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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大战张宗禹


“来来来,潘傧相,请这边上坐!”马季见了潘玉新等三个人像孩子见了母亲,心里一宽,忙着迎了过来:“请这里坐!丁先生,您坐对面——季儿,先给二位傧相斟酒!”

        潘玉新笑着接过酒,一仰脖子咽了,闪眼见那位年轻公子也坐在首桌,正和丁宝桢挨着,不禁目光一跳,笑道:“马季,我刚入座就灌我?大家先介绍相识一下好吗?”

        马季笑着一拱手说道:“这里有一些新朋友,兄弟还说不上名字。介绍到哪位,请自报台甫,兄弟感激不尽。”说着,从首席一位老者,挨次往下说:

        “这位是家叔祖,是太平镇马家族长。这位是家伯父一字柳斋先生。这位是家舅父泽平先生。这位是丁寨村的赵员外。这位是——”

        他介绍到那位年轻公子跟前,突然停住,笑容满面地伸着手请他自我介绍。

        那青年公子手中折扇一抖展开,却不言语,只轻轻摇着。

        众人看时那扇上只画一技红梅,淡染清雅,上面一行字写着:

        写赠大汉阁主易天朔吾兄先生下面落款是“张乐行”。众人便知他是易先生了。

        接着便是丁宝桢,他只笑着报了个假名“敝姓丁,丁宝山。”丁宝桢和潘玉新中间还有一位,一直不言声,阴沉沉地吃酒,见轮到自己报名,将酒杯往桌上一墩,说道:“我是这里的绿林山大王,人都叫我周大侉子,本名叫什么早忘了——大家随意儿叫就是。”

        他这一句话像放下了一道闸,闸住了厅里厅外所有的说笑拇战声,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周大侉子见众人诧异,“叭”地将帽子连假发辫一齐抓下来掼在桌上,似笑不笑地说道:“他妈的,穿一件周正衣服,换一副斯文脸,再乔模乔样地装个阔公子——你们就认不得自己租宗了!”说着睨了易天朔一眼,“嘿嘿”又一笑,说道:“大家高兴,喝嘛,接着喝呀!方才谁报牌报出个‘日出东方红一点’来,我想听听你接着怎么说?”

        “方才是三爷的虎威吓住我了!”一个矮个子匪徒醉眼迷离笑嘻嘻站起身来,口中笑道:“日出东方一点红,输者是个酒英雄。嗯,日出东方红一点——输者是个屁股眼!”

        哈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嗬嗬嗬……格格……

        堂里堂外一阵轰堂大笑。

        突然门外一阵尖叫,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夺门而入。

        众人都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止杯停箸看时,后头蒋德深喝得脸像猪肝一样,踉踉跄跄追了进来,口中兀自呓语般喃喃地嚷道:“小浪娘子……已经浪的人——呃!又他娘的逃了……说我说话像女人,哼!待会擒住了你,你就知道呃——!是女……女还是男!”可怜那女人在土匪丛中窜着,这个伸腿绊她,那个拽她一把衣裳,一筋斗接着一筋斗地摔倒,早被蒋德深迫上捉住,一把便按在地上,两个人都呼嗤呼嗤喘粗气。一群土匪立时兽性大发。

        马云善此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口中只是“这个……这个……”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潘玉新,潘玉新却觉得现在动手太早,周大侉子容易擒住人质,便换了笑脸,对周大侉子道:“三爷,请维持一下,好歹给马老太爷一点面子。”

        周大侉子笑道:“我们三哥还配不上他个丫头?哪个女人不嫁人?关起门来都是鬼!”

        此刻那女孩子已经声嘶力竭,还在拼命抗拒挣扎。周围的土匪狂笑着大叫。”

        突然,左首第三桌一个矮黑汉子“啪”地用拳猛一击案站起身来,来,几步走上前一把提起蒋德深,右手一个冲天炮打在他下巴上,左手顺势一送,将蒋德深扔出大厅之外!

        顿时大厅里一片死寂。

        “日你血祖宗们的了!”那汉子“噌”地撕下褂子丢在那丫头身上,恶狠狠骂道:“谁家没有三姨六姑亲姐亲妹子?——真忒不把人当人了!”

        因为变起仓猝,事出突然,满庭中人都被他弄得木雕泥塑一般。

        只见他赤着缚,浑身肌肉块块绽起,一手按着大刀片子,一手举壶咕咕吸了几口,冲着马云善道:“找两个女人送她后边去——周三爷,实在对不住,打了你的贴身家将了,你就看着办吧!”

        “张纪中?”周大侉子两道眉毛拧成疙瘩,思量着处置办法,口中说道:“肉烂在锅里,都是自己弟兄嘛——”

        话没说完,蒋德深也剥得赤条条的,挺着刀、红着眼冲了进来,手指着张纪中,嘴唇气得直哆嗦:“姓张的,这,这是第二回了!你他妈专跟我过不去!”说着举刀就砍,却被身边席上另一个土匪死死抱住,喊道:“张哥,还不快跑?”

        “老子七尺丈夫,跑个什么鸟?”张纪中“噌”地抽出刀来,大叫道:“我们走黑道是无可奈何,难道(女干)女也是无可奈何?愿意跟我的,这边站;愿意跟他的,那边去!”

        话音刚落便有四五个人站起身来,蒋德深身后也有七八个人,还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看了看又坐回了原位。

        至此人们才明白,原来是黑风寨窝里炮,在这儿闹起火并来了。

        “都是自已兄弟,在这里伤和气多不好!”周大侉子见双方剑拨弩张恶目相对,知道一句话说错了,顷刻就要血溅这喜堂,嘻嘻笑着起身道:“蒋老三今天吃醉酒闹喜筵,当众调戏妇女,犯了寨规,回去自然要处分的。张兄弟也性急了些,能在这里打野架?让外人要笑话的!来来来,斟上酒来,我为兄弟们和息和息——今个儿咱们借粮来的,可不是到这里闹家务来的!”说着便用手去夺张纪中的刀,又对蒋德深喝道:“把刀收了!”转脸又对马云善笑道:“时辰不早,已经酒足饭饱了。去粮库装车吧?我们好该上路了!”

        “慢!”

        ——直沉吟不语的易天朔忽然站起身来,微笑着出了席踱至周大侉子面前,声音带着金属一样的颤音说道:“你是借粮来的?”

        “是呀!”

        “你借多少?”

        “七百石!”

        “七百石!”易天朔一笑,问道:“你山寨上多少人?”

        周大侉子看看这个翩翩公子,将辫子一甩,立棱了眼道:“雏儿,江湖道上走过么?懂得规矩么?”

        “就为知道才来问你!”易天朔微微冷笑,“我也是借粮来的,你都借走了,我手下兄弟们怎么办?我下了定银三千两已登记在册,你呢?”

        按照丁宝桢、金小楼的计划、待到席散客去土匪运粮时,拦腰分截,打散外边土匪,剿灭庄内土匪,擒杀周大侉子。想不到横生枝节,婚筵上先杀出一个程咬金。又杀出一个尉迟恭。

        潘玉新是个极聪朋的人,又多读邸报,知道的事情多,心下不禁暗自掂掇:抱犊崮、盂良崮、卧牛山几处匪案破灭,莫非他们暗自聚结,要重新在旋风崖立旗放炮?”

        “大汉阁”……“易天朔”——莫非他是……“张宗禹”?!

        张宗禹曾一反河南、二反山东,三次扯旗放炮,是与朝廷公然敌对的逆犯。

        刑部曾悬赏三万两银子,通缉全国严加搜捕,这个匪首,可不是寻常的土匪。

        自从僧格林沁带兵消灭了阴山白莲教之后,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此刻猛地想到是她,潘玉新头“嗡”地一下涨得老大,瞳仁都死死定住了。

        恰巧金小楼走了过来,对潘玉新耳语道:“丁大人的意思要动手,请八爷照顾好自己。”说完就要走开,潘玉新轻轻拉了一下他衣襟,小声道:“这是张宗禹!听着,周大侉子现在是小毛神;一定要擒住这个婆娘!”

        金小楼偷瞟了易天朔一眼,心头一热一拱,浑身热血沸腾,咬着牙阴笑着稳了稳神低声答应道:“是,标下明白!”便退了下去。

        周大侉子和易天朔仍在争吵不休。

        周大侉子吼道:“明明他妈的两千四百两,怎么冒充三千两?欺负我这个连账本子都看不懂的么?”

        “你是个野鸡把式土匪,送礼打八折的道理,说给你也不明白。”易天朔笑道:“就算我是二千四百两,你的呢?”

        “老子白手走天下,什么礼也不送!这七百石我是借定了!”

        “给你五十石度荒,余下的我们全要了!”

        “那要看我朋友乐意不乐意!”

        “叫出你的朋友来!”

        周大侉子一边说话,一边冷不防起了一个虎跃,凌空一个转身“唰”地拔出腰间的镔铁方头刀向易天朔砍了过去,只见雪亮的寒光一闪,一团茫茫白雾升起,遮住众人眼目,似乎见到易天朔的一颗人头已被砍落在地!

        所有的人都惊呼一声愣在当地,黑风寨的喽罗们发一声喊,齐声喝彩“好!”但人们立刻又被易天朔惊得魂不归窍。

        她虽然没了头,但并不倒下,腔子里冒出的不是血,而是团团白雾。

        从影影绰绰的雾气里,传来格格笑声,说道:“好恶作剧么!”又噗地一吹,满堂雾霾尽散依旧酒菜杂陈、红烛高烧!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易天朔正倒挂在梁上,只听她哈哈笑道:“方才我略施替身术,就将你们这群狗才骗过,我的正身在此!”

        “凭你这点下作本领,敢在绿林称豪称霸?”易天朔纵身跳下向惊恐得五官错位的周大侉子逼近前去,仍旧一脸淡谈的微笑,说道:“我乃大汉明王座下司花侍者,统了山东四路好汉,原来是要借你山寨暂度饥荒的,只你这心胸、这功夫居于群雄之上,谁肯服你?倒是这位胡兄弟是个仗义的热血男子!胡兄弟,我们联起寨来吧,共推你为寨主!”

        张纪中怔了一下才想到是和自己说话,将手一拱说道:“愿和易先生联寨!寨主我是不当的,能者为长,就请易先生主持!”

        “山寨的事无非是个义气相投。”易天朔说道:“我主持,那就是强宾压主了!再说,我也有许多不便出面的地方,我在这山寨也不过暂住一时,还是由张大哥来当寨主,我算是客,成么?”

        正说话间,周大侉子不知几时已经悄悄出去,他也不嫌污秽,到东圊里将手在茅池中搅了搅,淋淋漓漓地跑着来到堂口,粗声嚎笑道:“兄弟们!他是十八铺聚义反贼,反叛朝廷,十恶不赦!入咱们寨子只会给咱们招祸!打呀!嘴里咬出血喷在刀上就不怕他了!”说着一扑身便冲过去,双脚一拧,一个旱地拔葱跳到桌面上,立时碗儿盏儿盘儿壶儿杯儿搅了个稀里哗啦,周大侉子的手下“唿”地站起一片,拔刀喷血便冲过来。

        易天朔一声吆呼,也有一百多人拔了兵器在手。

        易天朔大喝一声:“撤到堂外打,免得伤了自己人——”话音未落,金小楼在暗陬里连发两枚飞镖如两道黑线疾射而来,饶是易天朔眼明手疾,只躲过一镖,另一镖正好打在左臂上。

        她咬牙瞪目,猛地拔出那枝带倒刺的镖一看,说道:“好,黄九龄爷们也来了!官军在这里有埋伏,咱们齐心合力打官军呐!”

        但此刻堂上堂下烛光已经齐灭,四五股绿林豪强合计二百余人,加上官军的精兵一百多人搅成一团,马云善一家人早已躲得无影无踪,七八百宾客如鸟兽散。

        潘玉新藏在一堆空酒瓮间,听着外头交战的兵器声,想要看个究竟,却哪里能够?

        那厅中的人东一团西一伙乱打一气,竟都是见人就杀,根本无法“齐心合力”。打了片刻,地上已横七竖八到处是尸体。

        有一位来搬酒坛子砸人的,搬了一个又一个,潘玉新见再也藏不住,他心里一急也举起一个坛子照黑影猛砸过去。

        那人见酒坛子也会自动飞起来,便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妈呀!这屋里有鬼!有鬼!!!”惨叫着连蹦带跳地逃出大内外……所有的人都被他这恐怖的叫声吓了一跳,唿哨着发喊都退出了院外。

        是日正是晦日,人到外边,虽然仍是没有月亮倒是一天星光灿烂,旋风崖的土匪、易天朔带的各路好汉和官军各自打着暗号渐渐重新聚拢。

        直到此刻,易天朔才惊觉,原来厅中并不止两路人马,居然还有这么多来路不明的人!因见张纪中随在身边,便问道:“张哥,这左近地面有没有驻官军?”

        “没有。”张纪中在暗地里摇头,说道:“历来这里是四不管地面儿,消息最灵。黑风寨还专门派人到省城打探过,各衙门都没有动静——不过厅西站的这一群人太齐整了,都勒着白毛巾,又列成了行伍,这一定是一小股官军来偷袭黑风寨的……”

        易天朔略一思量,已知其中就里,急急招手叫过一个中年高个子汉子,低声说道:“罗哥,我们许是撞到官军网里了,这一小股是牵制我们的,肯定还有大队官军策应或者埋伏,得赶紧寻思脱身!”

        那姓罗的却不着急,木了半晌才道:“如今有了张哥,还说什么罗哥?请他带着咱们打就是了!”

        张纪中心中腾地一阵火起:我刚刚改换门庭,招你了惹你了?先给我一碗凉浆水?!忍了忍却没吱声。

        “罗哥,这不是闹意气的时候儿,”易天朔的口气软中带硬,“你带三十个人奔右路,我正面打,先把他们打散!不然我们走哪他们跟哪,这帖膏药的滋味可不好受!”

        姓罗的说道:“我带不了鲁山那群英雄,还是叫皇甫飞侠领着打吧。我就跟着你,当个保镖,保你和张哥,这可以吧?”

        张纪中越想越气,这姓罗的呕气呕得真是太岂有此理了!遂冷冷说道:“罗哥好大胸襟!看来张某真的是高攀不上——”他没说完,易天朔便一口截断了:“张哥不说这些——罗贯通,你听不听我的号令?”

        张纪中在江湖只是一个小角色,听到对面这个男子就是大闹九江府,劫牢狱救出张宗禹的罗贯通大侠,心里不禁一紧:这大侠器量这么小,往后怎么共事?……思量间队伍已经拉开架势向官军包抄过去。

        周大侉子在西边也吆喝:“我们绿林义气,和尚不亲帽儿亲!打呀——杀尽这些兵才有活路啊!”脚步杂沓着也向官军逼去。

        潘玉新从酒坛子堆里跑出来,官军已经聚齐。

        他浑身上下都被酒浸透了,在料峭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金小楼忙将良己的大氅脱下给他披上。

        丁宝桢眼见敌人分三路攻来,人数比自己多一倍不止,又都是身经百战的绿林悍盗,心中不禁一阵发毛:不但兵败自己难辞其咎,就是潘玉新伤了一根毫毛,自己也担待不起。他小声对金小楼道:“行伍要是打散了,或者我们败了,你只管护着高大人就成!”

        金小楼手指骨节捏得格巴响,说道:

        “他们人多,可是人心不齐,不一定就败给他们——”

        他突然灵机一动,双手卷成喇叭高声叫道:

        “绿林兄弟们?我是金小楼、江湖上有名的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就是我师父,我也是绿林里豪杰的好汉——谁不懂清世绿林无下场?大家为贼为盗,也不过为饥寒所迫,不得已走了黑道——眼前这个易天朔,就是捻子里的头号人物张宗禹,她造反乱上叛逆朝廷,犯的是十恶大罪,朝廷有旨意,拿住这贼子赏银三万两!臬台大人有指令,有谁能将张宗禹擒杀者,免罪给官,赏银照旧,甘心从逆者株连九族!兄弟们,反戈一击呀,这发财升官机会千载难逢呀!我的飞镖已经打伤了她,她没有多大本事——大家齐上,拿住她呀!”

        包抄着官军的周大侉子匪众们立时一阵窃窃私议,接着“嗷”地齐声嚎叫:“我们反正了!打呀——拿住张宗禹献功啊!”喊着,一群黄蜂似地拥过来。

        张宗禹带的人本来就只有百余人,又分了两股攻敌,这一下祸起萧墙之内,猝不及防,中路张宗禹四十多人反被围住不能前进。右路燕人云见情势有变,立刻带队回攻,立时双方又在被踏得稀碎的筵场上打成一团。

        丁宝桢听着一片乒乓乱响的兵器撞击声,对坐在石碾上的潘玉新说道:“潘大人,旋风崖的人不是张宗禹对手,咱们该上了!”

        潘玉新一对贼亮的眸子闪烁着,半晌才道:“坐山观虎斗,其乐无穷!忙什么?叫他们只管厮杀!”

        但双方实力悬殊是太大了,只打了一袋烟工夫,周大侉子只剩下了十几个人,口中大骂:“官军真他妈小人,坐山观虎斗,老蒋、风紧——咱们走吧!”说罢呼哨一声带着人向西逃去。

        张宗禹带着各路英雄大喊一声“杀!”黑鸦鸦一片卷地扑来,顷刻之间便和官军交上了火。

        那张宗禹身影飘忽,双手掣剑直冲丁宝桢杀来。

        潘玉新原本想假镇定,稳住人心,见官军犹如溃堤之水,连滚带爬地向北逃窜。

        几个随行戈什哈都被砍翻在地,他再也沉不住气,一滚身便钻进碾盘下的石洞里。

        金小楼却还在恋战,满心想独擒张宗禹。

        他自从跟董海川习武练艺,已练出一身硬功。

        混战中他已经刺倒了七名好汉,一边将刀舞得像银陀螺似的护住门户,一边口中大叫:“张宗禹!你这臭不要脸的妖婆!敢和你金爷爷较量么?一对一地干一场!”

        “有什么不敢?”张宗禹大声应道:“众人都散开,我来处置这个朝廷走狗,绿林败类!”

        众人立刻四散,给他二人腾出一片空场。

        星光下,只见张宗禹手持双剑凝神不发,金小楼一把快刀斜倚在肩,丁字步儿站定。

        略一凝神二人便猱身齐上,刀剑相拼一阵钝响,立刻火花四溅!

        暗影里但见金小楼威猛剽悍,步履稳健,一把刀旋天舞地毫无定方。

        张宗禹身影飘忽,似仙女临世,转侧不定如鬼如魅。

        这几路好汉都是刀头营生,厮杀半世的武林高手,见这二人这般身手,无不暗自骇然。

        金小楼原以为张宗禹不过会一点魔术妖法,事前便将镖和刀都在女厕里秽污了,又怀揣着一包石灰暗算张宗禹,一定会手到擒来的。

        不料交上手才晓得,对方双剑上的功夫已到了出神人化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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