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香樟

因为Joseph的一番话，小月把本来计划周六全天的加班，压缩成半天。
  12点，小月准时下楼，韩东景也准时等在国贸门口，这个决定让本来没有约好见面的二人，多出了大半天的约会时间。
  去哪儿好呢？
  吃饭时就在思考，到结好账了，还是没有什么特别满意的想法。
  突然，韩东景眼睛一亮，漫无目的的游车河有了方向。
  “咱们去高中看看吧。”
  “啊？”小月想了想，点点头，“好”。
  高中，是她对韩东景爱情开始的地方。或者说是爱慕，暗恋更准确。
  作为他们为数不多的共同回忆之一，过去看看也是好的。
  韩东景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停车场，两人下车向着学校的建筑慢慢走着。
  他们穿过了一条开满了图书和文具店的街道，又走过了一条都是各式小吃的巷口，终于来到了母校门口。
  门卫大爷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是学生家长？”
  “我们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学生，想回来看看。”
  “大周末的，你们来看谁？”
  “高主任，高鹏飞，以前是我们班主任，现在升成教务主任了。周末他都在，管理住宿生，我们约好的。”
  韩东景亲和地笑着，对大爷的盘问表现出极大的耐心，随口编出的理由也让人信服。
  大爷很快从一张狐疑的脸，换上了热情的笑容，“原来是高主任的学生，把访客证戴上，快进去吧。”
  小月对韩东景的面不改色十分佩服，一路上都在看他，眼都直了。高主任是谁？她都没听说过，要是换上她来应对，现在早就被大爷轰出门了。
  “和我说说，你高中时，是不是就这么看我的。”
  韩东景被小月的目光弄得脸发痒，恨不得把她捉到怀里，让她把那双撩人的眼睛闭上。
  可碍于在学校里，身边都是未成年的学生，他只能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连手都不敢牵一下。
  他有点后悔来这儿了。
  本来和小月亲密的机会就很少，这一个下午，又只能文明礼貌，纯洁友好，憋得难受。
  小月不答，眼睛却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突然，她小跑起来，冲着篮球场外的一排香樟树去了。
  韩东景也快步跟上，以为她看见了什么熟人，或是要躲避什么熟人，可却眼看她在树前停下，认真地研究起树皮来。
  “这树，有什么不对？”
  韩东景也跟着凑近去看，只看到树干粗糙的纹路和几只向上攀爬的蚂蚁。
  “唉，怎么找不见了。”
  小月懊恼地叹气，靠在了树上。
  “什么不见了？”
  “你的名字，我在树上刻过你的名字。”
  韩东景哭笑不得，简直不敢相信她上学时还干过这种事。
  “我的名字可不好刻，你怎么做到不被教务老师发现的？那个姓林的秃头，专门看着绿化，连拔棵野草都要和他请示。”
  “是啊，我做贼一样的，每天刻两笔，刻了大半个月呢。弄坏了3把刀，还划破了1次手，代价很重。现在竟然不见了！”
  小月沮丧地垂下头，不甘心地又趴在树上寻找了一会，终于接受了现实。
  路过的学生看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大姐姐抱着树看，还以为这树上有什么新鲜物件，也都探过头来，窃窃私语，韩东景在旁边看见这副场景，笑得脸直疼。
  “别找了，10几年了，树每年都要涂药的，一层一层，早就不见了。”
  韩东景忍不住用手臂揽过小月的肩，把她的身体从树干旁挪开，双眼含笑地看她。
  “你那时，就那么喜欢我？”
  “嗯，特别喜欢。”
  “怎么个特别法？”
  “每个课间，我都跟着你。远远地跟着。看你去小卖部买泡面，看你去球场打篮球，看你戴着耳机在操场闲逛，看你帮老师搬器械，给班里送教材。”
  “真奇怪，你每天都跟着我，我竟然不认识你。你这么可爱，我不可能没有印象啊。”
  韩东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手捧着小月的脸，另一只手捏在她的腰间，把她半拥在怀里。
  “喂，你干什么！学生都看着！”
  “反正他们早晚要谈恋爱的，先学习一下，也算是一门功课嘛。”
  韩东景勾唇坏笑，假装要亲过来，吓得小月忙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那时候一点都不可爱。我是那种普通到，就算站到你眼前，你也看不见的女孩。我瘦弱，单薄，还很扁平……”
  小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种词汇，话一出口就觉得尴尬，已经想找个地缝躲避了。
  韩东景看她垂着眼，紧捏着手指，咬着嘴唇局促不安的样子，心里一阵酥痒，好像唤醒了他还是少年时关于欲望的记忆。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滑到她的脖颈，再滑到她的胸口。
  那一处柔软，圆润，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多不少，是他能完全掌握的样子。
  他回想起那个夜晚，在KTV遇见的她。

  低头含胸，刚到肩膀不长不短的头发，盖住了大半边脸。
  裙子朴素，一双小白鞋，两只手牢牢抓着裙边，一双竹竿似瘦长的腿紧紧贴着，好像一只紧闭的蚌壳，生怕留出一点点缝隙，会让人给撬开。
  包间的人很多，坐得拥挤，他的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腿，他在吵闹不堪的声浪中，竟然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抖。
  他闲得无聊，发现了这可能是个乐趣，便开始了近乎戏弄的验证。
  他装作不经意，一会儿碰碰她的手臂，一会贴近她的大腿，保持着没有规律，时有时无的频率。
  他感受到每一次触碰，都比上一次触碰更温热。
  这样“玩乐”了一个小时，再去碰她时竟然有种烫人的感觉。
  韩东景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江浸月的？
  他一直以为是那顿早餐，让他被家的感觉俘获，可今天想来，或许那天晚上，他已经开始喜欢上她。
  平时冷漠得像一块冰的人，怎么会有心思去捉弄一个连样貌都没看清的女孩？
  或许两个人互相吸引，本来就是不必看清每一个细节，了解每一处私隐的。
  只是单纯地知道彼此的存在，就能生出一种奇异的力量，拉着两人互相靠近，直到终于交汇，从两个空间，落到一个世界。
  韩东景扬起嘴唇，笑得很暧昧。
  他俯身贴在小月耳边说，“走，带你去个地方。藏着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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