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关于举办三学宫联合毕业设计营的通知（2）

暮雪峰。姜九月坐在院中藤椅上，一边吃葡萄，一边指挥洛星轩和苏衡搬行李。按照学宫规矩，入了内门的弟子，若是自家师父有院子，可搬到自家师父院子去住，这样师徒，师兄弟之间也可以通过日常相处增进感情。按理说，洛星轩和苏衡应是在正式毕业后才搬到暮雪峰，然而最近白羽和永昌的许多弟子来学宫参加毕业设计营，寝舍位置不够。洛星轩和苏衡便提前搬来住了。

        “苏衡住西厢房，洛星轩住东厢房。苏衡帮着洛星轩把行李搬进去，洛星轩去做饭，”姜九月翘着腿，伸着手张罗，“今日我从暮雪溪钓了两条大鱼，晚上咱们吃蒸鱼。”

        苏衡一边搬行李，一边斜瞥着姜九月说道：“师父，您要不就帮忙，要不就好好坐那儿待着。别指手画脚的不干活。”

        姜九月柳眉倒立，刚要开骂，就听洛星轩一旁说道：“师父，昨日我在山下青山镇买了些腊肉。晚上咱们吃腊肉蒸鱼，您看成不成？”

        姜九月听了，立时转怒为喜，连连点头说道：“如此更好，让苏衡给你打下手。”

        晚上三人吃饭，洛星轩看着姜九月和苏衡为了谁吃鱼肚子肉又要吵起来，赶忙说道：“苏衡，别胡闹。”说着就夹了鱼肚子肉放在姜九月碗里。

        苏衡白了两人一眼，嘟嘟囔囔的：“哪有这样的师父，还和徒弟争吃的。”

        姜九月听了苏衡的话，看着自己碗里的鱼肚子肉，突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回想自己当年，有什么爱吃爱玩的，别说是师父了，连大师兄都让着她。如今她姜九月做了师父，也应以自己师父师兄为榜样，关爱弟子，为人师表。

        如此想着，她便夹了另一条鱼的肚子肉，放在苏衡碗里说道“吃吧吃吧”，又夹了她最爱的鱼脊背肉放在洛星轩碗中：“洛星轩吃这个，这个好吃，比鱼肚子强多了。”

        洛星轩笑着应了声是。苏衡看了姜九月一眼，没说什么，默默把鱼肉吃了，才向洛星轩问道：“你毕设题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姜九月一听来了兴致，放下筷子抢着问道：“我正想问你们这事儿呢。你们两个准备的什么题目？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自然希望你们选剑术题目，但是你们若是选别的，也没有关系。符咒和伏妖我都可以指导，草药的话我找方海。”

        苏衡一边夹肉一边说道：“我就选的剑术。”

        姜九月听了点头：“剑术的话，要考套路与对战两项。套路的话，三家学宫都会派打分的先生。你测试的时候我去一趟，省的他们压你的分。对战的话，我更不担心。”

        她思忖片刻，又接着说道：“保险起见，我这几日先传你们两个雪舞回风第一式与第二式，正好对战的时候用得上。”

        见苏衡点头，她转向洛星轩问道：“你选的什么？”

        洛星轩沉默片刻，才答道：“因为毕业设计在内门弟子双选之前就确定了，弟子选的草药术。师父见谅。”

        姜九月闻言一怔，心中难免又生起几分对洛星轩的抱歉之心。她思忖片刻，才笑道：“选草药也挺好，只是我不大懂。回头你的草药方子配好了，我拿去先给方海看看，让他给你好好指导指导。”

        这一日姜九月回了暮雪峰，就见一个男子背对她立在院中。听见脚步声，那男子回过头来，姜九月就见是个不到四十的中年男子，虽然一身便服，却是器宇不凡。姜九月看着那男子眼熟，思忖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大喜过望：“易三儿？”

        那男子听了一怔，摇头笑道：“九月师姐，都二十年没人这么叫我了，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姜九月赶忙笑着上前：“你什么时候来的学宫，是公事还是私事？”

        那男子笑道：“九月师姐，咱们先进屋，再慢慢聊？”

        姜九月一拍自己脑袋：“都赖我，高兴忘了。快进来，咱们坐着说话。”

        两人对面坐在正房椅上。易山借着桌上灯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姜九月一番，才开口说道：“九月师姐，你容貌虽与二十年前无异，气色却委实不大好。可是当年的旧伤一直还没有痊愈？”

        姜九月闻言，神色黯然，苦笑说道：“当年我师父耗尽心力，才保住了我的性命。可是我养了这些年元神，虽然醒过来了，一直也没大好。因而我大师兄不许我下山，也不许我教《剑术学》，就让我教个《伏妖学》理论，说过几年等我养好些，先回到元婴境界再说。”

        易山闻言，轻声安慰：“当年老院长为了救你，委实是呕心泣血。如今你真是得听文术师兄的话，好好养好身体，莫要辜负了他老人家，”说着，易山笑道，“说起来我还奇怪呢，以你的性子，怎么踏的下心来在学宫做个先生，看来还是文术师兄有办法。”

        姜九月闻言，摇头苦笑：“长兄如父，我大师兄的话，我哪敢不听啊。”说着，她向易山问道：“易师弟，你此来学宫是为了何事？”

        易山笑道：“此次三学院联合毕业设计营，燕都十分重视，让修真部派人督查辅助。我自从知道你醒了，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来看看你。正好趁此机会，就请旨过来了。”

        姜九月听了，心中欢喜，勾起两弯笑眼：“你来看我，我很是开心。”

        易山看着姜九月笑颜如花，恍惚间又看见二十年前那个手持春波绿，身穿鹅黄衫，明眸皓齿的少女。一时又不由得想到故人容颜依旧，自己却已是人至中年，不免心中黯然，只恨造化弄人。他暗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九月师姐，我此来还有一事，想请你相助。”

        姜九月赶忙点头说道：“有话但说无妨，和我不必客气。”

        易山闻言答道：“我有个不肖子，如今拜在你门下，还望你严加管教。”

        姜九月听了，心中疑惑，指了指自己说道：“易师弟，你确定是拜在我门下？我如今虽有两个内门弟子，可都不姓易啊。”

        易山叹气说道：“就是苏衡那个臭小子，他随母姓。”

        姜九月闻言，先惊后喜，拍手笑道：“苏衡是你儿子，那可是太好了。苏衡很好，尤其是剑术天分，不在我当年之下。”

        易山听了，长叹一声：“虽与师姐你当年比不了，那孩子天分也还算将就，就是性子太差。他自小娘亲就过世了，我部中诸事繁忙，也没时间管他。等想管的时候，那孩子早就不听我的了。我让他往东，他就往西。我让他考永昌，他就非要来青山，哎。”

        姜九月看着易山，没想到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叫她“师姐师姐”的少年郎，如今已为人父，不仅心中感慨，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实在错过太多。

        她抬手拍了拍易山，说道：“别担心。你想想咱们像苏衡那么大的时候，何时听过长辈的话？咱们那时候闯出来的祸，不比他们如今大多了？”

        易山闻言点头，接着说道：“我知道你醒了，就一直想让苏衡拜你为师。可若是直说，他肯定不听我的，且牵扯到前尘往事，也不便与那小子多说。因而今年要报内门弟子的时候，我就同他发了信说，不许在十里青山拜师，他不曾回复我；我就又说，若是非要在十里青山拜师的话，不许拜姜九月。我同他说姜九月剑术不佳，境界太低，肯定教不好。九月师姐，我这是激苏衡那小子呢，你别介意啊。”

        姜九月听了，掩口而笑：“没事没事。易师弟，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鬼点子忒多；就这法子，也只有你想的出来。”

        易山摇头苦笑：“这不也是被那臭小子逼的吗？”说着，他看向姜九月，正色说道：“九月师姐，我还得求你件事情，别让那小子知道咱们认识，省的他又犯浑。学宫里面如今知道咱们当年相识之事的，只有文术师兄，我也和他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姜九月闻言，摆手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易师弟，你的儿子，就是我自家晚辈，如今他又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会配合你；还有一句话，你既然将他交给我，我之后也一定好好教导他，你只管放心。”

        易山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外面脚步之声，由远而近传来苏衡的声音道：“师父，您还没睡呢吧？”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人从外推开，门外站着洛星轩和苏衡两人，手上都提着食盒。

        苏衡一进门就见屋中坐着的除了姜九月，还有一人竟是他老爹，不由得皱起眉头。可他还没开口，就见他爹面沉似水，对着姜九月说道：“九月先生，我还是望您能够收回招收苏衡为内门弟子的决定。若是您自己不好出面，我可以去和文术院长说，或者由修真部出面，亦无不可。”

        姜九月还没来得及答话，苏衡已经急了，上前几步将姜九月挡在身后，冲着他爹嚷道：“我师父本来没有收我为徒的意思，是我自己求的师父答应。您要是有什么事儿找我，来找我师父麻烦做什么。”

        语罢他扭身对着洛星轩说道：“洛星轩，你带师父先去你那屋，这儿的事我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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