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邪灵法王

金小楼正式拜了第一个师父，只当了玩戏，也不计心，只图了伊丽莎白的倾世容颜，随那群喇嘛进了一处寺院。

        “咦？我……怎么又来了。”金小楼真正的神魂颠倒了，大叫：“师父师父……我不要来这，这、这、这日照寺的监院是妖怪，他要吃了我……”

        黄衣喇嘛抚慰道：“徒儿莫怕，当有大法王来庇佑。”金小楼徒然一惊：“什么法王？”当下这双腿也不听使唤，径随他们进了阎王殿。

        金小楼旧地重游，迈殿进入时便见了日照寺的监院智能大师带笑相迎。

        黄衣喇嘛坐了主央，智能随着坐下，吩咐布施清茶。

        饮毕，阎王爷石像后转出了几个喇嘛，不见尚好，一见，那心似一百二三十个吊桶，九上十下，噼里啪啦，碎响不停。

        那领头的喇嘛正是桑结，拜过黄衣老喇嘛后，归队站了，不时移过眼神嘘着自己，触怒中掺诡笑，自己的眼神和他相碰的时候也显然缩了回去，不得对视。原来那黄衣老喇嘛的大徒弟就是此人，只怪自己贪图了美色，误入虎窝，心中大大叫悔，却已枉然。

        伊丽莎白立在人堆儿里向自己频频投掷眼色，金小楼何等聪明，一点即通，闪出队列，双膝一扣，大跪在地，连捣二十个蒜，门额也破，慌张不堪。

        智能冷笑：“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像你这般识趣也好，免得大法王亲自质问——你勿要拜我，对着法王；是死是活，也要看法王、与我家长老方丈的意思，误就误在我家方丈去了别处超山，若要等他回时，怕你也吃不了多久的罪受，如你交出宝书，尚有生息一线。”又对他做了一礼，念道：“我佛慈悲。”

        金小楼求道：“师父救救我！”

        黄衣老喇嘛正是西藏大名鼎鼎的灵邪法王，号法空。只见他露出狞笑来：“你认得我这个师父便要认得你的大师兄，你偷了大师兄的东西便要归还，我依然当你是徒弟。”

        金小楼装傻问：“就几两碎银子，我还了就是。”桑结喝道：“胡说！还有一本书，你一并还我，不然杀了你！”金小楼道：“也可。你一并还了我的双双，我便给你书。”桑结道：“什么云儿狗儿，我不曾见到！”金小楼将计就计道：“你杀了我罢，不还时，书夹也无！”桑结抽了刀，跟上去提着他的衣领，往心窝里只一戳，金小楼也不闪躲，脚一蹬，桑结竟然滚了出去，金小楼叫道：“哎呀哎呀！死了死了！刀尖子为什么弯了？戳中了你自己！老子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哈哈！”

        众人只见桑结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来，指着金小楼，抖道：“你要干嘛？”

        原来金小楼手里握着鸟铳，指着他道：“你能快过我的枪？你可知道么，这枪是老子用擒拿手从太平军女大王韩江雪身上夺下的，她都奈何不得我，别说你这个臭喇嘛。”

        “——江湖游技！”邪灵法王脱离座椅，身形错落，不知怎么，早已钳住了他的手腕，将枪摘下，飞送给了桑结。金小楼早已眼花缭乱，小肚又受了他一掌，黑了视线，一汪血水鼓在嘴里，直到身子栽倒在地时，放忍不住呕了出来。伊丽莎白见桑结扣住扳机拿枪指着金小楼，忙喊道：“住手！别杀他！”抢身到金小楼面前，挡住子弹来路，“不不不！不可随便杀人，不！在英国，杀人是犯法的！”

        “让开！连你也杀了！”桑结道。智能阻道：“座下，不可胡言！”桑结问：“师父！这洋鬼是什么人？”邪灵法王道：“她的言语便是从金口吐出，你要尊随她的意愿，不见本座也收了手么？”桑结疑惑，只见师父早已归了座，自己也不好任行下去，就手将那无弹的鸟铳给掰断了，怫郁地撇向了金小楼，转头欲回法王身边伺候，谁知，那两截的鸟枪被伊丽莎白捡拾起来，愤慨地投掷了回去。

        邪灵法王见了，自笑伊丽莎白淘气；桑结背对着，不知自己的师父如何笑了，分神间，只觉后脑一震，别过脸来却见伊丽莎白正得意洋洋地，瞬时满腔怒火气上心来，指着两旁的师弟，道：“你们！”

        “是！”

        “杀了她！”

        “收敛一下吧。”邪灵法王起身行到伊丽莎白面前，“让这小子将书物归原主吧，他依然是我的小徒儿。”

        伊丽莎白蹲下低问金小楼道：“那本书对他们很重要，还给他们吧，好吗？”

        金小楼道：“好，不过……咳咳……”

        伊丽莎白贴近他，但听金小楼喘道：“你……你……不是外国洋贵人？你是英国人？”

        伊丽莎白笑道：“我是英国人，但在这里，他们都叫我外国人。我是外国人。”金小楼惭笑道：“妈的，外国人就是外国的人，只要不是咱大清的老奴，其余的都是外国人，他妈的，老子……老子才明白……”

        邪灵法王道：“小徒儿，为师问你话，你要实说，不许骗人，你知道么——那日随你一起的是何人，你和他什么关系？”

        金小楼道：“他叫乌兰泰，落魄旗人，随我一处出来赚口饭吃，武功天下第二。”

        邪灵法王问：“谁是第一？”

        金小楼道：“当然是师父您了!徒儿练的是大擒拿手，已有十年功底；师父练的是小擒拿手，我的大擒拿手理应专制小擒拿手，没想到师父只用了小擒拿手便制服了我的大擒拿手。我的大擒拿手本来呢，是可打败天下所有武林人士的，可师父的小擒拿手功力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界，故此，师父当是天下第一，无出其右！”

        邪灵法王心想：什么瞎三话四的推理？分明是在说我的年纪比你大，所以比你的功力高。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人，是另一个。”

        金小楼道：“是赵双双。”邪灵法王道：“是个二十岁数的男子。”金小楼道：“哦，是恭亲王，师父问他做什么？”

        “唔，”邪灵法王点头满意，道：“你和他是什么干系？”

        金小楼如实奉告，却没将自己和肃顺的过节说出，甚至找宝书的那桩事也不敢吐出。

        邪灵法王道：“你对恭亲王的印象如何？”

        金小楼道：“初时还行，现在……”摇头续道：“他恶不死我。”邪灵法王大笑：“不只是你，就连我们也对他拿不过眼，当今皇帝真是圣明，怎地没教他辅助朝政，不然地覆天翻起来，也令太平天国有可乘之虞。”

        金小楼心想：“恭亲王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多半是他碍了你找宝藏的前程，所以拿他不过眼。”突然，肚中巨痛！滚在地上再也无法忍受！叫苦连天，如同宰猪。

        智能大师闻风凑上，有恐是诈，只近身观摩一番，却见是真的，忙将手贴在他后腰凝听，道：“是慢毒。请活佛示下。”

        邪灵法王见了疑惑，只说：“你先为他缓解疼痛，我却有话来问他。”

        “我佛慈悲……”智能的手加紧贴住他的后腰，一盏茶功夫，听得金小楼没了叫喊，只累瘫在地。智能回座禀复，那邪灵起身过去问道：“徒儿，这是谁给你种的毒？你与谁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恨么？”

        金小楼忽然想起韩江雪曾拿此威胁过自己，难不成是毒发了？故将此事告诉了法王。

        那邪灵法王道：“这个女人心肠太也歹毒，你这病，我治不全，除非神仙。”

        金小楼大惊失色，问道：“我还能活多久？”目光却对准了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哑口无言，邪灵法王道：“需要慢慢调治，我与你一颗抗性药丸，你服用下，一月后见效果；便再吃第二颗，以此推去，一年可巩固，持续用药，或可延寿。”金小楼心想：“那我岂不是要跟你一年？娘希匹，神仙可以救得，活佛却救不得，你真真讽刺自己。”接过药丸，举头望了望众人，踌躇了一下，塞进口中，尚未咽下，转念寻思：“他会不会也给我下毒、日后好来驱策我？”迟疑间，背后受了那智能大师一推搡，小玄色药丸顺着食道掉下了胃口。金小楼“啊”的一声，欲再呕，体内不知哪里蹿来的气流往下一压，那药丸沉了底似得粘连住了。金小楼只吐了些黄水出来，口里苦涩不堪言。

        智能笑呵呵地回身道：“回活佛，经我探索，令徒的书籍并未在这位小施主的身上，或许被藏匿了起来，只在他身上过出此物，谨呈法王相看。”说着，转身回去将一个小瓷瓶献给法王，法王掂量着，但听桑结叫道：“他就是拿这个东西哄得徒弟们昏睡，今日势要报仇！”

        邪灵呵斥桑结不要添乱，自拨开凭嘴儿嗅了一嗅，只觉得一股铁锈掺着花香气体流入鼻孔，直冲大脑，顿时令人眼前晕花起来，忙盖了瓶口，闭目养神起来，须臾，吐了一口长气，打开双目，便将小瓷瓶收入了囊中。

        智能见了，对金小楼解释道：“邪灵法王内功浑厚，若不是早有预备，定着了此道儿。我问你，你这邪物是哪里得来，要它做什么用处；你若不说时，报告了官府，条条定你死罪，且念我佛慈悲，待你诉了缘由，必要救你上岸，误要入那歧途。”

        金小楼心想，他哪里有搜过我的身子？原来那监院刚刚在自己身上不仅是运功救人，且不知用了什么掌法快速地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金小楼害怕至极，心想这里各个都是武功高手……

        但听邪灵法王道：“小徒儿，你将书藏到哪里，待你去取来。”

        金小楼道：“你就不怕我跑了？智能接下说道：“不怕。你的身体已受法王殿下控制，你若不依言遵守，必教你好看。”

        金小楼道：“果然是毒药！”智能道：“我佛慈悲，从不下毒害人，你所吃的是只是抗毒真丹，来抵抗你先前的毒性。”金小楼问：“那不是解药么？”智能道：“一进一退，在你体内抗行，好教你吃不消，如你受不住折磨时，须伏望活佛圣慈赐药，方可缓解。”

        金小楼贪生畏死，也不计疼痛，双膝再扣，一连九个蒜、三个卧，嘴中不停叨道：“西藏大活佛大法王大喇嘛万岁万岁万万岁！甚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从今后，儿孙昌盛，个个赴丹墀当官当王做皇帝！。”

        智能深深地打了个问讯，“我佛慈悲……”

        邪灵法王笑逐颜开，未作言语。

        金小楼斜音暗念：“路边的野鬼快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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