原问他将来想做什么时，他没有说话。

　　就好比，他自己是随心而活。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什么。所以当年，他没有告诉阿原答案。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当兵，若说有，那应该就只有一个了吧。

　　“大概，是为了子承父业吧。”

　　“这样吗？”

　　“嗯。小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狐清死了。”

        阿原平静道。

　　符孑正在生火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向她：“什么？”

　　“符孑，你说，我是不是生来就不吉利？”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因为她不敢让自己的心脏随意跳动。父亲不待见她，伙伴们远离她。符孑一声招呼不打便离开，高考结束后的各奔东西。到了后来，沈怀伊大大咧咧的性子陪伴她度过了两年的时间，如今为了任务而分开。一直陪伴她的，只有生来便带有原罪的小黑鸦。

        如今，狐清为她而死，她是不是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阿原陷入了自责。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其实……根本就没有从狐清的死中走出来。

        如果……死的人是她而不是狐清，该有多好。

        

　　“阿原怎么会这么想？！”

　　符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木头，快速来到她身边。不能让这小丫头胡思乱想下去，不然，只怕某一处，又要开始跳了。

　　“阿原，听着，你没有错。有些罪名，不要强加在自己身上。你从来都不是不幸的人。”

　　“是吗？可是……”

　　“没有可是。”符孑坚定地望着她，强势打断。

        说完，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对了，阿原，我有礼物送你。”

　　“嗯？”

　　什么？

　　阿原有些懵。

　　却见符孑将右手递至了她面前。食指上，那枚银色的指戒在这一刻竟显地异常亮眼。

　　时至今日，它一直都呆在这个位置上，从来都没有变过。

　　阿原愣了愣神，随即问道：“你还没有将它取下来啊？”

　　看到指戒，阿原觉得有些好笑，符孑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是单身。

　　“所以，小丫头，你愿意将它取下，并戴在你的右手中指上吗？”

　　一时间，阿原傻眼了。呆呆的看着他。

　　符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猫咪的呆萌。

　　“符孑，你……”

　　“小丫头，愿意吗？”

        符孑眼里含笑着问她。

　　月光下的这枚指戒映射出的流光仿若无数的丝线，争先恐后的钻入阿原的身体里，流转全身。

　　心脏处的倒计时，骤然开始。

　　阿原看着他好一会儿，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轻轻的从符孑右手取下指戒，戴在了自己手上。

        告白成功的这一瞬间，在这一刻，定格成了永远。

　　符孑笑了。将自己的手与阿原的手并在了一起，十指相扣。

　　符孑一直看着阿原，眼里含着笑。

　　小丫头，你知道吗？我等你，等了很多年了，这一次，我不想再等了。

　　日出，从东方缓缓升起，符孑看向远处的天空，不禁生出了新的感慨。

　　——从前的他，习惯性的看着日落，总觉得，那里会是他的一辈子。直至那年初三，小丫头强势闯入他的世界，让他看到这个世界，不一样的色彩。初三那一年，她追着他跑，现在，他停下来，等她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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