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伽楠睡了很长时间以来最舒适的一觉，她终于不像以往一样，每每入睡就都在奔跑，这一次的梦里她找到了一片桂花树林，桂花的香气让她有些沉迷。

        穆伽楠睡醒的时候，有一些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吃药的后遗症，就是很多睡醒的时候她并不太记得睡前发生了什么，她起身，才发现怀里抱着一件军装，听着门外客厅爷爷奶奶的声音，她才知道她还在爷爷奶奶的家里，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在屋里睡着了。

        她把被子叠好，把稍有些褶皱的军装挂了起来。走出房间。最先发现她的是陆圻舟，姑娘光着脚丫站在门口，背后是黑暗的房间，前面是客厅的明亮灯光，把她脸上的红晕和眼里的澄明照的更明显。

        陆圻舟起身去门口给她拿拖鞋，爷爷奶奶回头就看了站在那的孙女

        “饿不饿，睡了这么久，肯定饿的不行了哟”奶奶说话间的功夫，陆圻舟已经把鞋放在了她的脚边。

        他蹲着，她低头看着他，其实她多少有点抗拒，不想穿，陆圻舟看人没有动作，抬头望回去就看到了伽楠眼里的抗拒，他眼神微冷，伽楠犹豫之间，还是不自觉的伸脚穿上了拖鞋。

        奶奶起身要去给她热饭，“我去吧，奶奶”陆圻舟起身往厨房走去。伽楠看着他有些怔忪，拒绝的话在嘴边没有说出；再回神奶奶已经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不要跟小舟客气啊，他比你熟悉家里的厨房，快让奶奶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伽楠看着奶奶眼里的疼惜，鼻子酸酸的，她把脸埋进奶奶的怀里回到“现在的姑娘们都喜欢瘦，瘦一点好看”

        “谁说的瘦一点好看，我们囡囡怎么都好看”奶奶拍着她的后背，自己一小养大的小姑娘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爷爷在旁边轻咳了两下

        伽楠抬起头来看向爷爷，转身抱住了爷爷的胳膊“爷爷，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嫌弃我的”

        爷爷弹了伽楠一个脑壳“哎，疼”

        “以前你可不是能这么久不回来看我们的”

        伽楠无语，脑袋在爷爷胳膊上蹭了蹭“老穆同志，我错了”

        “这次还走么”爷爷问

        “不走了”伽楠答

        “出去的五年都干了什么”

        “学了医，爷爷，我现在是个医生”

        穆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真的是长大了，脸上已经不在是小时候的稚嫩，更多了一些沉稳和冷静

        “是哦，可算是长大了”爷爷捏着她的脸回道

        “奶奶，爷爷掐我”这可能是穆伽楠这些年最放松的时候了，陆圻舟在厨房给她煮面的时候，一边翻着面条，一遍听着客厅的对话，他想这姑娘还是个多面人。初见是是冷漠的一面，再见时是局促而紧张的一面，现在老爷子面前又是乖巧活泼的一面。

        陆圻舟煮好面回头的时候，姑娘正站在门口看着他，“洗手，把菜端上去”

        伽楠走到水池边洗手“谢谢你”

        没有人回复，伽楠抬头，看见男人熟练的切好葱好，房间碗里，浇上高汤，再把面放进去，一碗阳春面就好了。

        他的手指很修长，不像爸爸和老爷子布满岁月的双手，她其实不太能想象这双手拿起枪的样子。

        陆圻舟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端碗的手，在她旁边取了一双筷子“过来吃饭”

        穆伽楠在桌边坐下，阳春面的香气扑面而来，刚才她还不觉得饿，这一会到也觉得胃里空的厉害，她端起碗吹起，认认真真的样子倒是让陆圻舟觉得这碗面珍贵的不行；老两口上去给孙女铺床，整个一层就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在认真的喝汤，一个在旁边陪着。楼上零零散散的传来交流的声音，面前的姑娘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面。

        陆圻舟并没有发现的是他觉得这种感觉很舒适，这是脱离开部队，不太一样的舒适感觉。

        姑娘原本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红晕，眼里带了湿气，陆圻舟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低头看消息。

        伽楠吃的少，喝了一半的汤，吃了几口面就已经饱了，刚起身把碗筷端下去，就听见对面的人说道“吃完”

        她抬头看向他，陆圻舟回完林书瑞“不去”，也抬头看向她，

        “不是说谢谢我？感谢的话，不应该把我做的面吃完？”陆圻舟问

        穆伽楠愣住，不知如何回答，心下想了想“真的很谢谢，但我吃不下了…“

        “在吃一点”陆圻舟没有起身，穆伽楠听着这命令着实不太舒服，心里的那股劲儿实在不想再与他多说，转身便要走

        陆圻舟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碗，把人摁在了座椅上，四目相对，穆伽楠有些生气，身上那种生人勿靠近的保护层立刻就起来了，陆圻舟连任带椅子调了角度，看着她耐心的说“再吃一点，浪费不好”

        穆伽楠想要起来，可是陆圻舟胳膊禁锢在椅子的把手上，她拽不开，楼梯传来爷爷奶奶下楼的声音，她不动了就这么看着陆圻舟，陆圻舟觉得有点想笑，小姑娘在外人面前永远竖着自己全身的刺，一旦靠近家人，就收了一身的刺，不心甘不情愿的接受。

        “怎么了这是…”奶奶走在门口问

        “没事儿，囡囡吃的有点少，就让她再吃一点”陆圻舟直起身

        “是要多吃一点啊，那么瘦，你哥要在家也会这么管你的”奶奶一边说一边进厨房倒水“小舟，你今天也不要走了，太晚了，一会我把你的房间也收拾一下，今天就住在这里啊”

        “好”陆圻舟看着坐的笔直的穆伽楠，“奶奶，我一会自己收拾，您和爷爷早点休息”

        “好好，你自己来，不跟你客气”奶奶拿着两杯牛奶放在桌子上“一会把牛奶喝了再睡啊，囡囡，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奶奶…”穆伽楠看着奶奶，然而毫无作用

        “小舟，看着她多吃点啊”老太太端着老头的茶杯往外走，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到餐厅的两人，陆圻舟回过头的时候，穆伽楠已经在戳碗里的面条，一副俨然饭渣的样子，一根一根的吃。

        陆圻舟其实不算是一个特有耐心的人，但这会他就想看看这姑娘到底能吃到什么时候，穆伽楠勉勉强强的又戳了几筷子，就看向了坐在旁边玩手机的人。

        陆圻舟虽然看着手机，但余光里小姑娘一直在干什么他都看得到，直到姑娘一直盯着他过了得有两分钟，他才收了手机抬头看了过去，“真的吃饱了？”

        穆伽楠点头，陆圻舟拿过她手里的筷子，端过面前的碗，开始吃碗里剩下的面，“把牛奶喝了”

        陆圻舟三两口吃碗面，她还只是刚喝了两口，一杯牛奶如果不是杯壁上留有白色的印记，他真是看不出来这杯牛奶被喝过；他有些无语，他小侄女吃饭都比眼前这姑娘吃的好。

        “我做的不好吃？

        “很好吃…”穆伽楠把玩着手里的牛奶杯“我真的吃饱了…”

        “牛奶也不爱喝？”穆伽楠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喝牛奶，后来她有一段时间厌食症，彻底把胃搞坏了，现在其实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来，每天的吃饭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例行公事。

        她没支声，只是端起来继续喝着。

        陆圻舟陪着她一口一口把牛奶喝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倒也不觉得尴尬；等她喝完了最后一口，陆圻舟端走了桌面上的餐具去洗刷；

        “我…”伽楠话没说完。

        “不用，你去洗漱休息吧”穆伽楠看了看厨房里的侧影，光着脚便去了楼上。陆圻舟收拾完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地上的拖鞋还在，人已经不在椅子上了。陆圻舟皱眉，这姑娘的坏习惯是真多。

        洗完澡，伽楠睡不着，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没有药也不能喝酒，她不知道今天晚上应该如何。回想起下午的梦，她突然有了些灵感，想要拿画板的时候，才发现包和画板都在楼下。于是光着脚悄声的下了楼，借着窗户透过来的月色在沙发上找包。

        “你在找这个么”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男人站在门边，拿着她的画板；伽楠走过去拿，脚边就落了一双拖鞋“把鞋穿上”陆圻舟低头看着她，穆伽楠也抬头看向她，眼中一片冷清，这个人莫名其妙的今天一直在管她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恼火。

        “给我”穆伽楠冷眼道

        “穿鞋”陆圻舟只是看着她

        “给我”

        “你是想把爷爷奶奶都喊起来么”陆圻舟笑了，说着

        “……”穆伽楠实在无语，也着实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借着灯光把鞋穿上，再抬头看他，眼神里就多了一些不加遮掩的恼怒，陆圻舟把画板给她，姑娘拿着画板就转身走了。

        平日里这会他早就睡了，今天最后那点面给他吃撑了，刚做了100个俯卧撑，洗个澡出来就听见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猜也是楼上的下来找东西。看着床头柜上的画板也就知道还在找什么了。

        人走了，他笑了笑，关了门躺在床上，被子没换，是她今天睡过的味道，闻多了多少有点意乱，睡意全无，他有些无奈，又起身开始运动。

        伽楠上楼越想越气，画了几笔之后，刚起的那点灵感也没了，看到脚上的拖鞋，便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拖鞋上，一脚把鞋踢到了墙边。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朋友圈，哥哥刚起发了lemon的照片，她才想起哥哥的房间里应该是藏着酒的。

        便拿着画板去了哥哥的房间取酒，打开柜子的一刻，她还是惊异了一下，穆楠辰竟然在家里藏了这么多酒，挑了一瓶自己还算适口的，下楼拿杯子和冰块。

        即使很轻的下楼声，陆圻舟也听见了，今天他的生物钟彻底被这个姑娘打乱了，他有些烦躁的想。

        门外一系列的声音，声声入耳，找东西，开冰箱，倒冰块，关冰箱，走路…然后打开了台灯，在这个夜晚陆圻舟有些厌烦自己的好听力，他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这么折腾，门外除了偶尔端杯子放杯子的声音便再也没了其他声响，

        在这心烦意乱里，陆圻舟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做了很浅的梦，梦里是一个一直在哭的姑娘，他看不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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