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总决赛（八）
不二的发球局。
他面色凝重, 冰蓝色的瞳孔鲜有地染上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忌惮。
他注视着面前这个蓝白短袖的少年。
这个人与他印象中的手冢一般无二，不仅是相貌体态，就连攻击时的小动作与细节都同平日的手冢国光没有区别。可以说, 若不是手冢本人在一边站着，就连他也会被欺骗到。
连双胞胎都演不出这种感觉。
不愧是球场上的欺诈师，仁王雅治。
像归像，但这个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他知道仁王这是在诱导他，是在给他灌输“我就是手冢本人”的观念, 他知道对方的意图, 对方也知道他知道他的意图。
这又如何？
不二他能始终清楚地认知到他面前的这个手冢只是一个幻影出来的角色吗？
他能保持绝对的清醒直到比赛最后一刻吗？
仁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要的并不是不二被他完全蛊惑，而是但凡不二在比赛过程中产生了一点点动摇，只要有一瞬的迟疑，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就像一股无孔不入的空气一样乘虚而入，将这条细到肉眼难以分辨的裂缝一点一点掰开来, 那么不二的防御在他面前就形同虚设, 在他信念土崩瓦解的一霎那，仁王就赢了。
不二会让他轻易得逞吗？
自然不可能。
又是一球消失的发球。
被破解了的招数还在使用吗？
“手冢”面色冷淡如常：“不二，继续。”
你的本事不止这些吧？把你的实力都展现出来吧, 不二！
没有意外的, 消失的发球被“手冢”打了回来。
不二摆出了姿势, 他背向球场，双腿微屈。
“不二前辈是要打棕熊落网还是麒麟落地？”这个姿势，他们能想到的只有这两种。
“是麒麟落地吧！”菊丸打包票。
他的视力好, 观察得细致, 棕熊落网与麒麟落地的些许区别他分辨得出来。
事实也确实是麒麟落地没错, 不二自认为初级的棕熊落网不可能对目前的仁王造成什么伤害, 同样的招数仁王在忍足那边见过没有三五十次也有二十遍了。
麒麟落地也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只见比棕熊落网转速更快的网球在刚刚经过中场球网的时候, 便不受控制地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向一边转去。
“球飞出去了！出界了——”
“是、是手冢魅影！”
“怎么可能！仁王居然连这招都学会了！”
“这不可能——”
这可是手冢前脚刚刚在单打三上想出来的招式啊！难道那时候仁王就学会了吗？！
“说是手冢本人也不为过啊！”手冢会的他都会，就连手冢魅影都学会了，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说是手冢本人和不二的比赛也完全不为过啊！”
和手冢领域相似的气旋出现在仁王脚下，规规矩矩地盘桓在比赛场地上，但旋转的方向和气流朝向截然相反，不是手冢魅影还是什么？
不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仁王君，这个玩笑不好笑。”他说道，语气是大家未曾听过的冰冷。
玩笑开过分了就不好笑了。
仁王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吗？但他会停手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放弃表演是对演员的不尊重，也是对观众们的不尊重，这种事情，他欺诈师才不会做呢。
披着手冢壳子的仁王内心发笑，表面却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不二，你的心乱了。”他故意道。
管他乱不乱，不乱就给你手动缠乱，乱的就让你更加乱。
在仁王敬业的表演下，他的“手冢”人设至今没有一丢丢的ooc。
也因此，在他使出了手冢魅影之后，更是势如破竹。
不二破解不了这一招。
……
4：0，这是二人目前的比分。
在幻影成“手冢”的仁王手中，不二一分未得。
“说不准这回青学会三连败啊。”白石感慨道。
“不二居然在仁王手下毫无还手之力……”井上很难想象在青学队伍当中隐藏地最深的不二会不是仁王的对手，明明他连四天宝寺的白石都能打得旗鼓相当，怎么偏偏在仁王手下栽了个大跟头……
不仅是观众，就连青学众人也焦急起来。
和铜墙铁壁般的“手冢”比起来，不二的胜算低到不行，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说不心急是假的，但不二的眼睛扫过仁王的左臂，赛场内优质的收音将他的话扩散了开去。
“仁王，你的手还吃得消吗？”
一针见血。
幻影出的少年身着青学队服，裸露出的左臂上已是红肿一片，和先前的正版手冢受伤的部位一模一样。
“不劳费心。”
依旧是无趣到寡淡的话语，似乎所有事到他口中都不可能成为大事。
少年常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不起半丝波澜，但不二似乎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隐忍着的痛苦。
“手冢的招式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仁王，我承认你模仿得很好，但你不可能成为他。”栗色短发的少年语气凛然。
我承认你将手冢目前所有的招式都学得很到位，正是如此，你更应该清楚这些招式对手的伤害。
手冢如此，你也如此。
仁王，你的手还能坚持多久呢？
你真的会为了这一场比赛而坚持将“手冢”扮演到底吗？
你愿意放弃自己的网球生涯将这场比赛打完吗？
他想表达的话语通过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已经体现的清清楚楚了。
仁王要不是还披着手冢的外观，早就笑出声了。
puri~不二啊不二，你已经开始要混乱了吗？就因为他暴露出来的这个小“破绽”？
是的，到目前为止，他的“受伤”都是演出来的。
从手臂的红肿到声音中不经意流露出的那几分痛楚，全是演出来的。
这点难度的演技，对于常年因为幻影成别人恶作剧而荣登‘网球部最欠揍的人’的榜首的仁王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需要一点点的耐心，一点点的天赋，一点点的努力，外加一部分的精神力，就大功告成了。
可别忘了，手冢他的对手可是以力量闻名的真田，而他仁王雅治的对手仅仅以技术出名的不二，二人本身就不是一个量级。
手冢光是前期应付真田的风林火山就消耗了不少力量，况逞是在手臂本就疲惫的前提之上使出手冢魅影呢？
真田的球风又是出了名的彪悍不讲道理，手冢面对他的时候光是在球上附加的旋转力就耗费了不少精力，他的手臂又是刚刚恢复没多久，高强度地持续使用不告急才怪。
几层debuff叠下来除非他是平等院那种级别的变态，否则就算他再强也撑不了多久。
而他仁王雅治，仅仅是用零式打了两局不到，手冢领域和手冢魅影加起来也用了不到两局，加上其中还有他浑水摸鱼利用精神力掩盖的偷懒的几回，可以说他现在手臂的损伤程度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何况他本身早就摸索出来了用零式打球最省力、最不伤手臂的法子，要真撤掉幻影，他现在的手臂绝
对一点红痕都看不出来。
不二在赌他仁王敢不敢将“手冢”扮演到底，而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当然！
区区一个手冢他还能扮演不了了吗？
这才一场比赛不到，难道他会就这么退缩吗？
（偶尔被幸村拉壮丁打过高中生三局两胜制比赛的仁王表示这点程度而已，洒洒水啦~）
比赛继续。
虽然“手冢”嘴上说着没什么，但从他并没有继续使用零式发球就可以看出他有在下意识减少手臂的伤损。
话虽如此，但他使用了另一招。
“我会再第五球得分。”
绝对预告！
是才华横溢之极限！
身上散发着浅浅光芒的少年说道。
在青学众人的担忧下，不二沉下心来，摒弃杂念，他装作没有听见“手冢”的预告，他不信这个邪，他也绝对不会按着预告上的去打！
你的才华横溢之极限对我不起作用！
将全身心沉浸其中，只是跑动、挥拍，不二听不见来自外界的任何声音的干扰。
同样的，他也再也听不见来自外界的一切提醒。
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少年重合的影子越来越多。
他亲眼看见对方肩膀重伤到再也抬不起来，亲眼看着他一遍遍在痛苦与煎熬之中徘徊，看着他为了青学一次次地放弃根治的机会……
对方在一次次的痛苦中找到了自己的路，他却在另一边光与影的交接处。
似乎从来都没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二周助需要怎么做，他能为别人做些什么。
两年前的那场比赛绝对是二人不愿提起的回忆，在这两年间他也曾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手冢没有受伤又会如何，可现实是残忍的，人生也没有后悔药，无法回头，只能向前走。
球场上，网球掠过球网的次数已经远远超过了预告中的五次。
不二却缓缓闭上了眼。
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路。
“我有预感，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他无声地说道。
——让我豁出一切，与手冢以较高低的这一天……
还得感谢你呢，仁王君，让我找到了属于我的路。
…
……
心之瞳展开后，不二的动作迅速非常，挥拍的流畅程度似乎完全不需要思考。
虽然闭上了眼，但与此同时他反而能更加凝心静气地比赛，摒除一切杂念后的他能更准确地感知到网球的去向，也能更加迅速地做出反应。
依靠直觉去击球！
“嘭——”
“啪。”
“30：0，不二领先！”
在心之瞳使出来之后，直接破除了仁王的才气焕发之极限，连下两球。
这给青学众人有了不小的信心，觉得不二说不定能就此反败为胜。
“太棒了不二前辈！就是这个气势！”桃城高兴地扬起了手。
迹部听见这番言论，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坐得离球场这么近，再以他的精神力强度，还是能感受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的。
不二处于心之瞳的状态，屏蔽了所有声音，但他打着打着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等等！
他猛地睁开了眼。
自他挥拍打出去的球在刚刚掠过中线的时候便被影响了轨迹，顺着与原本轨道完全不同的路线飞了出去。
“嘭。”
“出界！”
“30：30，平！”
裁判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不二蹙了蹙眉。
是手冢魅影。
他看着面前一个正在运作着的白色气旋。
还在使用吗？
白色的气旋在他看过来之后缓缓消散，显出位于中心的那个人。
不二看见他的手臂的时候瞳孔微缩。
你连手冢的这股子犟都要学吗仁王君？
迹部移开了视线。
他没看错的话，“手冢”左臂上红肿泛青的部位和之前本尊和真田比赛时的一般无二，连扩散范围和严重程度都一样。
虽然他那会儿是在飞机上看的直播，但不至于连这么亿点点小的“细节”都发现不了。
还真是懒啊，雅治。
幸村弯了弯唇，在切原和桑原的担忧二重奏中道了一句：“放心好了，雅治那家伙心里有数的。”将所有疑问都堵在了门后。
换成平时的不二，可能会注意到这点。
但现在的他，还处于矛盾当中。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仁王，他不是手冢！你不能将本质弄混！
另一个声音则在劝诫：你心心念念地想和手冢比赛想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摆在面前，你为什么不去？
——但那不是真正的手冢！
——错过这次你还得再等多少年！
——假的！赝品！！！
——比赛！就这一次！！！
……
光是平衡这两种对立的想法就费了不二不少心力，在此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再好好观察仁王手上的伤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随后仁王仗着这是自己的发球局又连续用了两次零式发球。
不二＆观众：！！！
所有人（除了少数知情者）都盯着“手冢”的手臂猛瞧。
他们的心路历程maybe：
——幻影是吗？看上去简直一模一样诶。
——厉害了，连手冢的xxx招式都会。诶哟，这个也会，那个也会，牛逼啊！
——我擦！够了够了！到这里就够了，我们知道你模仿手冢模仿得很成功了，不要连这点也学啊！（惊恐）
——好的学了就算了，你连坏的都学！！！
——你手都这样了！你还发球！！！你不要手了吗？！！！（震声）
小新指着屏幕上的“手冢”喊道：“麻麻，看！他的手臂好红啊，像刚刚出炉的烤红su——”
听到了没有啊！人家小孩都注意到你的手的问题了，给我们停下啊喂！——by恨铁不成钢的观众们
他们来看比赛是来看网球对决的，不是来看美强惨惨惨惨惨惨的！
这跟漫画简介写的是少年漫结果把人骗进来插刀有什么区别？
小心他们回头举报网协利用美少年受伤吸引流量。（磨刀）
……
到赛末了，形势所迫也不容许不二为对手担忧。
他必须拼尽全力了。
为了青学的荣誉。
为了青学更再进一步。
他们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了，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是他们离全国冠军最近的一次！
就在这时，风声渐起。
这股风比先前的风更强势，也更……如了不二的愿。
“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第六重回击好了，仁王君。”
第六重！！
风吹起了少年栗色的短发，他一双眼睛闪亮如星辰，正如同他这一招的名字。
“星花火。”
仁王现在“用不了”手冢的绝招了，为了自己的手臂，也为了最后一局的比赛，他无法再使出零式削球或者手冢魅影等招式。
不二先是一招飞燕还巢，
在“手冢”没有费力地接到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击白鲸和棕熊落网，几个呼吸间将自己的招式展现了一半。
幻影成“手冢”的仁王兢兢业业地“接”着球，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又是四五个呼吸，蜉蝣笼罩、白龙以及百腕巨人的守护也接连被不二用出，所有的招式混合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二渐入佳境的同时，“手冢”的状态却显得不怎么好。
在左臂半“废”的情况下，他将球拍换到了右臂，准确来说，是左右手交替使用。
而原本手冢也是会右手拍的，虽然没有左手使得好，但确实也贴合人设。
前面几球都接下了，直到不二使出星花火。
在一个擦网球被仁王打出去之后，不二很快地上网。
球在空中滞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紧接着以极强的速度旋转着直线下坠，迸发的火光呈现在视网膜上，恍若白日星辰，令人不禁抬头惊叹。
垂直下坠的网球重重击打在地上，弹出老远。
这，就是，星花火？
“将触网球用力击向空中，让球暂时消失在视野中，在利用吹向场馆里风的力量使球在高速坠落中产生不规则的旋转……”乾分析道，“果然，是只有能预测风向的不二才能使出来的招数啊。”
“第六重回击——星花火好帅啊！”青学一年级组激动道。
而在此之后，不二的攻击越发顺利起来，凭借星花火这一招，他很快就拿到了今天的第一分。
而幻影成手冢的仁王也肉眼可见的状态下滑，大概是前几轮用了太多精力的缘故。
不二开始没细想，但随着分数缓缓上涨，心中的疑虑也生了出来。
怎么，这么顺利？
仁王难道没有后手吗？
难道他只有幻影成手冢这一个方案吗？
想着想着，他停下了脚步，对越来越近的黄色小球视而不见。
“嘭。”
“咚，咚。”
他没有接球。
不二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苦笑了下。
“我是什么时候中招的，仁王君？”
话音刚落，比分板上的分数迅速发生变化，自己原先拿到的那些分数也消散开去，露出仁王名字下那个明晃晃的“6”。
不少精神敏锐的人感觉自己面前似乎有一层透明的膜被戳破了，不存在的世界如潮水般褪去。
收回精神力解除幻影的仁王笑笑：“大概是在……风最强的那阵？”
他钻了点空子，在风吹过赛场的时候趁机偷偷地将精神力包裹着风，顺利地通过无孔不入的风编织出了一片梦境，将所有人都囊括在当中。
感谢经常抓他特训的幸村，不然他的精神力还没法进化得这么快呢。
“……原来如此，是我技不如人了，仁王君。”不二听到仁王的话后，也差不多清楚了仁王的动手时间，只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估计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不过将观众都划入了欺诈的范围内……真无愧于是球场上的欺诈师这个称号啊。
二人握了握手。
不二眼尖看到了仁王一点都没问题的左臂，一阵无语涌上心头。
“仁王君，你的手？”
“啊，我总不可能一直使用你们部长的招数吧？简直废命。”他插科打诨了一句。
……不二诡异地认同了他的说法。
“很多人都把你小瞧了啊，仁王君。”不二看着面前的人。
仁王抓了抓自己的辫子，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介意啊，反正我又不是单打的主力成员。”
“……从你口中说出这种话，我会觉得你在炫耀的。”
“piyo，是吗？”
……
仁王脸上挂着笑脸，少见地没有弓着身。
他走到幸村面前，语气中带着是个人就听得出来的自豪与得瑟。
“我把三连霸拿下了！”看，幸村！我厉害吧！[叉腰]
求奖励！！！[白毛狐狸疯狂摇尾巴jpg]
幸村不知道是对方故意用精神力展现的还是自己的错觉，不管如何，全国大赛至此已经走上了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露出一个温柔又欣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仁王的肩膀：“辛苦你了，雅治。”
仁王：激动到上下左右托马斯回旋摇尾巴jpg
真田：酸jpg
丸井桑原：酸jpg
没出场的xxx：酸极了jpg
“piyo，是吗？”
……
仁王脸上挂着笑脸，少见地没有弓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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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三连霸拿下了！”看，幸村！我厉害吧！[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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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yo，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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